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一个半坡上,基本上可以归为城乡结合部。这里既不适合经商,交通也不太方便,但却有一样城镇里很奢侈的东西:“自留地”。所以,虽然我是一个公务员,但我也可以说是一个居住在城镇里的农民。
既然是农民就应该会种地,这个难不了我,我会种地。当然,我指的是菜地,我们家买地基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地基还很便宜,又因为地势并不居中,所以三百元钱就买了好几分地,修了房子后还剩下不少空地,都用来种菜;田,暂时还没有造出来。其实,我也并不擅长种菜,我真正喜欢做的事是种树。“十年树木”,种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春天的时候,在菜园里种下一棵不及人高的小树,不时给它浇浇水,很容易就活了。夏天的时候,挑两桶粪水灌一下,然后这树儿就疯长起来!不经意间,时光就过去了,然后你看自己旧日种的树儿,竟然已经粗过手腕、高过你自身了。十年八年过后,你再看自己亲手种植的树儿,已经长成了高大健壮的身躯,枝繁叶茂,风华正茂,这是一件可喜的事,就仿佛看到自己孩子的成长,这里面确实有类似的情感。如果种的是果树,那就有春华秋实的更多惊喜了。
总体上讲,我是一个喜欢树木花草的人,可能因为性格的原故,两者相较,我更喜欢自由生长的树,其次喜欢需要细心照料的花。因为这种兴趣,于是二十多年来,我几乎每年都在菜地里和房前屋后一棵、两棵地种树,积水成渊,终于,我们家就完全笼罩在我种的树林中了。这些树品种多样、姿态各异、作用不同。叶大如伞、高大魁伟的梧桐状如古代的“华盖”,最适合遮挡夏天的烈日;针叶丛丛、永葆青春的杉树是笑傲冬雪的武士,在万物凋零的时候给我以振奋;明媚的春光中,桃树、李树、樱桃树,梨花、杏花、苹果花,争先恐后地绽放美丽,令我观其色而心动,闻其香而眩晕;丰收的日子里,我粗糙的双手和所有的劳动就会得到最好的报答:桃子、李子、梨子、杏子、桔子、苹果、樱桃、葡萄……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都是骑在树上吃过饱的。有过类似经验的人就会明白,这样的果实,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实;这样的享受,是人生中最高级的享受。
我粗略地统计了一下,我家的果树大约有二十来株,如果加上其它树种,总数至少有五、六十株。这些树子大都是我亲手栽种的,而且我现在仍然在继续栽种,前两天我就新种了一棵桂花树和一棵樱桃树。按照我原来的打算,我还要用那种叫“爬壁虎”的藤蔓植物“装修”我们家的所有墙壁,事实上我已经让厢房的墙壁上爬满了这种顽强的植物。但我父亲坚持要用墙砖而把它们铲除了,这是一件令我遗憾的事,它使我对我家进行全面绿色“装修”的计划功败垂成。所幸,现在我家那绿树掩映中的白墙红瓦也是不错的风景,可以骄傲地说,那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家,适宜人居。
同时,我非常喜欢小鸟儿,以前也曾用气枪打过它们,很后悔,现在很讨厌谁打鸟儿。因为房子周围林木很多,自然鸟儿也就多,而我又如此爱惜它们,经常抓一把米放在阳台上让它们来吃,并且经常打总相抓它们的黑狗和黄猫。所以鸟儿就越来越多,我怀疑就鸟类的密度而言,我家周围肯定是小城里最高的地方。我对鸟儿的忠爱最后就搞成了这样:一对新婚的鸟夫妻住进了我的客厅!这是真的,它们现在也还住在那里,就在客厅的木质灯具盖上面筑了一个漂亮的草窝,不信你可以来看,说不定可以看到鸟宝宝噢!反正我是看到过的。
当绚丽的晨曦映入宽大的窗口的时候,卧室周围的树丛中和客厅里面的新房里,就准时传来勤快的鸟儿们时而急促时而婉转的起床号,这些鸟儿好多我都认识,她们似乎总是在相同的时间催我起床,当然,事实上它们是在吃早餐。我从孤独的或悲或喜的睡梦中醒来,欣赏着这美妙的乐音,感到很满足。满足于我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家,也满足于我给鸟儿们创造了一个同样可爱的家。严格地说,是满足于我们共同组成的这样一个有趣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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