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说：风很低，低过裆部，低过女人眼里那片茂密的森林

山茶说：森林里有野生的兔子，有野生的山鸡，男人，女人

和会变颜色的虫子，森林里藏着女人，和女人一样的雌性动物

在一颗树下，他们习惯做爱，习惯生产出廉价的孩子

山茶说：他们不会写字画画，他们不会风花雪月，他们不会

用自制的布匹去兑换粮食，他们喝讨来的扶头谷酒

他们让女人唱歌，让村庄失眠，他们滔滔不绝地吐出微醺的空气

山茶说：爸爸妈妈，所有的祖先都来自同一棵树与同一颗树的种子

没有彼此的隔离，没有一刀切断的骨肉亲情

山茶说：很多人住在一个城市，就像很多树住在一个山坡

我们的爷爷来过，我们的父亲来过，从一头青丝到华发尽染

他们终日以树为伴，把凌乱的生活捆成一堆烧火的柴草

山茶说：金尊酒，千秋岁，村里的老人死了，一路的吹拉弹唱

喻示死亡后的荣华富贵，一片玻璃叶子在梦境里被撞得粉碎，如同

父亲手里二十元一斤的茶油，在愈来愈低的天空下散发出财富的光芒

——2010年1月14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