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三九第六天,天气出奇地冷,据气象台预报,最低气温零下三十度。所谓“三九四九棒打不走”,这是这个缘故。然而我并未冻着,心里也温暖着。只是周六周日还要到城里去,工作嘛,天再冷也是不能耽误的。不过按照“三温四寒”的规律,到那天气温也该有所回升了。今天下午两点二十分他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呢,我居然答非所问说“我在打字”,他又问家里暖和不,我回说“不冷”。他说“x,一分也不能给你”。我笑了,在心里骂自己提前的了老年痴呆,但还是狡辩说“你听懂了就行呗”。他也笑着说“在家多烧点,别冻着”。
去年的冬天我是在北京过的,按理说北京比东北不暖和多了,可是我却觉得冬天从没像去年的冬天那么冷过。原因很简单,那时我正在经受我人生的“冰河”时期,现在这个时期过去了,自然觉得冬天也不那么冷了。
不是我的体温变了,也不是我的知觉麻痹了,而是没有他的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他那时鬼迷心窍,认为反正有谁没谁冬天都一样冷,直到今年冬天,才又觉得两个人的冬天比一个人的温暖很多。
现在是最冷的时候了,也就是换个方式告诉我们温暖的春天离我们又近了一步。三九四九一过,不超过十天就打春了,“春打六九头”嘛。接下去就是“大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看看,冬天这不就过去了嘛。
我日日坐在热炕头上,上网、打字、聊天,偶尔来了兴致就穿的保保暖暖的到东南面的山林里在雪地里疯跑一顿,或者是穿上刀鞋在冰面上慢悠悠地滑一会儿。在冰上飞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去年我连刀鞋的影都没搭着,整日里就在北京的印刷厂里数页子,从早上开始一直数到半夜十一点,连厂长都被我吓着了,她问“你怎么天天加班到这么晚呢”?我说“这还睡不着觉呢”,她又问“你怎么穿这么多”?我说“冷”,她看我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说“早点休息,这几天确实挺冷”。北京的车间怎么能有东北的热炕头暖和呢?至于到林海雪原里徜徉,那就更不冷了,内因是激情昂扬,外因是穿的厚实。俗话说,身上无衣怨天寒,我穿着他送我的鸭绒衣,真的很暖和。
我知道今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的冬天要冷许多,但那又有什么呢?亲人们多多沟通,身上多穿,屋里多烧,所以天气再冷也不可怕。
然而,有的人确实也很难过,住在城里楼房供热不好的小区的糟糕不必细说,住在乡下没备下烧柴的也够呛。有一天傍晚,我去常大舅家的猪圈看未满月的猪仔,见猪圈的塑料棚顶挂了霜,就问大舅妈猪圈的温度,舅妈说“也就零上四五度”。我说“现在猪也比以前享福了,以前都是露天的”。舅妈说“可不是,刚才老陈来说他家零下两度”。零下两度,简直吓我一跳。老陈是城里人,老婆孩子冬天都回城里了,他一个人在乡下留守,可是他没有准备过冬的燃料,在东北的乡下妄想不烧火靠一张电褥子过冬,这不开玩笑吗?看着圆滚滚的小猪仔吃完奶就自动跑回保温箱,我说“让老陈来跟老母猪作伴吧,又暖和又不孤独”。舅妈笑着说“可不是咋地,零下两度还没这猪圈暖和呢”。
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么一段有关冬天的文字,由于时间过得太久,只记了几句还忘了作者:律穷气昏,玄冥告成。时序凝寒,万物息体。三楚暮天,神情俱砌。六朝故地,声销形匿。 溪涸谷凝,井灭泉冰。很明显他说的就是冬天就是冷,南方尚且如此之冷,那么北方呢?北方的北方东北呢?
有一些人的冬天就是这个样子,虽没有老陈的那般窘迫,估计也从容不到哪里。这样的冬天如何能够快乐,手脚冻得无法施展不说,心里的那份寒冷又如何能够抵御呢?我看过许多古今描写冬天快乐的文章,自己也写过,总不外乎“堆雪人”“打雪仗”“打爬犁”等等,总之都是童真着,并且有虚假的味道。
在东北,在乡下,冬天里的人们和在别的季节里有很大的区别。在冬天里,不必再像其他季节在外劳作,除了取暖和解决吃喝拉撒睡之外,再没有事情可做,用这里的话说叫做“猫冬”,像猫一样躺在热炕上只管睡大觉。有在冬天里计划筹划休养生息的人,也有在冬天里忙的不亦乐乎输的蒙头转向人,这就是社会与生活的现实。
文学网站的编辑们发出邀请,让大家【细数岁月】,然而,就是不细数,谁又能把冬天错过呢?没有白雪皑皑满目肃杀,怎么能更盼望春天的温暖与欣欣向荣?
世上有矛和盾,面对冬天情绪上是两种,一种安然坦然泰然,一种窘然困然罪然;当然,冬天也有两种,一种是心理的,一种是自然的;而最最可怕的就是“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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