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5日的际遇，使我非常渴望高速公路。

当日，为参加铜仁地区第三次诗词楹联学会换届，本人以德江县诗词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的身份，和73岁的副会长、《傩乡诗联》主编卢之分前往德江汽车站乘车。本想乘座第一班早上7点钟的，因待邮局上班给外地读书的大儿汇寄生活费，只好推迟，且不敢事先购票，早了怕赶不上乘车，迟了怕到铜仁赶不上晚饭。怎么也没有想到，尽管不是同时出发，结果却是同时到达。

我们乘上9点30分的中巴车，只延迟几分钟就出发了，依然走老路：从县城出发向西南到煎茶镇，再向南绕道思南县城，向东经印江县城过江口县城到铜仁市。5年前，许多资料上都说其距离是262公里，可后来在煎茶镇竖立的路标上，标明到铜仁是276公里，加上煎茶到县城这20公里，就是296公里了。让人困惑的是，县际间的距离加起来，怎么算，都只有260公里左右。如果说老路似弓背，从县城向东南出枫香溪镇经印江县城到达铜仁的新路，则是弓弦，距离不足230公里。我们曾问为什么，车站工作人员回答，开往铜仁的班车，必须走老路，这是线路标规定了的。尽管县际间早就开通了班车，而且有不成文的规矩——中途不得搭载沿途县份旅客，但至今也没有改走新路的迹象。也就是说，没有便车的人出行去铜仁，至少得多行30公里。尽管如此，按常规，到达铜仁用时也只有7个小时左右，即在下午5点以前可以到达。结果大大出乎意料。

因赶写一份新闻稿，起床早了些，上车即睡觉，不觉间客车已过印江缠溪镇，沿着蛇行般的公路爬行在印江一侧的苗王坡。听天气预报说，明日有雨雪。看着车窗外的纷飞冷雨，真怕返回时因雪凝封路。2008年初一场20来天的雪凝灾害，让旅人吃尽了苦头。曾看过网友的文图，不少人扛着五颜六色的包裹，扶老携幼，结伴翻越这座黔贵高原上的小高原，从江口德旺镇步行翻上苗王坡，在山顶丘陵间行走约10公里后，下到缠溪镇，或相反方向行走。翻越这座大山的距离是多少，我没有问过，只知班车行距超过1小时。人生时常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你怕什么它就出现什么。

中巴车刚在半坡沿一座半岛型山岗绕过回头弯时，前方雨雾中，公路右边停满了不知尽头的大小车辆，也只好顺着停了下来。此时是中午1点20分，路程才去一半。我们坐在车上看影碟，心想，即使车祸堵车，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疏通。过了半小时，依然没有动车的迹象。同行从德江返回行署应急办上班的冯冈，用电话询问印江县政府应急办，得知前方一货车坏在了路中，这边去不行，那边也来不了，印江公路段已派人填沟加宽路面。我一听，心慌起来，早上匆忙中，只吃了一个油榨粑，原想按常规驾驶员会将车开上山顶，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独立”饭店吃饭，谁知却在这接近吃饭处不足10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且不知停到什么时候。吃中午饭的时间已过，想吃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卢之分呢，则显出经验的丰富来，他说早上吃多了点，有些想吐。

我和冯冈下车，共伞沿公路上行，看看究竟货车坏在了什么地方，当然，更想看看山中可以买到什么吃的。走在空空荡荡的公路左侧，蚯蚓般的雨水在油路上乱窜，积在树叶上的雨滴，在树叶间滴滴答答下坠；右侧树林边，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的大小货车、轿车、大小班车，一辆接一辆排列着。从德江、思南、印江一早发出的班车，也都停靠在不同的位置。从车辆排列看，有的轿车斜停在两车之间，也许是想开往前方看看有无可乘之机，或许是想疏通后抢占一点先机，好在最终都遵守了交通规则，如果看到左侧可行都往前窜，坏车处即使疏通了，也会寸步难行。

我们步行约1公里时，终于发现“雨雾深处有人家”，商住一体的楼房外人头攒动，有的站在檐下躲雨，有的拿着不同的吃食送往嘴中，店内也挤满了或坐或站的人群，问价购物不停，让店主忙得不亦乐乎。走进店内，看到柜台上下堆满了副食烟酒商品，货源还算充足。我们问方便面，每盒6元，比平常贵了1元，比起雪灾期间苗王坡上每碗开水都要5元的价格来，不算什么。我们用煤炉上刚烧开的水泡上，那水泡不两盒又没有了，后面的人只好端着方便面等候。趁盒中有汤，买一包“老婆饼”，与方便面交错吃下。

解决了肚子问题，我们又沿着公路向上走去。细雨停了下来，雾气却是越来越来浓，前方20米远，就难辨清人的面目。又走1公里多，终于看到坏在路中的货车了。这辆东风平头货车，车身8来米，车轮6只，平满车厢的散煤也不过20吨。此前在我想象中，它应该是靠右行走，那样左边可通小型车辆的；或者用其他车辆，将其拖到路边，也不会堵塞很长时间。可到实地一看，并不是想象那么容易。车子坏在弯道中间，右边内弯不足2米，是垮塌后砌起不久的石坎，高约4米，宽约6米；左边外弯2米多一点是边沟，与边沟相连的，是高近10米的悬崖。此时，公路段聘请的养路工，已将数根木头堆放沟中，穿着雨衣，挥着锄铲，正在木头上铺碎石。从周边环境看，木头、碎石都非就地取材，或来自半山人家，或运自远方沙场。货车正在修理，据说是发动机坏了，已经修了大半天，还不见修好。

