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春风再来的时候melancholy

发表于-2010年01月15日 下午6:14评论-1条

大约处在群山包围中的缘故,小村的春天总是来得晚些。肆虐的北风被唤醒的小草赶走,再也没有停留的理由。春风下的杨柳依依,田野里的青绿代替了皑皑白雪,天地间的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又一个冬天过去了。站在土丘上的李老汉叹息道。其实他年纪并不大,只是拐着一支歪曲着的槐木拐杖,人也像拐杖一样有些歪曲,所以村里人都这么喊着。

就像当年站在这里一样,他一动不动,脚下的土丘林林总总的竖着许多墓碑,有些甚至很有年代了,彰显着它的沧桑。一阵早春的微风吹来,却平添了几分寒意,李老汉无奈的裹紧还没褪下的旧袍子,心中泛起一种凄寒的凉气,抽丝剥茧般层层深入,心底的思绪像枝条上的新芽不经意时冒出。

上篇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年代,似乎突然进入了冰川世纪,人心冻得像秤砣一块。寒风不仅刺骨,更刺乱了他们的人性。政治的寒风终究没能放过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动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他们只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呵,他们不关心政治,共[chan*]党好国民党坏是谁都知道的理;可政治关心却关心起他们来了。田地荒芜,因为村民都在忙着支持革命;惟一的村小也空闲了,因为他们自发的成为了红小兵,每天列队在村里的小路上游行。

李老汉在这场风波里战战兢兢,唯恐出了什么乱子。他每天翻遍了整个居住的土屋,不放过任何一件可能跟*********有关系的东西,甚至于家谱,他都看了好几遍。真的没问题,世世代代的农民,没有地主阶级,没有富农分子,更没有谁当过汉奸反对过革命——于是,他安心了。

李老汉大字不识一个,这是很正常的。在村干部的教育下,他把他惟一的儿子——李小送进了村小,才读二年级。可是,现在李小也不上学了。每天只抱着一本《毛主[xi]语录》的红本本,也不知道能认识里面几个字。李小每天也无事可做,闲来就喜欢反复写着“毛主[xi]万岁”几个字。这是学校红卫兵队队长——也就是村长的儿子王军——吩咐他做的。李小很勤快的写着,不仅在纸上写,在墙上写,还在任何可以写字的地方写。写到李老汉都能认识了。

有一天,李小忽然哭着跑回来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李老汉痛惜不已,训斥了一遍后才追问他惹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呢?孩子用哽咽的腔调断断续续的说了。

李小一个人在村口玩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拣到了一块黑炭,就兴高采烈的在一块石头上写起字来。石头上原来就有字的,可惜他还不认识,只在旁边写上了“毛主[xi]万岁”。

刚写完,一队红卫兵就巡逻来了。李小欢喜的跑上去迎接,再次向队长王军表达了自己的忠诚,要求加入光荣的红小兵队伍,并小声的说道愿意将家里藏着的柿子偷几个出来给他。王军很愉快的点头要答应,但眼光瞥到旁边的石头上,脸色瞬息变了。

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左边写着“打到某某某”,是分行写的;右边却写着“毛主[xi]万岁”,大概是李小模仿左边的样式,也分行了。即使中间隔着很大的一片空白,可横着念来不就成了“打倒毛主[xi],某某某万岁”。

“是你写的?”王军问。

“是啊”,李小很干脆的回答。

其余的红小兵见状况有些不对,拥挤着上前看那块石头。也有都认识的,脸色居然都变了。“有?*********??啦!”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些明白的不明白的人都冲了上去,李小很快就被推倒在地,身上就这样多了几块颜色。

李老汉并没听出个明白,只以为是孩子惹恼了红小兵,隐约的心神开始不宁。李老汉于是板起脸来,眉毛拧成一团墨,提起孩子要打终究又放下了。

冬日落得飞快,失去阳光庇护的大地顷刻阴冷了,山风渐渐吹响了悲伤的夜曲。李老汉跺跺脚,决计关起院门生堆火取暖。

这个时候,村口却响起了警笛声,夹杂在簌簌作响的树叶间分外刺耳。李小有了兴趣,闹着要去看,被李老汉厉声呵止了。李小的母亲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可也奇怪,今天这柴烧了半天也不起火,倒是烟雾缭绕窜遍了房屋的各个角落。

