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乳飘香
每年的年夜饭,老婆都会蒸上一小碟腐乳,上桌时香气四溢,上面再来几片红辣椒,兆示来年兴旺发达,红红火火。
这腐乳可是我们家自己制作的,是我们夫妻共同劳动的果实。
每年踏入腊月大门,我都骑车到城郊一个叫“扬叉脑”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豆腐作坊,远近闻名。闻名的原因是作坊亮堂,卫生,不像有的作坊黑古隆冬的,给人不好的印象。泡豆子的水也好,小河里的,清澈透亮,制作的豆腐自然也晶莹剔透。还有依旧用石膏点卤,味道自然地道,本色。进得门来,只闻其声,难见其人,满屋子的水气。奶奶添火,男人筛浆,女人切豆腐,称豆腐,忙得不可开交。
买豆腐是我的事,制作靠老婆把关。她会把豆腐放在一个小箩筐中,名曰“滤水”,然后洗筛子,洗稻草,再把稻草均匀地铺开,上面放上切好的豆腐块,最后搭上一块白得透亮的纱布。一个礼拜后,房间里有了淡淡的酸味,孕妇喜欢的那种,再歇上一个礼拜,掀开,豆腐粘粘的,上面有一层毫毛,细细绒绒的,像极了婴儿的汗毛。我颇有兴致地观察,老婆则喜悦地说:“可以腌了!”
腌制过程很重要,好吃不好吃全在这一工序。老婆小心地把豆腐一块一块地夹进罐里,边夹边放盐,同时撒上五香、八角等一大堆辅料。我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学问,老婆就是不告诉,还故作神秘地:“去!去!去!祖传秘方,概不外传!”我则“嘿!嘿!”一笑:“你人都是我的了,还谈什么秘方,真是!”
早年在学校住平房的时候,谁家有什么好吃的,整排房子的人都知道。我家每年大年边都会蒸上一小碟豆腐乳,掀开高压锅,香气在满屋里打转,然后溢出屋子,窜到别人家。左邻右舍惊呼:“吴老师,你家今天烧什么好吃的呀,这么香!”话音未落,人已进门。饭桌上金黄四射,香气扑鼻的腐乳馋得他们一个个流出口水来,不等招呼,拿起筷子就尝。就那么一点点,麻了他们的舌头,酥了他们的胃,在场的无不咂嘴。有关系不外的当场讨要,老婆“呵!呵!”地乐着,“行!行!”地应着。开门都是邻居,不好亲了谁又薄了谁,每人一小碟,一一送到他们家。也有嚷嚷着要学做的,她们虚心请教,老婆乐意传授,可到头来还是没有一家能做出了我家的味。礼尚往来,邻居们送来大捧的花生、米糖。人情暖似火,这下可把女儿乐坏了,年边那几天,小嘴都吃破了。一小碟腐乳,一下子拉近了邻里的情感,浓郁了年的气氛,想想真的温馨。
时代不同了,现在腐乳市场上能买到,超市里也能买到,各种风味都有。尽管如此,我们家每年还是坚持腌一点,之所以这么做,图的是生活多一点香味,年关多一点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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