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想来,太深刻的东西反倒不好落笔,就像此刻,总想提笔雕下这段沉沉的心事,却不知如何或是从哪里开启话题,才能诉尽这份思念。更怕亵渎了心中那块芳草茵茵的伊甸园。然而,不轻轻地唱起这段忧伤,又觉得心像被掏空一样,没有一丝可栖息的安稳之感。似乎只有文字,才可以筑一埠港湾,让相思的船安稳的停泊,安然地入睡。于是便想到了楼兰,想到了汶川,想到了荒芜,想到了废墟这个词。
那的确是一座废墟,一座曾经绚丽了窦寇年华的废墟,坍塌得一无所有。我常常伫立遗址前,对着岁月无情地踏着我的记忆留下的斑驳而唏嘘。我用泪水抚摸被时光秘藏的故事,我用一个人的温度来温暖我记忆的瓦片,绮丽那已经横七竖八的残骸。然而每一次拾捡都是向结痂的疤作一次猛烈的撞击,伤口渗出血来,疼痛,战栗,抗争,直到麻木。风沙掩埋着得了岁月,却掩埋不了你的影子,我站在废墟之上痴痴地守望着你的影子。
多少年了,还是那个渡口,还是那条渡船,看惯了满江秋月,斜辉脉脉,而千帆过竟,却不见当初的夜归人。渡船的人老了,而摇橹的目光没有老,一直在那个相遇的舷窗内向外眺望。灯光渔火对愁眠,休问鬓发霜微染,胭脂粉黛皆憔悴,不改的仍是那痴心的眺望。
曾几何时,恍惚间你来到了身边,如清风穿越寂静的竹林,留下些许的回音。那是叶的骚动,更是心的悸动。有谁能如此悉听出你的脚步声?然,当倦鸟归巢的一刻,我却空落落地呆立在被竹林搅碎的月光下,任泪染湿斑驳的等待。
你的名字,像春天的一枚青叶,我的心栖息在叶的掌心,残忍地咬破经脉,迅速地吮吸春天。我渴望春风把我带回遥远的从前,任山路迢迢,水路弯弯,我一直会不知疲倦地从清晨走到黄昏,从花开走到花谢,漠视寒冷,漠视黑暗,漠视世俗的演绎,我只任执着。
当大地收回一季的华丽盛装,当天空收拢起飞翔的翅膀,当寒风孵化第一场雪花,你的名字便向天鹅一样飞抵我的心房。一缕温馨袭来,我的心房贮满暖暖的阳光,五色缤纷的彩韵幻化成废墟上的符号,在心中飘扬。
雪花拉扯着“九天”一点点地让冬季长高。“一九”,“二九”,“三九”……直到立春前,整整一个冬季,我都在思考着一份礼物,一个属于你,更是属于我的生日礼物,推翻了一个又一个方案,柜台里的物品多贵重也有价,太俗;一束鲜花摆在你的办公室里又太过招摇,怕影响你的政府形象。思来想去,还是一如既往地送你几句心语,倾诉我年复一年的守望与等待。哪怕是废墟,哪怕是回音壁里幽长的叹息。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废墟之上守望着,守望的时而安详,时而焦灼。尽管岁月的小河流不尽我心中的忧伤与思念,尽管无数个思念隆起的城墙总将眼泪隔在季节之外,但我学会了萃取,学会了坚定,也学会了安放。
我知道,我的守望在废墟之上,我的守望是一缕淡淡的忧伤,我废墟之上的守望,如莲般千层展放,一瓣比一瓣馨香,一瓣比一瓣意味深长。
站在废墟之上,你看到了我仍然垂直的目光了吗?倘若我还有一束光可灼,那就让这片废墟再红一次,再绿一次,再幻想繁华一次。倘若我还有一滴清泪可流,那就让这片废墟上的大大小小、酸酸甜甜的果子,再丰硕一次,用守望来证明爱的重量,情的深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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