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梦回大学,梦回大学的阶梯教室,梦回大学的人。
梦见永华,不写诗,不唱歌,而是画画,画国画。太厉害了,画老子,还记得在历史书上看到老子的画像,胡子很顺很长,长眉顺目的样子像一尊菩萨。但永华画的老子的胡子,却是漫天飘舞。虽四处张扬,但很飘逸,没有锋芒的那种,有点像爱因斯坦的胡子,但不卷曲,柔顺曼舞。他用毛笔画,淡墨,很柔的笔法,浓淡适宜。建平在旁点评其笔法之妙。我旁观侧听,入了神。最奇妙的是他不在桌边画,而是在墙上画;不是在画纸上画,而是画纸在镜子里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里画,画面好大好大,如投影屏幕大小。有底纹,暗淡的黄色,很古雅的纹络。
是在大学阶梯教室外厅。班级教室外面,人却少,不是聚会。白墙,亮亮的。清理河道的那个老头,在外厅侧有间旧房供收放工具用,记得以前小贤有老头的钥匙,偶尔去静静地温书。永华暂时就在那房间落脚,很破旧,光线也昏暗。像是落魄书生的样子。门把上悬挂着几把钥匙,在摇晃,闪光。屋里几把旧椅子,一张四方桌,摆着砚台,几管饱蘸浓墨的笔,斜斜地倚在砚边。王晓燕在一旁叽叽呱呱,学写书法,还跟我讲“俭朴”的“俭”的右下部分的书写要点,边说边笑,用山东普通话。三四个哪里来的学生伏案苦练,脸面模糊。永华在指点。我兴致突起,便也去抽取一管笔来,随意书写,建平也粗笔浓墨练习。
然后是我邀永华去吃饭,老公孩子一起去饭馆。点的菜还记得有一大盘炒虾,永华几乎不吃荤,所以点菜很狼狈,想弄点酒,却不知弄啥酒好。还没开吃,梦就醒了。醒来,依旧醉倒在梦境之中,阶梯教室之外流淌的小河,似乎依旧在流淌,绿莹莹的;河面上顺流的树叶渐渐远去。苏才念翻下栅栏,站在船沿用竹篙捞起不断蜷缩的蚂蝗;和牛、永华、小弟、小贤几个人对着白墙抽打乒乓。那些逝去的岁月,依旧在梦境里流淌,在梦境里潜滋暗长。
现实与梦境,故人与今邻,常常交织在一起,荒诞离奇,似真似幻。梦见永华,大多与诗酒相连,也多与建平一道。记忆真切、有诗情浪漫的还有一次,大学聚会,在软软的沙滩上,大家伙嬉闹玩耍。永华与建平独在一处在沙滩上用树枝写诗,一行行诗句在阳光下闪光。我也有了一首,只觉不通,不合音律,正在沉吟,大家伙却相互吆喝,走喽,去聚餐喽。就连这不好的诗,我也没做完。梦中得诗,是我难得的梦境,惜醒来只忆得一鳞半爪,因惰于笔记,也化为了尘埃,散落为虚无。
诗情、同窗,聚会、郊游,反反复复纠缠在我的梦里,我的大学,我的梦啊,那些逝去的痛,淘洗后的欢乐,醉倒在人生的路上,醉倒在梦里,此一帘幽梦何时能了,何时能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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