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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滴眼泪我没写致龄

发表于-2010年01月15日 早上9:43评论-5条

——(《北川,坚强的北川》系列纪实散文后记)

在北川,我极力想接触最底层的普通灾民,我血液里对弱势群体本能的亲近,驱使我更多地去了解支配他们生活的内在感情动因。结果,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们感动。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述说,其实包涵了灾民多少的艰辛与困苦。

地震之初,全国人民都关注他们关心他们,然而,两年过去了,原先的热闹已然褪去,各方媒体也先后离开。人们更热心重建,准确地说,更热心项目重建,或者说热心重建项目。尤其在那些官车经常经过的地方,形象工程更是搞得热火朝天。对于大多数灾民来说,两年来,我们可曾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可曾体会过他们的疾苦,倾听过他们的诉说,感受过他们那平常却博大无比的胸怀。

我的系列纪实散文中,有一滴眼泪我没写。我并不是怕这滴泪影响了“不屈北川”的主题,我是担心关于北川的报道,在传媒上往往有些限制……。其实,恰恰相反,这滴泪正好从另一个角度,从更人性的角度反映了灾民的坚韧不屈——

母大娘的锅里是剩下的玉米糊糊,由于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老人不好意思继续吃,把碗里的吃完就不再添碗了。我在厨房坐定,看看简陋的厨房,除了梁上挂有两块腊肉,其它一无所有。于是我询问过年的东西准备得怎样了。几句话过后,我举起相机照了厨房的全景和锅里稀糊糊的特写。等我放下相机的时候,抬起头,看到大娘的右眼角,一滴硕大的泪,亮铮铮地,挂在脸颊。

我低下头,一时竟找不出安慰的话。

三天过去了,那滴泪一直挂在我心里。

从石椅羌寨那位“叶茂花繁人坚强”的羌绣大娘那儿开始,我所遇到的灾民,有两个创口,对他们伤害特深。一个是家,另一个是春节。

而在中国人心里,家和春节又是那样密不可分。可以说,两道创口刺伤的是同一颗心。一年之中,数次搬家,年关将近,仍然不知道家在何处,更不知道怎么过年。

今天,一位上海的网友看了《禹羌之魂》后,给我留言,说那位可敬的羌绣大娘,从照片上看不过50岁,很佩服她那样坚强和积极的生活态度。然而,就是这位70岁的坚强大娘,当我问到怎样过年的时候,老人一脸的茫然与困惑,那毫无表情却极富表情的脸,当时让我颇感愕然:“哎!还没想过。”她叹了口气,淡淡地回答,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下午,看到我的《北川,不屈的北川》系列纪实散文得到不少网友的关注与支持。我首发的烟雨红尘文学网,系列散文的总点击数已经超过了五万次;天府论坛不仅给它做了精华推荐,而且五个版主都加分送花。可以说,在大家的鼓励下,我终于觉得,我必须把母大娘这滴伤心的眼泪写出来。

是朋友们给我勇气,我应该把自己看到的最真实的东西告诉大家。正因为他们艰难,他们悲伤,更显出他们面对灾难的坚强不屈。

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坚强就可以忽略了社会应该的关怀,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不屈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们更不能因为他们的隐忍甚至因为他们的无助而放弃了社会良知。

安昌(新北川政府所在地)彩虹桥的桥面中间,今天有一幅欢迎山东省领导来北川进行春节慰问的大横幅。我感受到了来自遥远山东的温暖,但我不知道生活在偏僻板房里的普通灾民,也是否跟我一样,感受到了温暖,春节的温暖!

母大娘右脸颊上,那滴硕大的泪,亮铮铮的,几天来,一直挂在我心头,似乎一天比一天耀眼。即便此刻,我已经把她作为系列散文的后记写出来了,可心头依然不见轻松。

什么时候,若能亲眼看到大娘破涕为笑了,也许,我心上挂着的这颗大娘泪,才会落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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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罗军琳精华: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有一滴泪是北川大娘眼角流出的泪
它挂在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更富表情
它滴落在我的心上,它可挂怀在你的心中?
这滴泪可是从刺伤的心里流出来的?
它诠释的是对家的茫然,还是对春节的垂叹
是无奈,是无所谓?还是坚韧不屈?
这一滴眼泪实在不能够让人轻松
即使当它被写了出来,仍就有着揪心的疼痛

文章评论共[5]个
摩曼-评论

我们要写的,必须有这一滴眼泪和此外的一滴滴眼泪。at:2010年01月15日 中午1:49

致龄-回复是的,这滴眼泪,对于任何一个国人来说,都显得沉重!谢谢朋友! at:2010年01月15日 下午4:47

心无垠-评论

这样的一滴泪,是何等深厚的挖掘所得,何等地责任于人啊~~~欣赏这样的社会和人性的主题再现!问好了致龄朋友!at:2010年01月15日 下午4:14

致龄-回复感谢朋友褒奖。远握致谢! at:2010年01月15日 下午4:46

致龄-评论

这一滴眼泪实在不能够让人轻松即使当它被写了出来,仍就有着揪心的疼痛——感谢军琳如诗样沉重的点评与鼓励。谢谢朋友!at:2010年01月15日 下午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