院子门忽然被人打得“劈啪”直响,李老汉慌忙去开了门,最前面的是村里干部,看似都到齐了,后面跟着几个严装以待的警察,警察后面却是围观的村民。

村长王大暗地里笑了:大革命以来,其他村的干部都抓住了好几?*********??分子,每天啥都不干,就是批斗他们,上报时还老被上级夸奖。这次,本村终于也有了。

李老汉,呃,不,当时李老汉还是一个年轻人,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他生平有三怕,一怕当官的,呃,虽然村长之类的还不算国家干部,但他们的官威却不小;二怕警察,这个是很多人的通病;三怕人多,当然,人家年轻的时候还有点腼腆。现在这三怕都不请自来了。

李老汉愣在那里忘了招呼,王大毫不客气的一挥手就像自己家里一样,把众人请了进去。小小的院子第一次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那些人民的警察真的很有职业感,立刻包围了小院。李老汉一家三口被围在中间,插翅难逃,虽然他们没想过要逃。

当警察发现自己面对的嫌疑犯是一个八来岁的小孩,他们多少还是有点困惑,因为他的罪行是政治犯罪,多么严重的罪行啊,居然是出自一个小孩之手。

我不知道那时有没有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但尊老爱幼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是很盛行的,所以那些警察发现他们要提审的犯人是一个小孩,而且那个小孩还用无辜又略带害怕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他们终于决定放弃了,把矛头指向了李老汉。

“你为什么要唆使小孩反对毛主[xi]?”

李老汉开始的时候还在苦思“唆使”是什么意思,然后听到“反对毛主[xi]”几个字眼,忽然浑身就打了个激灵,豆大的冷汗在背脊上乱爬,两脚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还没等到他回答,问题就如寒冬腊月的冰雹一个接一个的砸来。

是谁指使?*********??的?

你们还有什么破坏革命的计划?

你和彭某某是什么关系?

李老汉被这些问题彻底弄懵了,完全超出了他思想的范围。

村里所有灯火将灭的时分,这场伟大的政治审查方告结束。李老汉的家里已经翻了底朝天,但真的没有找到什么直接或间?*********??的证据,只好在几番严厉的警告李老汉后才缓缓散去。

事情并没有完,虽然没有确认李老汉一家?*********??的,但嫌疑总是有的。这样,李家从此不得安宁了。

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来敲门,吓得李家上下心跳一直不停,后来甚至就不关门了。他们来了,也只是看看李家人在干什么,又胡乱翻翻东西,究竟也没什么发现,只好呵斥几句:“给我们老实点”就扬长而去。强盗,简直就是强盗。李妇每次都这样说。

有天,李老汉外出回家,家里又聚集着一大群人。王大激动的喊道:“找到了,找到了。”桌子上摊放着李氏家谱。

原来李老汉父辈名叫“李希华”这名字有问题吗?有问题!王大解释道:“‘希华’就是‘西化’,毛主[xi]说东风压倒西风,这明显就是和毛主[xi]对着干。”

呃,人家起那个名字时,我们敬爱的毛主[xi]还躲在山上打游击呢。何况,人家早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饿死了。

村委会经过几天几夜严肃的讨论,正式确定了李?*********??的事实,从李老汉父亲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们一家是想投靠资本主义反对革命反对毛主[xi],所以李小公然写下“打倒毛主[xi]”,他们全家都?*********??分子。

在如何处罚李家的时候,他们内部有了矛盾。有人坚持要抄家,可是立刻被王大否决了。李家那屋子都翻了好几遍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不值钱的东西也不多,没有抄的价值。“游行批斗?”又有人提出建议。这倒是个好主意,毛主[xi]处罚彭某某不也是发动群众批斗吗?我们要紧跟在毛主[xi]的思想后面闹革命。

活人的处罚是确定下来了,但死人呢?众人犯难了。

就在李老汉全家忐忑不安时,坏消息传来了。

天阴沉得像要坠下一般,邻居家的跑来告诉李老汉:“不好了,他们商量要挖你家祖坟呐。”李老汉如五雷轰顶,彻底瘫软了。

第二天的清晨,天空还在纷纷扬扬的飘着大雪,其实地面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村长王大还是迅速的组织了一批对毛主[xi]绝对忠诚的人,各自拿着锹,扛着锄头,浩浩荡荡的向李家祖坟地出发。每个人怀里都不可避免的藏着几样东西,有符咒,有佛像,甚至有纸钱的。“不要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他们在心理暗暗祷告。

