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又降温，西北风呼呼刮着。早晨起来原说去上班，可看到天气是如此的不近人情，于是我就打了退堂鼓。不过不在被窝里钻了，家里也呆不住。我就想着联系两位朋友一起去吃早点。于是我打电话，结果两位朋友还都在被窝里没有出来。不过一听说吃饭，他们都说马上就到。

我们家门口有一家小食堂，早点做得很好。早晨人很多。小县城里几乎哪个角落都有人来光顾。我离得很近，所以自然就先到了。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我只好到里边的小雅间。等我刚把饭菜要齐，他们二位就来了。

“今天怎么想起请我们吃饭？”老张还和平日一样，笑呵呵的。看来他从领导位置上退下来，角色转变得很不错。

“这算什么请吃饭呢。”我说：“早晨起来无事可做，所以就想到你们，一起吃点早点。我喜欢吃饭的时候人多，那样吃起饭来才有味道。”

老卢我们是战友，他在公安局上班。前些年可谓是叱咤风云，后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他就再没有顺利过。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许多事情到了我们这一拨人身上就会变了味道呢。

“怎么没有多要点辣椒呢。”老战友喜欢吃辣椒，在我们战友中是出了名的。其实他是正宗的秦人，没有四川的血统。可是我就一直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喜欢吃辣椒：“没有辣椒，我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那就要一盘辣椒吧。”我说着含服务小姐过来，让打一盘辣椒上来。大概很少有要一盘辣椒的。所以服务小姐大概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所以还特意再问了一句。等到证实后，吐吐舌头就去了。

因为吃的是早点，所以很快我们就吃完了。开始我说让他们去我家里坐坐，喝点茶什么的。可老战友说还是去茶秀吧，那里环境好，也暖和。于是我们三人一人开着一辆车就去约定好的茶秀了。

这里其实不算是县里最好的茶秀。我也是第一次前来。不过里边还真的很温馨。我们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因为是老战友相邀，所以他就主动点了一壶茶。听他说这里的五指纤毫是新茶。看来老战友是这里的常客了。

热茶要好了，我们就开始闲聊起来：“我说老张，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省城看商品房的，怎么你一个人先去了呢？”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他已经去过省城了，而且还给人家交了挂号费。听他说是期房，现在还没有出地面呢。

“我是陪小姨子一家去省城办事，顺便就去看了。地方还不错，所以就交了点挂号费。人家说了，现在交一万，明年就可以当五万用。好久没有去省城了，好家伙，如今的房价比中国的jdp增长可快多了。去年我记得一个平方才四千多块钱，可现在已经快到六千了。听说还要涨。如果再不动手，将来是没有机会在省城小住了。”

“怎么，想移居省城做大城市的人了？”老战友这时笑呵呵的说：“你说现在一套百米的房子得多少钱？”

“大概就是六十万吧。”老张说：“不过我们可以按揭嘛。像我们三人，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恐怕还是有些勉为其难呢。”

“你说的那地方我知道，我觉得离城有点远。不方便。我们和年轻人不一样。他们讲究的是居住环境，我们是为了生活方便。我听说原先废弃的动物园里要进行开发。我觉得那个地方不错。”其实我对那地方已经关注很久了。只是觉得那里的价钱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有些承受不住。我只是等待机会罢了。

“你说的那地方就不是我们这些人住的。”老张马上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那里建的是高档小区，是有钱人的去处。就我们三个人，也就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已。要想在那地方居住，恐怕这辈子是希望不大了。听说七千块钱一平米呢。”

“现在不是说经济在好转，我想说不定明年会有好运气呢。”我说：“你们没看最近的股票，总是大起大落的。既然股票都已经开始随心所欲了，我想说不定明年什么时候房价也来个暴跌，我们能捡到便宜呢。”

“哈哈……”老战友还是军人的那种气质，一张口还是那么的豪爽无比：“我说老战友，你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现在什么不涨价呀，你怎么想着降价呢。要我说用不了几年，省城的房子会卖到一平米万元以上。现在北京上海和深圳，不是房价已经都好几万一平米了。要我说，想买就得现在出手。你们什么时候去，我也跟着去看看。”

“该出手不是用嘴说的。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钞票可能吗。”我说：“我们都是工薪阶层，十几万还行吧，可几十万就是天方夜谭了。”

“那就咬咬牙吧。”老张说：“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既然想买，就得咬咬牙才行。其实我也一样，说不定还不如二位呢。不过我想，咱先把号挂上，到了明年再看情况怎么样。如果还在涨，那就贷款去买。”

“说的轻巧。”我说：“现在的问题是咬牙也不行。就是把满嘴的牙都要掉也无济于事。钱是什么？那是硬通货。你们听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好了，我们三人加起来都快要一个半世纪了。现在还在这里狂想，是不是有点神经不正常了。”老战友说：“我们这一代算是没有多少希望了。”

“那也不尽然。”我说：“其实我们这一代也算不错。什么事件都赶上了。要我说，现在生活也算惬意。当然比不上那些有钱人。不过每个人都没个人的活法，人家有钱可以买飞机，可以住别墅。我们开着几万块钱的车子代步也不错。”

“那生活质量不是下来了。”老战友大概心里不平衡，因为他毕竟是在县上的热点部门工作。平日见的，经历的自然比我们多。再说了，他现在还有个小儿子正读小学。所以平日我们开他玩笑，说他是任重而道远。其实也的确是如此。

“什么是生活质量？去农村看看吧，那里的人有什么生活质量呢。我们总是说农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现在怎么生活呢。”我觉得今天这个话题起的不错。所以我也就往深的方向引了引。

“现在谁还说农民呢。”老张看来也不愿寂寞：“农民算什么。如今大家说的可都是公仆先生们。看看社会，发国家横财的那些大款，用钞票构筑自己污秽的净胜境界。留下的就是公仆了，看着每个月就那么点薪水，可是到头来什么没有？美女钞票车子房子，一应俱全。也许这就是当今中国的现实。”

“好了，我们不要扯得太远了。”看来老战友的政治敏感性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多口杂。再说了，老战友在公安局里就是搞内保的。所以这会儿也有点职业病的毛病。

“怎么，难道我们在你面前连实话都不能说？”我说老战友。

“现在有些实话就是不能说。这就是政治。”老战友开始义正言辞起来：“我们可都是公仆身份，虽说没有那些高级公仆们享尽人间富贵，可也算是小富即安的一个群体。能生活，有饭吃就不错了。看看现在的大学生，十多年寒窗出来，还不是在社会里到处流浪。没有工作，没有饭吃。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农民，他们现在吃什么，穿什么。难道我们还比不上他们吗。”

“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成了了不起的真分子了。不就是说买房子手头钱不够嘛。不够我我们可以不买。但是也用不着去埋怨这个那个的。你们没看最近海地的大地震。我们有八位同胞不也一样的命归黄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啦，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你说的也是。”老张马上接住话头：“这次几位英雄的葬礼规格真高，我看简直就是国葬。”

“应该国葬。”我说：“想想看，我们不远万里去给人家维和，死在人家的国度里。难道就不应该魂归故里。”

“我就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人家的国家维和呢？”老战友终于也忍耐不住了：“大概是觉得我们死去的人不能瞑目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张紧追不舍。

“没什么意思。对了，你们觉得这五指纤毫怎么样？告诉你们，这个茶秀是我外甥开的，今后大家还要多多照应。我在这里就拜托了。”

“原来你这是在拉生意呀！”老张笑呵呵起来。

“那没问题。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想这总比把命丢在人家国家里要好吧。”我这么一说，大家都大笑起来。茶秀里本来人就不少。听我们大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