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翻到两句话，“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顿觉心头似塞了铅那般沉重，含泪哽咽。

多美好的祝词呀。脑中不禁想起某一年除夕，我对外公外婆也说过这两句话。我是多希望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地看着我，而我又能够长长久久地孝敬他们。

可是如今，如今我只能默默地捧着外公的黑白照片，无声叹息。

曾问过许多人，不只一遍地问，为什么会有死亡？我并不害怕死亡，甚至还有些好奇与向往，死亡有着森林一般的迷雾与柔光，充满吸引。但是，我如此恐惧身边的人会离去。那样的惶恐与不安，无法言表。就如现在的我再去看望外婆，进的还是那屋，闻着熟悉的味道，像抚摸肌肤一般抚过那些家具，温度依然。可是外婆的身边，却只有她自己。外公不在那里了。视线顿然折断一半，内心有所缺失。

怎样的迷茫呀！外公去了，是去了哪里？那是个温暖的境地吗？有柔柔的阳光照耀，还是有如水的月色泻下？离别，积怨成伤。

年幼，我喜欢抓着外公的耳垂入睡。时常，也有母亲拥我入梦。然而现在，现在的我总难以入眠。我只能抱住自己的双膝，任凭记忆的画面在我脑海翻滚冲撞。他的笑呀，他的样貌。

时间就是泥沼，我深陷过去无法自拔。

不过是一张相片的厚度，为什么就隔了死与生的距离？太难明了。

我多想在外公垂暮时，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就像他喂着儿时的我那样。我多想坐在外公的床前，给他讲有趣的故事，就像他曾拉着我，细数海滨的过往。我多想，我多想他能看着我在哭，他能对着我笑。我多想他还在我身旁。

还有母亲，我深深爱着，亦深深爱我的母亲。我多想她也能永远陪在我左右，不会离去。

那句形容恋人的“但是谁肯留在谁身旁”，是不是也可以描述亲情？我们终不能守在谁的身旁。外公，母亲，我，一脉相承的我们，是不是终难逃脱把那离殇唱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