白雾散了,阳光灿然地点染湖光山色。眸光微曛,听见着竹叶沙沙,和弦着亭子里的琴声,惬意地独步在蜿蜒的小径。
湖边的柳树终于枯黄了,几枚柳叶飘浮在镜一般的湖面上。湖水倒映着瘦削、挺拔的柳干。站在雕琢的石桥上,凭栏俯视,桥下淌着淙淙的细流,目光追逐着流水,引向湖心。湖心里玉立着一尊雕塑。
不见荷叶,只一泓清水。嘴唇渐渐浮出淡淡的笑意,蚕眉也渐渐舒展开了。其实,我在心里一直有一个不沉的湖,湖心里装着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宛若西子浣纱的浪漫。
可有一天,我发现你那湖水般的眸子不再多情,流露出幽幽怨怨的黯然,夺眶而出的伤感,曾经深深地刺痛了我,失眠于一个暴雨中的夏夜。我发现你的渴望与期待,竟这般的真挚与缠绵,仿佛演绎一段隔世的童话。我无可奈何,隐痛的酸楚被怯懦占据。长久以来,那夜网络里流淌出的歌,被我铭刻于心,《把悲伤留给自己》,也留给了数年后的情思。
红尘之中,我是边缘之人。红尘有爱,惜之若花。
我常常游离在孤独与寂寞的边缘。物以类聚,人以少为骄。许多时候,我总是以守望的姿势,朝着北方的蓝天、白云,投去一瞥。没有雁的翅膀,为我捎去几句温馨的话语;没有白云,为我承载情意的厚重。北方的田埂上,有你单车的剪影,有你飘飞的丝巾;如果是安静时,我仿佛听得到你低低的心语。群山叠障,山水纵横,我不见你楚楚怜人的影子,一切只当浮想。唯一可见的是一帧头帖,一位老者与一家房舍勾勒出的《归乡图》。日子渐淡,淡若极致,我努力让陌生的印象重新鲜活起来。
如果能唤回久远的记忆,那春天就不会远了,届时我这空旷的心地,定会是落英缤纷。
绕过湖边柳岸,静静地坐在草坡上。草儿黄黄的,在轻风的吹拂下匍伏,有着衰草的底蕴。草儿越是干涩,越是勾起昔日的往事疯长,齐刷刷地在心间返青。你的不舍、不愿、不甘呢?那无人见你落泪的午夜呢?都逃离得无影无踪了。我连宽慰的机会也没有了。隐隐的痛,被这黄黄的草儿,描画为惆怅的诗意。人生这般无奈。
我想容纳你灵魂深处的深沉,容纳曼妙的意象。这样我就可以在麦田出穗后的秋天,收割高远与悠长。
猛然有一种新奇的感受袭上心尖。借着一缕阳光,安然地站起身,放慢步履,放缓心态,顺着山势攀登。每次,当我捏拿不住日子的时候,我都会去寻一方风景,自我解脱,把一股子莫名的婉约渲泻在花草上,当是花草沾湿了露水。石径幽幽,步履从容,穿过斜岩石,眼见前方梅树、花草、盆景包围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
一步一步融入仿古建筑上的云霭,恍若走进了东篱赏菊的竹院。菊花已逝,东篱仍在。一树树山茶花,吐着红红的蕊,灼灼夺目,若云似霞。茶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一地花瓣杂乱地烘托着树的红晕。极像一位含着情致的少妇,抖落下相思泪后,眼眸红湿,微风簌簌之中,相思包裹了一袭裙裾。匿藏于花间之隐,自己读懂。飘然之中,唯有相思不可触摸索。不能点醒的谜,永远是属于个人的谜面。
环绕竹篱,有入荫之幽,有赏花之柔。但见三株梅树,婉约别致,亭亭立于竹篱中。黄的,是腊梅;绿的,是青梅;红的,是红梅。三色彩,撩人眼帘,直觉花色乱作一团,不待细细观瞻,便有一缕缕馨香沁入心脾,肺腑里荡漾着花香,令人半痴半醉。一瞬间闯入了李太白青梅竹马的诗境。一方小景,留连忘返。
粉墙碧瓦之下,确有“无声的诗,立体的画”。盆景里微缩着万水千山、千崖万仞,清波之上,孤帆远景。金弹子尚在青涩,柏树已经傲岸,朱栏临渊,庙宇攀峰。汉纹弯如浮云,掩盖着山峰隽永,虬根苍劲。
寄情于微型山水。一切不必说了,当是虚无。
我在虚浮、缥缈的景象中寻找你,也寻找我。如果某一天,有某种机缘重新契合,那是我的荣幸。
不觉心灵为之一颤。这淡雅的景致,置于妩媚的阳光底下,催发我走进春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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