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和几个好友小酌,朋友们的推杯换盏,让我于他们的喧嚣中,静静地看着他们一杯又一杯的干杯!酒过三巡,一位老朋友唱起了那首好久没有听到的《宾克斯的美酒》这首歌。“将宾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像海风随心所欲乘风破浪……”听着这首歌,我静静地端起一杯啤酒,歌声挑拨着我的情绪,一杯接着一杯,真的不知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
说到酒,自然要先说酒的来历。传说酒的祖师爷杜康,开始酿酒总是不成。苦思冥想,不得其果。某日梦见一位神仙告诉他说:“你这酒少了最后一道配方,要在酉时之前添加三滴血才能酿成。第一滴血要书生的血,第二滴血要屠夫的血,第三……”话没说完,神仙走了。杜康惊醒,来到酒作坊,刚好来了位书生,就取得了书生的一滴血;接着又来了位屠夫,又取得了屠夫的一滴血;酉时快到了,还没取到第三滴血,杜康这时候犯难了,这第三滴血不知道从何下手?索性跑出去找,看见在门口一棵大树下躺着一名乞丐,就取了乞丐的血。三滴血齐备,添加到酒糟中,这时刚好酉时(傍晚5点)到了,酒也就酿成了!所以,“酒”字的三点水旁,代表三个人的血,“酉”字是代表酉时酿成的,合成之后就成了“酒”字!
说起饮酒,我便会想起离世不久的父亲。父亲一生好酒,却不醉酒。父亲在世的时候常说:“等哪天不再能喝酒了,人生就到站了。”确实如此,父亲不能再喝酒后的短短几十天人就走了。“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李白的这首《月下独酌》就是我小时候看父亲喝酒时,父亲教我背会的。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我总是受宠若惊地感受着父亲饮酒时给予我的那份融融的快乐,竟让我对酒充满了一份莫名由衷的好感。以至长大后走上工作岗位或者是生意场上到今天,在外吃饭时,也不知避讳女孩或者女人在外喝酒不好的礼仪。
我不懂酒,却喜欢酒的醇香味道,更喜欢酒中的那份蕴藉,酒外的那份感念,酒后的那份醉意。人生如酒,可是酒中的万般滋味、千种心境,惟有饮酒的人方能自知。在我的人生感悟中,我体会到每一首歌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部艺术作品的背后都有作者或多或少的经历故事,每一篇文章的背后都有写作者的亲身体会。而人的每一次醉酒,总有一个特别的缘由。醉酒不见得全是坏事,李白斗酒诗百篇,贵妃醉酒更娇媚,就是凡夫俗子,醉酒也可以放松身心,抒发情怀。这些年来,在酒的催化下,醇香的舌尖下,涌入的是比黄连还要苦的咀嚼,在醉与非醉中时而兴奋,时而愤慨,可以说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曾经多少次这样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自己在微醺的真挚中失去了天真,于沧桑中不见了坦然,豪迈后只有感慨,潇洒后依然豁达……
经历了人世的几许沧桑,红尘的几多凄清,才深悟人生时而苍凉,时而婉转,时而浓烈,时而悲残的复杂与丰富。而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的浸泡和醉意的朦胧中,也只是回忆里的叹息。想到了人生如戏,人生如棋,人生如梦之类的话。便想:实际人生说穿了永远都是一个等式,得到和失去,幸福和痛苦,温暖与寒冷总是会降临到你头上。一个人如此,一个世界也如此。无论将人生比喻成什么,只能是一个恰当的比喻。而比喻与真正的现实有多远的距离,是你、我、他都解释不清的。那么,如果说人生如酒的话,这人生岂不成了醉意人生了吗?是的,醉意人生,酒成了吐真言的一个平台,会让人一吐为快。但是,千万不要忘了,酒是以水的形态存在着的火。
有一位喜欢酒的云南文友,他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山中生活单调而辛苦,酒成了他解除烦恼、消除疲乏、联络情感和抒发情怀不可或缺的东西。我曾经在吉林省的敦化县(现改为敦化市)呆过半年,那里就是山区,给人的感觉确实与喧闹的城市不同。好友相聚,虽没有佳肴好酒,但还是要小酌几杯,有时真有“沉醉不知归路”的感觉。这位云南朋友的文字,把山里人的善良,人际关系的淳朴淋漓尽致地书写出来。随意翻开朋友的文集,读着他那一篇篇散发着酒意的美文,我的眼前突然光亮起来。大山不愧为藏龙卧虎之地,在如此偏远的大山之中,竟然生活着这么富有诗意的男子汉。他对生活的感悟是如此的细腻而富有哲理,他对人生的态度是如此的潇洒而充满信心。我似乎看到了他那醉酒的憨态,看到了他酒后激扬文字的洒脱……