走在路上，感觉不是很冷，停下来，寒气就开始显出威力来，不少人缩颈袖手，或目注养路工，或来回走动。一些人拾来枯枝，在路边燃火烘手；一些无雨具的，袖手蹲到货车尾下，避风躲雨；更多的人，是靠在车内，闭目养神。我们撑伞站到树下，树上的雨水滴到伞上，蓬蓬作响。摸出手机与卢之分联系，没有信号，偶尔有两格，却又“无法接通”。

耐心等待中，时间走到了下午5点，填方已基本结束，可以通行小型车辆了。在填方处披着细雨与印江交警交谈车辆疏通问题的冯冈，回来告知，填方的人要收过路费，每辆20元，理由是他们花钱买料填方，车过后还得将木头还回去，将碎石掏走。后经交警协调，每车收取10元。车辆开始缓慢通过，多数驾驶员都能将钱交出来，想的是早点赶到目的地，也有少数人说出很多理由不应收费，收费的则站在车前重复阐述收费的理由，最终还是交钱放行。约有50多辆车子通过后，停在坏车后面的长形10轮齐头货车挤了过来，当与坏车齐头时，再也不能前进了，如果前进，左边的车轮就会掉到边沟中，要想填平车轮前面越来越宽越来越深的土沟，至少还需农用车拉运一车碎石来。货车驾驶员想等待，工人们不想再麻烦。尽管人们指责纷纷，驾驶员却不想退回去，说他们从湖南出来多天，昨晚8点困在这里已经20多个小时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冯冈与地区交警大队联系，已经去山脚山顶维护车辆秩序的交警们再次赶来，命令驾驶员将车辆退回原地。在交警们的指挥下，车辆又开始蠕动。

山下的小型车辆陆续往山上开来，从山上下来的，继续停靠在右边等候。车辆通过不足50辆时，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坏在路中的货车已经修好发动，退到了路旁，各种型号的车辆都可从公路上通过，收费的只有干瞪眼，他们收到的钱，估计也就只够人工及材料费了。

6点20分，我们乘上班车，左看是长龙般停放的车辆，右望是蜿蜒的车灯，回想堵车情景，不觉渴望起高速公路来。有高速公路，就不会因此等候这么长的时间了。

计划中的杭瑞高速公路如果开通，从德江县城上高速到铜仁，或去遵义，据说不足150公里和130公里，线路明显缩短；在宽阔相对平直的高速公路上，设有快慢车道，经常有路标提示货车靠右行驶，如此，今天这种车坏而影响其他车辆前进的状况就不会出现了。车速呢，从德江到遵义，目前时速很少有超过60公里的时候，这170多公里的距离，车多路窄弯急，轿车都得用4小时左右；再往贵阳，上贵（阳）遵（义）高速，120公里的时速，很是平常。遗憾的是，杭瑞高速遵（义）思（南）段说了这么多年，2007年冬也看过线路走势图，但开工日期，却是一延再延。先是说2007年底，后说2008年4月又10月，再后来说是过完2009年春节，最后听说是9月底。而今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杭瑞高速公路遵思段将于12月8日动工。在德江段占地还未开征的情况下，即使开工，估计也不过是像农村建房那样，选个吉日“动土”而已，大规模建设，还得一段时间。杭瑞高速如此，计划中从剑河经石阡，过思南到德江往沿河、酉阳等县方向，以及从德江经务川、正安到习水等县方向的高速，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了。途经德江的昭（通）吉（首）铁路、兴（义）黔（江）铁路，是否正式列入计划，目前尚无消息。无怪乎，网友们曾对本人所发《德江将有3条高速公路过境》，留下一片质疑之声。尽管本人对这些计划或者说规划正式定下来不是很怀疑，但其建成时间却不敢乐观。也因此，曾在夏天一次县委组织讨论下步工作思路的会议上，不赞同以下目标：用5年时间建成铜仁地区经济强县和区域性中心城市，用10年时间建成全省经济强县和区域性中心城市。反对的理由是：如果要追上全区和全省经济强县末位第2名和第20名，在假定它们及其排名之后的县份都是以10%以内的速度发展，我们的速度也必须分别达到17%和18%以上，但我们目前的速度，不管是否有水份，也只有13%；要建设区域性中心城市，最基本的条件得有高等级交通，我们至今没有高速公路，5年内也难形成高速公路网，更不要说铁路、航空了。如此，工业不会发达，商业不会活跃，旅游也难以快速起步。我以为，改成“加快建成全区、全省经济强县和区域性中心城市”，较为客观。

我相信德江未来的前景是光明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也有一点是明确的，不管今后如何，都非常渴望高速公路早日将黔东黔北连接起来，不仅仅是方便出行，重要的是这块土地上的经济社会发展所需。

2009?11?20　晨　香树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