李家祖坟在村外的一个小土丘上,数十个墓碑林立着。但有人忽然发现,坟地里竟然有个雪人,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带队的王大横了一眼众人,壮着胆子去看,却是李老汉,一动不动的站着,大雪早已把他遮掩住了,只是有些热气在往外呼。

李老汉看见王大过来,颤动了下,身上的雪窸窣的往下掉。他忽然拿出一把蒿田用的犁钯,直直的看着王大,“谁敢挖我就跟谁拼命。”

王大吓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老汉这么大的声音说话,那个犁钯的尖端在雪下分外耀眼。王大毕竟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向后招手,把众人都唤了过来。

“李老汉,你不要执迷不悟。谁反对毛主[xi],就砸烂谁的狗头,你又不是没听过。你先回去反省吧。”

李老汉眼睛红了,死死的盯着众人,丝毫不肯让开。这一举动激怒了王大,他迅速上前推了李老汉一把,谁想这一推李老汉随之倒在了地上,更是一动不动。

众人都唬住了。原本就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的底。说李老汉一家真的反对毛主[xi]谁也不信,可是现在不是闹革命嘛,总要拉个人出来“革”啊!但若是真的革出人命来,以后有何面目地府相见。

一场纷扰的挖坟闹剧最终以李老汉的摔倒收场了。李老汉被送回家了,人虽然醒过来了,但有条腿神经竟然冻伤了,谁知道他在那雪地里站了多久,以后要与拐杖为伍了。

祖坟被保住了,代价是一条腿。在那个年代,比李老汉惨的人数之不尽。

下篇

那个酷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风暴也安静下来。在政治的春风下,平反工作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展开。但李老汉被忽视了。

本来,也就无所谓平不平反。那场运动中,李老汉并没有从法律上被定义??*********?分子,只是有点嫌疑罢了。况且也没有关牛棚,抄家之类的处罚,只是偶尔批斗,那也是对他的教育嘛,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他的腿是大雪冻坏的。这是村委会为李老汉平反的事召开几次大会后的一致认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也很让这个小山村有发展的资本,田地里丰收的作物,山丘上果树结的果都成特产了。李老汉每天杵着拐杖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忙碌着,打下的粮食都有余,现在也没人再有闲情去批斗他了。李小也变成了李晓,闹革命的时候他还小,究竟也没多大伤害,现在年轻人思想都解放了,李晓干起了化肥营销,每天骑着摩托车拖着几包化肥在崎岖的山路上奔驰。李老汉每想到这里,就从梦里笑醒了。

这也算是那场革命的好处吧。人在经受过特殊的磨难后就会更加珍惜平静的生活,当然,若是你在磨难中死了,那你就在天堂享受后人的悼念吧。

那时流行着一句宣传语:“要致富,先修路”。多么经典的话啊!多么深刻的道理啊!况且这句话还符合文学上的押韵,农民是天生的诗人,能流行是不足为奇的。

村长依旧是王大,中国官员是世上最聪明的,他们总能顺着时代的需要而变化。我们亲爱的邓爷爷的“与时俱进”思想也许就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启发。有外地人前来收购小山村山上产的果子,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是一笔财富,为了更好的运出特产换回钞票,村委会又召开了几次大会,经过几天大鱼大肉的享受,最后依旧达成共识:让村里通上公路,费用主要由村民平摊,施工主要由村民完成。

大约因为修路对所有村民都是有好处的,很多人都表示了同意,即使有那么几个顽固分子——这些顽固分子的精神是可敬的,幸好现在也有人继承了,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小,很快就能被平息。当村干部以为万事俱备的时候,李老汉站出来反对了,而且是极为坚决的,完全能与那位自焚来抗拆迁的勇敢女士相提并论。

原因其实很简单。

村里请来了修路的技术人员,经过勘测,线路被安放李老汉家祖坟的小山丘挡住了。若是不通过山丘的话,就要从侧面河上绕过去,线路长了点没什么,关键问题是还要修造桥梁,费用会多出很多来。

为此,村干部召开了全体村民议会。

村民不乐意再上交费用了。村干部一个个头都大了,难道非得再去拆迁李家的祖坟。他们没能忘记,在若干年前,李老汉为了护驾祖坟是能连命都搭上的。

李家又不得安宁了。

每天从早到晚,又有很多人上门。这次他们不是来翻找证据的,而是拉拉家常磕磕闲话。只是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修路的事,这一下就让李老汉顷刻间由客气变成了可气,把来人凉在一边,自己拿着锄头拐到地里看庄稼去了。

