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商州的习俗,凡是一家有了红白喜事,各家邻居都要去帮忙的。在军民家忙了一天,吃过晚饭,红卫媳妇晓霞告辞出来,沿着小路,慢慢往自己家走去。
正是正月下旬,天上没有一丝月光,四处黑漆漆的。春夜料峭,清冷的夜风拂在脸上,冰冰凉凉,让人止不住有点忧伤和寂寞。
走了没几步,路边麦田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晓霞心里一惊,还没看清是那人是谁,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是哪个瞎熊?快放开!”晓霞低声问,心里反而不再惊慌。不用猜,一定是村里哪个光棍在和自己开玩笑。
“嫂子,是我!”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
“是唐城么?你先放开我,小心有人出来撞见……”晓霞听到是他,更放下心来,低声说道。
唐城并没有放开,反而将怀里的少妇搂得更紧,弄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嫂子,我今晚去你家?”男人的一双手,试探着,隔着厚厚的棉袄,在晓霞胸前游弋。
“别!今晚军民家叫的乐队住在我那,你去了,叫人知道不好……”晓霞推辞道。自从去年秋忙,丈夫在外打工,不得已,找唐城帮自己干活至今,两人一直偷偷摸摸,纠缠不清,唐城已暗示了她好多次了,企图睡到她那温暖的被窝里,都被她婉言推脱掉。
“怕什么,那些外地人又不认识你我……”唐城仍不死心,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不愿意松手。
晓霞被缠得没办法,心想,反正丈夫又不在家,孤枕难眠,叫他来陪陪自己,也没什么。这男人帮了自己不少忙,也该有点表示,于是勉强点点头:“好了,我答应了,你今晚十点后过来……”
“真的?”唐城果然松了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晓霞嗔了一句,推开他,转身就走。
这好事真的撞到自己头上了?唐城呆立在路边上,望着晓霞远去的背影发呆。
唐城今年二十八岁了,按照农村人的观点,他这个年龄,已经不算年轻,娶媳妇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唐城这辈子也没指望结婚,从二十岁起,相亲无数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久而久之,他也变得心灰意冷,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赚很多钱,能够和村里某个少妇睡一觉。而卫红媳妇晓霞,无疑是最佳选择,她那像刚出锅的馒头般浑圆的胸;凉粉团儿般柔嫩的尻蛋儿,曾让他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农村有个传说,鬼不走干路。次日,是军民父亲出殡的日子,一大早,天就阴沉下来,西风呼呼地刮着。到中午,终于飘起了雪花,赶来帮忙和吊唁的远亲近邻涌了一院子。十几个小伙子围着棺材,往上面捆绳子,再过半小时,就要前往墓地入土了。
就在这时,有个女人突然冲出围观的人群,扑到了棺材前,将正在帮忙的唐城一把揪住。
“你狗日的!钱呢?”来人正是晓霞,清秀的脸上满是冰霜,就像这寒风呼啸的天气一样,让唐城一下子惊慌起来。
“什么钱?”唐城低下头问,态度极不自然。
“什么钱你自己知道!”晓霞冷哼一声,一对杏目逼视着面前的男人,恨不得咬死他。
院子里像炸了锅,男女老幼纷纷围了上来,将目光投向那对剑拔弩张的男女身上,一些人已开始小声议论,连正在主持丧事的村支书赵振江和村长唐忠善也凑了过来。
“红卫媳妇,你拉着我家唐城干嘛?”问话的是村长唐忠善。他是唐城的二叔,见本家侄子遇到麻烦,自然得问个究竟。
“问你侄子!”晓霞扭过头去,对村长的偏坦行为很是不满。
“我侄子咋了?”唐忠善又问,对这胡搅蛮缠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感。
“他,他是个贼娃子,偷了我钱!”晓霞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嚷道。
“胡说!我家唐城从没这毛病。再说,你在你家,他在他家,他咋偷你钱?”唐忠善怒叱,他可不愿意别人随便诬蔑自己家里人做贼。
“他……他……”晓霞气得脸色苍白,索性什么也不顾了,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讲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晚上,依着和晓霞的约定,唐城趁父母睡熟后,偷偷地溜出了门,过了河,三两步来到了晓霞家院子。
像个幽灵般,他摸到了晓霞门口,推了推门,没关,便悄悄溜了进去。
“干嘛这时候才来,都等你半天了!”热炕上,晓霞望着珊珊来迟的光棍,娇嗔道,满脸的媚笑,和平日的矜持婉约判若两人。
唐城顾不得说话,快速地脱光了鞋袜,溜上了炕,搂紧了这让自己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女人。
以前在城里打工,也找过几次小姐,而且那些女孩子长得也都不比晓霞差。但和晓霞云雨一度,唐城才知道,只有她,才能让自己享受到真正的幸福。她不像那些小姐,只顾着赚钱,在男人面前毫无廉耻地脱衣解带,然后程序化地交易,再骂骂咧咧地穿衣走人。晓霞是那样的温柔,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禁区,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在长达半小时的温存里,他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她的拥抱,她热烈的渴求,也让他差点窒息而死。什么叫快乐,这就是快乐。
