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女人啊女人,爱情明明就在身边为何还要不断的寻找,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为休还要不停的追问。
1
我躺在市中心医院的病床上,焦灼的双眼不断的朝门外张望。拿起枕边的手机我又一次拨下了那一串已经拨了无数遍的数字。无人接听,依旧无人接听。陆子明,你怎么了?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
“好了,孩子别再打了,他一定正忙着没听见。”守候在病床旁的母亲一脸的心疼。
我放下手机,可我的心为什么一阵阵的抽紧?为什么莫名的难受?他从不会不接我的电话,再忙也不会。
“妈,子明他一定出事了。”
“孩子,你别胡思乱想了,只不过几天没见到而已,他不会有事的。”
母亲拎着温瓶出病房打热水顺手带上了房门,我轻叫一声,门又被打开,只是依然不见子明的身影。
2
我和子明都是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农家孩子,子明是个有理想的人,他不愿和父辈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我在哪里生活都一样,只要有他在身边。
最初的日子是困苦的。白天,啃着白面馒头子明拉着我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街窜巷的找工作;夜里没有多余的钱住旅馆,公园的长凳上,我依在子明的怀里与天边的星辰共眠。
期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的我病了一场,躺在一家僻静小旅馆的硬板床上。那段时间子明除了每天找工作还要照顾我,忙里忙外累坏了。
黄昏子明出去买吃的许久不见回来,起身披上外衣踱到窗口,借着小巷里昏暗的灯光,我看见子明站在旅馆门口狼吞虎咽的咀嚼着手中的大饼,而他给我带回的却是热气腾腾飘着肉香的雪白的饺子。那一刻,看着在一旁不停打嗝的子明我落下泪来,泪水滴在碗里,滴在溢满爱的饺子上。我知道我们没钱了。
“陆子明,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
一天下午,子明兴冲冲地回到旅馆,说找到工作了,问他。说是给一家厂子当保安。当晚他留下身上仅剩的钱,搬去了厂子的员工宿舍。
第二天子明回来,临走的时候我偷偷地跟着他,我倒是想知道来回旅馆很容易,每次问他都含糊其辞的那家厂子到底在哪儿。
子明进了一家名为“美丽心情”的高级餐厅。进出餐厅的几乎都是香车宝马衣着华美的尊贵女性。隔着餐厅临街的落地玻璃,我看见换了工作装的子明和餐厅里所有帅气的服务生一样,为那些或年轻或靓丽或雍容华贵的女人端茶送水,小心翼翼。
我走进去,我的出现让子明措手不及。
“服务生,我找你们经理。”
子明愣愣的站着。
经理走过来。我说我是来应聘的。经理说餐厅不招聘女服务员。我说,不,我是来应聘淘洗工的。经理诧异的看我,犹犹豫豫的样子。一个素雅、清丽的女孩走过来冲我微笑。她说了一句留下我的话,经理随即点头。后来我知道那个漂亮女孩叫苏小晴是餐厅老板的女儿。
走出餐厅的时候子明说我胡闹,又不是半老徐娘做什么淘洗工。他拉起我的手说,看看这双手是能在清洁剂里泡的吗?
我笑了,“如果我这双手又粗又皱你还会要吗?”
子明无语,默默地将我的双手放到唇边。
我也搬进了餐厅的员工宿舍,和另一个做淘洗的阿姨住同一个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瓶护手霜。
我们又在一起了,只是餐厅的生意很好,每天都营业到很晚,我和身在大堂的子明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月底,我用第一份工资买了两部同款的廉价手机,我沉浸在一条条的短信息里,日子忙碌而充实。
3
拔掉点滴,换上外衣,我走出医院。
走在街头,熙攘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子明。正待叫他,眼里却闪出一个女孩的背影,瀑布般的长发飘逸、秀美。他们肩并肩静静地走在街头,有说有笑。
一阵急促的鸣笛将我惊醒,我跟上去,看着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厅。我像只丑小鸭站在门外,透过茶绿色的落地玻璃我看到的是苏小晴脉脉含情的眼眸,温馨、浪漫的小提琴曲飘进我和耳朵,刺进我的心里,我好忌妒好忌妒。
拨打子明的手机,通了,他避开苏小晴踱到一旁接听。
“你在哪儿?”
“我,我还在工作呀。怎么了,有事吗?”
……
挂断电话我的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陆子明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骗我?
