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当哭
是接近还是远离
在混合着汽油味的炊烟深处
捡拾起曾经的一滴泪
要奉献的激情 缺少了太多的无谓
还有另类的方式与怀念
用一束目光 你已带走了巨大的空茫
留下的 是我一生的锥心与疼痛
点燃的这包雪茄 不能渲染遗憾的冬天
此起彼伏的哭声中
我想念您胡琴中的一生
用一滴泪 浸润不了的一个旱季
还有一种看不见的伤 以及带血的挽歌
护送您去哪里安眠呢
都带去吧 只留我无声的啜泣
亡与未亡的那片苍茫
送了 送了
一只纸鸢 会伴您远渡奈何桥
*遗忘
那个故事已将我遗忘
但我会记得来龙去脉
还有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航程
即使今生不再相遇
在春天的水边
桃花依旧落红一片
只是 将要走过的冬天
小雪仍然捎来消息
那束束缚已久的心思逐渐向远 向远
随同很多模糊的痕迹
何时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除非 面对就要没顶的那双手
我已不愿再顾及
*晚餐
老姑奶家的晚餐很普通
一盘腌制的苦苦菜
苦的祖孙二人泪流涟涟
一个时常断电的小屋里
我竭力地品尝着
老姑奶苦了又苦的一生
苦苦菜啊 我该如何渲染
生活的甜美与苦难
*关于这个城市
1
追风奔跑的人群
他们已混合了风的影
此时的城市过于高傲
我的农民工兄弟们 正被他们忽视
在最忙碌的工地 也在最繁华的商场
一些灰色的背影和骨头一起锈蚀
因为 时尚的围巾包不住握泥巴的手
3
这不是什么高调与阔论
跟局长拍完桌子 及至走过中心街
我忽然为自己光亮的衣着感到羞愧
是从那年那月起
我这双沾满泥灰的手掌套起了皮套
还有脚 一双锃亮的皮鞋
踩上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6
很多时候 我只能以眼镜遮目
心虚地看这个城市
在那种深度的背景之后
隐藏了太多不能言说的私密
就说从美食城出来
那些沿街的乞丐会无言地注视
当我仓惶地逃开后
却看见市政厅的要员们打着酒嗝从容离开
这个城市啊 我们赖以生存的家
面对如此的尴尬
我们要如何自圆其说
*自我审视
自我审视
现在和过去
谁留下了?谁离开了?
自我审视
幸福和苦难
谁是长久的?谁是短暂的?
自我审视
付出和索取
谁属于高尚?谁属于卑鄙?
自我审视
我和自我
那个是真?哪个又是假?
*牧羊人的乡愁
风是黄色的
草已经不再青翠
一声鹰啸 惊散羊群
在远离炊烟的山脚 我隐没琴声
看帕米尔的阳光 烧死陪我奔波一生的马
没人愿意说起花朵
花朵是散落的羊群 遍地皆是
就像行囊中游走不定的文字
啃食着高原风骨
等那黄色的风声掠过
我听到有人在以疼痛的声音 喊我回家
今冬之末
我走出帕米尔 牵起一匹马的尸体
从一种方言走向另一种方言
也从一种乡愁走向另一种乡愁
*黑夜
灯光开出黑夜的花朵
听某人吟诵的六字真言
敲碎法器 在祭坛的另一边
我独自探索黑夜的深度 以及
距离白天的无限旅程
这或许不是黑夜
在疾驰的时间之蹄下
我收集了无数的善良之泪
看它们混合了高原的汗血
在西部长久地流淌 并得以佛光的普照
终究 要归于黑夜
在静默的狮泉河畔 我站在我的中央
静静地等 等黑夜之后的白天
等白天之后的另一个黑夜
*冬天 雪花一片苍茫
雪来的有些不经意
屋外的凄冷不及内心的冰冷
这是怎样的过程 无法想象
一片洁净的银白之下一片肮脏的黑
在此时 我不能说出老眼昏花后的那一片苍茫
不用看新闻 海地依然有噩耗频频传来
谁会忍心踩下脚去 那一片白
能掩住生命流逝之后的那一抹殷红吗
经过了无数的死亡 还有谁
能从容地做出对背叛的解释
至此 没有人会向雪询问
是怎样的来 又是怎样的去
*守夜
在南疆 远离喀什葛尔的黄昏
鹰翔的高度 那是疾驰的黑色愤怒
将要碎裂的长风 一个不平静的冬天
有多少暗黑中的幽灵
正在将这个冬天穿越
而我 正在孤单地呵护一大片白色的花朵
这个即将来临的黑夜 又要
孕育多少未知的死亡
在此刻 又是谁抱定目光
那流星坠落的尽头 是无数的迷途者
我担忧 我愤怒
我不能保证他们能否安然回家
猎鹰已无踪迹
这个繁星点亮的帕米尔之夜
我犹自在听
安葬了灵魂的阵阵歌声
*吟诵
风高 雪骤
那目无表情的慕士塔格山
逐渐地将我们看淡
上风口 大雪即将封顶处
依然有不断的歌声敲击着寒冷
那是热血的翻滚和喷吐
雪莲盛开 雪莲盛开
看金色的阳光 照亮南疆就要来临的春天
在美丽的塔什库尔干
我们没有理由将你漠视 慕士塔格山啊
你这个英雄的汉子 帕米尔永远的守护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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