“这钱给你!”喘息过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二十块钱,放在了她手心里。
“干嘛?我又不是小姐……”她有几分不解,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他又何必……
“你拿着,不然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来了。”唐城很憨厚地笑笑。
“哦。”晓霞不再推辞,接过钱,翻开了枕头,放好。
枕头掀开的那一瞬,唐城蓦然发现,枕下,还有一张火红的老人头,像团火焰般扎眼。
片刻后,欲求不满的光棍再次将手伸向身边那具丰满的娇躯。
“等会,我去方便一下!”少妇不好意思地笑笑,披了件上衣下了炕,赤luo的大腿在唐城面前一晃而过。
钱!随着晓霞的离开,唐城心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
反正就一百块钱,她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向我要吧,邪念在心头飞驰着,罪恶的手轻轻翻开了枕头。枕下,那张老人头连同自己所给的二十块,静静地躺在那里。
女人随时会回来,也顾不得多想,唐城抓起那些钱,迅速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等急了吧?”小便归来的晓霞,溜进了被窝里,光滑的身子再次纠缠上了亲爱的光棍,细密的吻落在他胸脯上。
“我……我先走了……”唐城心里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感觉有点对不起身下的女人,又不敢把钱拿出来还给她,只得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急什么?”晓霞嘟起了嘴,这男人,刚刚撩起人的兴致,就要跑。
“我怕我爸醒来,找不到我,”唐城胡乱找了个借口,就要下床。好像再不走,被人发现自己的劣行,就走不掉一般。
“那好吧,明天还来吗?”晓霞依依不舍地问,本来,她是准备让他留下过夜的。
“来……”唐城丢下这一句,慌忙出了门,头也不敢回……
晓霞的故事,惹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中国人自古以来对桃色事件最感兴趣,何况这回,这绯闻又从女主角嘴里说出来,真实度更是无需怀疑。
“这唐城,怎么这么坏?睡了人家婆娘,还偷钱?”
“对哦,把后路都弄断了……”议论声顿时四起,善良的村民们,无不谴责唐城的无耻行为,场面更加尴尬。
“唐城,你过来!”唐忠善对那风骚少妇的话仍持怀疑态度,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会干出这事。
唐城低着头,有点怯懦地走到了叔叔面前。
“红卫媳妇说你偷了她钱,你到底偷了没?”唐忠善凌厉的目光落在侄儿脸上,别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他就是想听侄儿亲口澄清这事。
“没……”唐城硬着头皮,低声答。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偷了钱,承认自己是个贼娃子,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好!你过去,让红卫媳妇搜下!”唐忠善对侄儿更加深信不疑,为了昭示他的清白,果断地命令道。
唐城慌了,看了叔叔一眼,并不移动脚步。
“去呀!”唐忠善吼了一声。
唐城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一步步走到了晓霞面前,头也不敢抬,就像上刑场一般。晓霞的脸色依然冰冷得可怕,好像要吃人。唐城想不通,昨夜在炕上,还在自己身下柔情依依,婉转求欢的女人,竟会如此无情,非要逼死自己,弄得两败俱伤。
没有半点迟疑,晓霞的手果断地伸进了唐城口袋里,开始掏摸。所有的目光都盯向了那只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想知道,这场闹剧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不出半分钟,结果出来了。晓霞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唐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票子。一张,是火红的老人头,另一张,是个二十块,与她之前所说的,完全吻合。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侄子真有本事!”身后,隐约传来这一句,唐忠善回过头去,看到了支书赵振江漾着笑意的脸。
“真是想不到,我侄儿还有这手艺……”唐忠善窘迫地笑笑,转过身去,大步走开。
“起灵了!”随着阴阳先生的一句叫喊,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
雪更大了,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逐渐淹没了人们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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