回到医院母亲正焦急的四处找我,我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只希望刚才那是一场梦。
子明终于来了,问我怎么没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吱唔着说手机没电了。子明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手术的日子定在三天后。三天,一直到手术做完子明都守在我身边。
4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手术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打他手机明明通了就是没人接,有时候好容易接了,只是让我好好修养,草草的说几句就挂了,总感觉他在故意躲着我。躺在病床上的我想起咖啡厅的一幕一颗心总是隐隐的不安。
母亲抖落着父亲外套上面的灰尘,那是父亲平素所穿的,夜里有些寒,父亲在医院陪我的时候总会把它披在身上。今天早上父亲来医院的时候,一改往日朴素的穿着,破天荒的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一直舍不得穿的大衣,整个人清新、精神,显得年轻许多,让我惊异了好一阵。
“爸呢,他到哪去了?”我问母亲。
“他……你爸他,回去休息了。”
从父亲的衣服口袋里蓦地掉出一张大红的请柬,请柬金灿灿的喜字在阳光里有些刺目。
母亲将它拾起来快速的塞进口袋,很慌张的样子。我问是谁的喜帖,母亲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母亲的异样表情更引发了我的好奇,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母亲颤巍巍的手将喜帖递给我。
展开喜帖的刹那我的笑凝固在脸上,喜帖上赫然写着:新郎:陆子明。新娘:苏晴。1 月20日,就是今天。他们要结婚了,陆子明要结婚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笑了,微微的笑着。支走眼眶湿湿的母亲,我冲出病房。
婚宴,盛大的婚宴。陆子明,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了,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放弃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我站在张着大红喜字的酒店外,看着酒店里满坐的宾朋,一如站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外看着那摇曳、温馨的烛光。
我颤抖的手拨通熟悉的号码。
“喂,陆子明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是吧,只是你太大意了,似乎是忘了给我寄喜帖。”
……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我在电话的一端诉说着我们往日的种种,希望能挽回他的心,挽回我们的感情。
“好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你,我烦了,厌倦了。”
……
“你爱过我吗?或者曾经爱过?”
“爱,小姐,我好像没对你做过什么,更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我想我不会对你负什么责吧。我们都是自由的,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那你爱她吗?或者只是爱她的钱?”
“这还不够吗?没有钱你的病能好吗?”
我缓缓地走进酒店。子明木然凝语,愣愣的站在距我几步之遥的地方。众多宾客之中我蓦地看见神情复杂的父亲。
新娘子过来拉我的手,眼中含着泪,我微笑的说着些祝福的话。我一直幻想着这么一天,可子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5
从手机中删掉子明的号码,我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份文秘的工作,决计不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踽踽独行。想开了,心中的怨恨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淡薄。
一年后,在街上忽然被似曾相识的的声音叫住,回头看是苏小晴,她正挽着子明的胳膊从一家商场出来。心底尘封已久的情结袭卷而来,可眼前的他们是那么般配的一对。
咖啡馆里和子明面对面的很不自然的坐着,很不自然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过去有过的种种回忆让现在坐在一起的我们彼此都很不自在。后来子明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忙忙的赶回公司了,我异样的发现现在的他竟还用着当初的那款廉价的手机。
我和苏小晴品着咖啡闲闲的说着话,我用试探的言语打听他们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知道些什么,究竟是想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女人过的幸福还是不幸。
苏小晴红着脸向我诉说着当初追求子明的经过,刚开始子明对她不冷不淡,这让她很伤心,可她也并没有听说子明在和哪个女孩子交往。直到有一段时间她发现子明总是愁眉不展情绪低落,工作中常常出错。她追问原因,子明只是不说。后来的一天子明找到她,说有个好朋友得了肾衰急需换肾,他想借一笔钱。说以后可以只工作不拿工资。
苏小晴说“当我将从父亲那以其它借口央求到的钱交给子明的时候,他似乎很感动。以后的日子我们的关系渐渐改观,我们成为朋友。”
我的心被什么狠狠的撞击着,久久不能平息。我问她关于子明那个朋友的事。苏小晴说她至今还不知道子明那个朋友的名字,起先,看子明哀愁的样子她以为那人是子明的女友,告诉他不必因为感激而接受自己,可子明说那个朋友是个男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他家里不富裕为了不让他的家人有心理负担,他只说钱是募捐来的善款。
苏小晴笑了, “子明至今还背着父亲的债呢,他说钱是他结婚前借的就应另当别论。所以他至今还用着当初那一两百元的手机,让他换一部,他总说还能用,能省就省。”
我静静地听着,心潮起伏。看着苏小晴幸福的模样泪水湿了眼眶,这个单纯、善良的女人和自己一样被他美丽的谎言幸福的包裹着。
从父母口中证实一切,当我得知现在的这份工作也是因为子明的关系,我的泪潸然而下。我早该知道那么大一笔钱是父母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的。掏出手机拨通那一串早已删除却始终不能遗忘的数字。
“陆子明,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你怎么了?”
“是呀我怎么了,怎么总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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