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你的生活像一潭死水的时候,就需要有阵微风吹过来,泛起些许涟漪来激活它。我会是你的微风吗?——沈冬”
单身酒吧里灯光幽暗,可我还是怀着一丝讶异看清了便笺上肆意张扬的几行草书。扭头望去,邻桌穿深灰色西装的男子在对我微笑,舞台上那个并不漂亮却气质逼人的女歌手正发出应景的弹唱:“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你就刚刚好经过……”
一切都渲染得恰到好处,沈冬又飞快地传来第二张便笺:“你脸上写着寂寞二字,我们是同道中人。过来坐吧。”
我单身,可不代表没故事,更不代表历经爱情挫折后就不再渴望艳遇。这个帅气男人,仅凭两张便笺,便剥落了我的矜持。不追问过往,不奢求未来,两颗寂寞的心狭路相逢,也无需过多言语做注解。我收起两张便笺,在沈冬荡漾着魅惑古龙水的怀里彻夜缠绵。他甜腻的耳语似三月轻风徐徐吹落耳畔:“相见恨晚啊。”我调皮地笑:“不晚,我才28岁,你也没七老八十。”
2
清晨,宾馆电梯里的临别拥抱,沈冬用春水般温润的眸子注视着我:“能长期交往吗?快餐式的男欢女爱会给人至深的失落感。”既然他愿意,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还是小小地矜持了几天,一声不响地苦等沈冬的电话。他也没辜负我的期望,下班早的日子,主动约我同去吃西餐。七分熟的牛排,他为我细细切好,宠溺地微笑着看刀叉在我手上唇边欢快地跳舞。
“慢点吃,等会儿有两个朋友要来。”沈冬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两位“曹操”就到了。我窃喜,第二次见面沈冬就把我晾晒到朋友面前,看来我在他心里不仅仅是个床伴。
娇羞地抬头,正撞上对面男子颇具玩味的目光。那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男子接下来的话更令我错愕万分:“你爱人挺漂亮的,不错,有感觉!”
我错愕的不是男子称我为沈冬的爱人,而是他当着妻子的面肆无忌惮地赞美另一个女人。当我下意识地看他的妻子时,那个温婉的女子眉眼间竟没有一丝嫉妒和不快,反而冲我甜甜一笑,笑得我越发不知所措。
3
跟在沈冬身后走进宾馆房间,我才明白这次double dating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四人换偶游戏,唯独我这个女1号蒙在鼓里。
没人能够想象,我是如何听凭沈冬的摆布挤上四个人的床,又是如何在女2号的窥视下身不由己地被她的男人征服。我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跑进浴室,大滴大滴的眼泪跌落在洁白的地砖上,而沈冬和女2号还在饶有兴致地继续。
一只温热的手,刚刚在我身上逡巡探索的男2号的手,轻柔地为我拂去脸庞残留的泪滴,好听的男中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根本没结婚,她,只比陌生人亲近一点点。”
再次惊诧,难怪女子那么洒脱。我苦笑:“彼此彼此。”心头涌上浓黑的悲哀,不知是为先前对沈冬的美丽幻想,还是为这场游戏的荒诞不经。
逃出那扇门,我好久不敢照镜子,也不想再见沈冬,四人游戏后遗症令我终日郁郁寡欢。可沈冬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一次次煽动我参与其中,我不知道这条凶险的路轨终点在何方,于是恐惧而无助地向男2号求救。
说来也怪,我近乎作呕地排斥那场游戏,却并不排斥男2号,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偶尔为之,内心又都向往着阳光下符合逻辑的爱情吧。
4
沈冬仍在贼心不死地说服我做他的固定女1号,我只得遵循男2号为我量身定做的摆脱计划,在电话里违心地对沈冬诉衷情:“你所热衷的潇洒游戏我玩不起,我已经爱上你了,这种爱注定没结果,我不想痛苦,只能逃避,别再联系我了,行吗?”
无论沈冬可怜巴巴地央求,还是霸道强硬地威胁,我都坚持不再露面。男2号对我的表演颇为满意,当我们并肩携手走在寒冷的街头相互取暖时,谁都会觉得我们是这个冬天最登对的恋人。
然而,沈冬不时打来的电话终究搅乱了我和男2号的一池春水。男2号皱着眉头劝我换张手机卡,我迟疑半晌,说:“这张卡是第二次见面时沈冬给我买的,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仍想留下一点过往的痕迹,你能理解吗?”
男2号自然无法理解,正如他接受不了我一直保存着初见时沈冬写下的两张便笺。实际上,我只是个沉迷于过去的人,这种沉迷和沈冬并无多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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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肯换号码,就说明你不接沈冬的电话只是在我面前做样子,你私下里还在和他联系,是不是?你又去做他的女1号了,对不对?”看男2号风度尽失地咆哮,我只想冷笑。男2号笃定自己的猜测触到了我的痛处,我才会恼羞成怒,将他驱逐出爱的国境,我的解释只被他当做掩饰。半个月后,他作惋惜状反复问我:“真的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不能就是不能,即便他能,我也不能。我不肯再见他,那决绝比当初对沈冬更胜一筹。倘若一个人,你每次想起他都只会如鲠在喉,那么,除了让他彻底消失,还有更好的处置方式吗?
幸福的幻觉如此短暂,那一朵朵盛开在床上的,不是玫瑰,是昙花,转瞬间便已凋谢殆尽。写满沧桑的2009即将逝去,我决定不再难为自己。用了两个月的手机卡、留有沈冬笔迹的便笺、以及男2号睡过的床单,它们最合适的去处,莫过于墙角那只垃圾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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