酒真的是一个深深的海洋,总让人感觉不到平静,那份波动就像人们那颗动摇的心。九月九的酒,让流浪的人想起家乡;酒也是一腔无处消遣的情怀,让人于酒后增添了更多的思绪。林冲在风雪山神庙时唱出了“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的英雄不得志的悲愤;酒更是文人的一个梦,一个无法停止的海市蜃楼。酒里挂着一幅顶天立地的江山,饮酒的人便是那豪情万丈的指点者。因而才有了三百诗经的精髓,五百汉赋的炫博耀奇,三千唐诗丰富多彩,五千宋词的优游放怀,七千元曲韵律的悠扬……
壶里乾坤大,一醉解千愁。其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虽然曹操写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的《短歌行》,但他也告诉人们“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是在告诫我们,要想借酒解忧,得先解开心结,才会远离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尴尬。否则,对抗的情绪就会点燃胸中那团燃烧的火焰。非常喜欢蒋捷的一首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账;中年听雨客舟中,云阔天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不同年岁对人生的感悟是不同的,而对酒,不同的年龄同样也有着不同的感受。
人们向往嵇康、阮籍傲然独得、任性不羁的生活状态,欣赏刘伶率意反叛、放浪形骸的个性特征,但在现实生活的行为节操上,人必须符合社会普遍认可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如果能有个例外,也只能是酒醉的那一刻了。多少回,手持杯盏,盈盈一握,却在方寸之间乱了思绪。多少风愁雨露、胸禁块垒落入杯中,都不着痕迹地化为乌有。只是,怎样醇厚浓烈的酒,也不一定能化解所有的情丝。所谓,酒未到,先成泪,愁肠已断无由醉,在无边无际的心海面前,酒竟会显得如此乏力,酒亦不过是一阙殇。当感情失落或者失恋的时候,一滴思念的清泪滑入酒盅,谁又能看得清那何止是一滴咸涩的水!
新年过后的一场场雪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走在飘摇飞舞的雪花中,望着远方无际的凄寒,顿然而生的彻骨寒意使心中苍凉一片。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为永别亲人时那份痛苦的无奈而哭,为这么多年艰辛的拼搏而哭,为寂寂长夜里孤独起舞的灵魂而哭,但我知道:这不可以。当自己知道不能为痛苦、无奈、孤独而哭的时候,便会持一杯红酒于昏暗的灯光下敲打自己的心情文字。心情是什么?一种没有被亵渎并保持清新的慰藉。在朦胧的诗意和清新的慰藉中寻找那份“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优美的诗境。于是,会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滴,默念着,在诗中,在心中恣情恣意、率性而为。
情以酒醉,酒有何辜?醉,在酒,也在人。无酒性的人只能醉酒,有酒性的人却能醉人。陶潜,悠然饮于南山;还有阮籍、刘伶,常于竹林下,酣歌纵酒,忘怀避世;李白,失意的离开长安后,游山玩水,饮酒作诗,不亦乐哉?他们的醉意人生不正是我的镜子吗?此时,我顿悟般的发现,做人就无需太较劲,象品茶饮酒,慢慢玩味其中的滋味,让自己带点醉意,再保留几分清醒,才能享受生活的乐趣、体会人生的真谛。平常的日子看似乏味,波澜不惊、平淡无奇中也会偶尔露峥嵘。好象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几笔轻描淡写,满纸涂鸦乱画,若是细细品味,还有无穷的奥妙。
美酒芬芳,醇醪味厚。当我看尽春花,经历炎夏,收获秋实,在这零下30度的三九严寒,邀两三良朋,备一壶薄酒,偎着火炉,浅斟慢饮,在唏嘘中或泪或笑,感悟人生之苍茫,畅诉红尘之爱恨,醉意微醺中,听着那首人们并不常唱的“将宾克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日复一日在梦中的黄昏,再也见不到那挥手告别的身影……”在这大雪纷纷下的季节里,再做一次酣畅不醒的冬眠,那是何等惬意的醉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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