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感冒了四次,每次最少都要半个月。于是,这个冬季的四个月时间,两个月时间用来生病,一个月时间用来担心生病,一个月时间,才是病后窃喜的快乐。爱人时常担心,家里的常用药充足得不能再充足,我时常沮丧,沮丧这个冬季感冒的频发和自己抵抗力的衰落。
然而灰暗的心情里,依然偶有快乐。
昨天去解手,上课时间,一个女孩子,在厕所,老师打发同学来喊她上课,她让那个同学回去了,第二次,那个同学又回来,说:“咱老师说,你回去,她带你去看看(看医生)。”我在旁边,听了,心中知道了个大概。
前段时间,儿子因为上学的紧张,又加没有养成良好的习惯,解手的时候,因为便秘,用力过度,竟然毛细血管破裂,脸上布满红点。他因为在外面,没有告诉我们,后来我们知道了,都心疼得要命。于是那天,老公给他备了“开塞露”(现在养成了习惯,注意,好了)。
看着那个女孩,我想到了儿子,想到了孩子的父母,我知道那个孩子,此刻心里是多么难过、焦急、紧张、无助。因为心疼儿子,我心疼了那个孩子。问了情况,我嘱咐来喊她的那个女孩:“你回去告诉老师一声,说有个老师给她拿药了,给你和她请个假,然后你们两个到宿舍等我。”接着我对那个女孩说:“不用害怕,我去给你拿药,马上就好。”
回家取了药,拿着剪刀,我到了女孩子的宿舍,告诉她们怎么用,然后我就在外面阳光里等着。因为我怕那个女孩子拘束我,所以出来了;可是又担心不知道药管不管用,不敢走开。
还好,很快她们去了厕所,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进去,问她:“好了吗?”
那个比儿子稍大点的小姑娘,看着我,很轻松很亲切地说:“好了。”意思是,你不用担心了。
我站在旁边嘱咐她:“每天晚上倒一杯开水,早上起来喝下它(本来应该掺点热水,可是我怕她没有暖瓶,不方便),然后再梳头洗脸去吃饭,记住了。养成习惯,每天都来解手,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听见了吗?”
女孩子笑吟吟地看着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因为儿子,所有的学生,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男的女的,在我的眼里,都成了我的孩子,心疼儿子,于是心疼了他们。他们的无助和彷徨,就是对我最大的需要,帮助他们,是我的快乐。想到那个女孩,卸下千斤重担后轻松的表情,自己觉得特别开心。
接下来,我去六年级上思品课(因为学校老师紧张,九年级老师只教一个班,于是学校安排我们到下面上一个班思品,每周2节)。六年级的孩子,也就是儿子所在的级部,都是些小孩子,无法无天的,上课的时候,人声鼎沸,常常摁下葫芦起来瓢,让你力不从心,可又觉得他们憨憨可爱,骂,你出不了口,打,你下不了手。平时,总觉得,与其让他们耗费大量的时间死记硬背,不如带他们去操场玩耍锻炼身体,于是赶完课,常让他们上体育课,他们玩,我在边上看着他们笑。
可是现在,要考试了,于是上课开始,我检查试卷背诵情况。一边叫后面的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忽然瞥见前面第一排,脸微红的胖胖的孙金田,他的脸上,左边眼睑下,依次排列着三道粉笔灰,分明是两人打闹,同学给他摸上的,他自己看不见,没有摸去,像个小花脸,我忍不住想笑,可又怕同学们看见,于是用试卷遮着脸,强忍着,等背题的同学背完了,我笑着,双手抱着孙金田的肩膀让他起来,扭转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同学们,大家一看,善意地笑起来,孙金田自己也笑着,我说:“快让同桌给擦了去。”上课就在快乐的气氛里进行。
今天中午,我下班回家,走在甬路上,看到小学部的楼前广场上,午饭过后,他们在玩耍。有两个小男孩,可能一年级的,6岁,小小的人儿,两个人脸对脸,全心全意趴在地上,玩他们手里的东西,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游戏王国,全然忘却了外面的世界。泥土弄脏了他们的衣服,可是我分明看见了他们的心,如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纤尘不染,他们的快乐,那是千金难买的幸福。看着他们,我羡慕着,又高兴着,因为我看到,在这个庸俗的世间,童贞永远存在。
教师的工作是平凡的,甚至是琐碎的,可是在这里,我依然寻找着我的快乐,发现着人间的纯美,慰藉着我的心灵,从而让我依恋着这个世界。
2010年1月27日星期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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