几乎所有村民都遭遇过这一经历后,王大在村长办公室急得头发都白了。眼见自己上任这么多年,也没创造过什么“丰功伟绩” 来村史留名的,眼见要修条公路造福于民,偏碰上了李老汉这犟牛。他是真的急啊,甚至他连路碑都快让人刻好了,路名“大发路”,建造者“村长王大率领全体村民”。

王大就是王大,还真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的。他在办公室急了几天,快把秃顶的脑瓜拍得彻底秃了,终于想到了一条“釜底抽薪”的妙计。

李晓不是没有劝过父亲,他在一群年轻人的怂恿下,再加上他自己在做化肥生意,肯定是希望能修通公路。某天他看着父亲脸上似乎有些笑意,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李老汉的口气。李老汉一听李晓提到修路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扁担就打:“你这兔崽子,别人要挖你祖坟你不反对还帮着他们,你还是李家人么?”

李晓被打得很郁闷了,借着出去做生意懒得回家,李老汉也不过问。这天,李晓被王大招进了村长办公室。见不费口舌之利就得到了李晓的许可,王大兴奋得拍拍李晓的肩膀,得意的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勇敢有为,难怪当年敢写下‘打倒毛主[xi]’。” 幸而王大兴奋得说话是嘟哝着的,李晓也没怎么听清。

黄昏的时候,李老汉在家和李妇吃着晚饭,王大忽然风风火火的闯上门来。

若说李老汉先前是惧怕当官的,现在大约是又怕又恨了。挨着面子,还是招呼着王大坐下,唤李妇倒茶。

王大却是气喘吁吁的,也不坐,也不接茶,满脸忧虑的神情:“不喝了,不喝了,李老汉快跟我走,你儿子出事了。”

李老汉夫妇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听说出事了,一时都慌了神。王大不由分说,拉着李老汉就出门了。

在乡卫生所里,李晓正浑身缠着绷带,在紧急手术室的病床上悠闲的躺着,旁边陪着几个大白褂。

一听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大白褂立刻紧张起来。

“快,手术刀。”“那托盘来”。几个大白褂在李晓身上忙碌着。

“诶,你不能进去,医生正在做手术”。王大赶忙拦住要闯手术室的李老汉。

“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李老汉摸了一下脸上的汗珠。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医生正在手术,现在你不能进去。”王大也摸了把心里的汗,安慰道。

不一会儿,有医生出来了。“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病人骑摩托车翻到在地里,幸亏有人送来得早,晚点恐怕就有危险了。”李老汉和王大一边点头一边问:“那现在没事了吧?”“病人现在没事了。但你们不能进去看他,说不定还会有危险。你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医生回道,接着又额外的说了句:“不过我说你们村也真怪,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还敢在晚上骑车。”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在心里嘀咕。

不过几天,没等李老汉去医院接,李晓就自己就骑车回家了。李老汉夫妇看着儿子无恙,心里的急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其它的都忽视得一干二净。

李老汉在家里担心的这几天,王大倒是极为殷勤的往李家跑。他也不说修路的事,只是叫李老汉不要太担忧,李晓肯定会没事的,不过他又很委婉的提到,这次医药费都是村里出的,也算是对李家以前的补偿;李晓这次没事,命大被人发现,只是下次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就难说了。

李老汉心里也在踌躇着,一面是祖宗的坟墓都保护不了,另一面是李晓的事故多少也算因为路引起的,实在难以顾及两头。李妇这时候充分发挥了枕头风的作用,她每天只是吵着李老汉:“祖坟大不了迁移一下,儿子的命丢了可就没了。”李老汉最后被女人的唠叨打败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论你怀着怎样的本意,都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方向。那些进步是值得肯定的,只是在进步的过程中,那些伤痛就那么难免吗?

多一点善意,也许就能多一点温暖。

李老汉终于从埋葬了祖先的土丘上下来了。“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几滴老泪在皱纹间横流不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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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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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克点评: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都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方向。
进步是值得肯定的,但进步途中多一点善意也许就能多一点温暖!
问好作者!

文章评论共[1]个
melancholy-评论

有点无言,居然审了这么久。最后居然有几个字还被遮了。真奇怪。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写点与中国政治有关的东西。唉~at:2010年01月16日 晚上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