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劫色劫财的骑马教练方芳88

发表于-2010年01月12日 中午12:51评论-0条

好啦。朱雅丽松了一口气,你认为刘瑞君能……他能处理好杀人案吗? 

我认为没有任何事能让我对他产生怀疑。附近发生得最多的是酗酒和妨害治安,一些家庭争执也管,儿童扒窃,扭打混战。他能妥善处理。这里还有一些远行者、划船游客、攀岩人失踪或受伤案件,以及当游客蜂拥而至时造成的交通堵塞,等等。他看来都能处理好。他这个人……用"尽忠尽职"这个词来形容比较妥当。林一帆说。

专钓女人的色鬼, 我没本事管,出轨是导致婚姻矛盾家庭破散本区域文明倒退, 我也管不了。 刘瑞君说. 

这是谋杀。谋杀与这些事情不同。 朱雅丽说。 

也许吧,但是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因为这个案子发生在小城的行政区域之外的省级开发区,所以他必须向市里或上面专题汇报。你把你看见的情况汇报一下,作一份陈述,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刘瑞君说。 

朱雅丽心想,不要再有别的事了。就像以前一样,她什么也做不了了。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她一边从桌旁起身一边说。 

我也不能再做什么事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林一帆说.。 

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走着回去。 朱雅丽情绪低落地叹了口气说。

别犯傻!他背起她的背包,然后走出厨房门口,朝着房屋正门的林荫大道走去。 

她觉得自己好蠢,于是她拎着衣服,跟在他的身后。他大步地径直走了出去,没有给她留有观察他木屋的时间。她对他“家”的最初印象是简洁,有些随意的凌乱,在她看来,这个典型的单身男子的住所,应该常有女人来帮他料理。 

她穿过起居室时,她发现那里没有花,没有用于装饰的小玩意儿,没有靠枕或其他柔软的饰品。她看见的只有一张长沙发、一把单人椅、两张桌子,以及最远的墙上的一只精致的搪瓷壁画。 

在她走出门之前,她对这间屋子的印象是,它有着朴实的情调、笔直的线条,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以后肯定还有。她说道。 

你说得没错。上车吧。这种麻烦太令人头痛发胀了。既然有了就无法违避。林一帆说。 

她停下脚步,内心的感激之情和凌辱、愤怒以及精疲力竭展开了大战。结果感激之情输了。刘瑞君这个粗鲁、冷漠、无礼的混蛋。 

林一帆背靠在朱雅丽车旁的大树上。你的意思是刘瑞君太-------? 

今天一个女人被杀害了。窒息而死。你能感受得到吗?今天早上,她还活着,但是现在她死了,没有人能够帮她。我帮不了她。我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河对岸的她死去。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像从前一样。我看着他杀死了她,而且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倾诉的人。你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安和同情,你一直都表现得无礼,目中无人,漠不关心。所以我不相信你和姓刘的。我宁愿走六公里回到那条小路,也不愿意坐在你这辆蠢笨的大男子汉在甲壳虫车上与你同行两公里。把我的背包还给我。朱雅丽愤怒极了。 

林一帆依然靠在树上,但是神情看起来不再厌烦。是时候了。我想知道你这样能否恢复些许正常情绪。过一会你就感觉好些了。林一帆还不十分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真恨自己的失控。他的漫不经心更加激起了她的怒火,这让她勃然大怒,直到她发泄出所有的忧虑和畏惧。你下地狱吧。 生气的美女如一头母狮,朱雅丽无法隐藏怪脾气了。 

我希望有个预定的座位。但是,请上车。你今天太不顺了。他拉开车门,还有,供你参考,由于生理上的局限,男人常要做到目中无人。你下次用无情这个词,或许比较贴切。尤其对警官,这是职业习惯。林一帆说。

你是一个让人恼火的糊涂家伙。她不高兴说着还是上了车。

这个说法也挺合适。他关上车门,然后大步绕到驾驶室的一侧。

他把她的背包扔在了后座上,然后坐在了方向盘后面。

你在苏州有朋友吗?她问他,"或者有人认为你是个让人恼火、糊涂和无情的家伙吗?"朱雅丽说。

我认为,你问的这两种人都有,我和姓刘的人。

朱雅丽对着林一帆说:是不是作家都有些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所以人们才会如此配合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很难说,但是我已经不再是从前一名记者了,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事,也少了好奇心,顺水推舟而已。林一帆说。

小说作家可以粗鲁,独处,并且古怪,对发生在身边的杀人事件可以漠不关心。朱雅丽说。

也许吧。至少挺符合我现在的心境。我手边的小说正写到高[chao]处,不想卷入任何事情。

真是一点不错,让我看扁了你。她的回答让他哈哈大笑。

这笑声不禁让她有些惊讶地扭头看着他。他依然露齿而笑,就像他们在湖边漫步时一样。你说得没错,乖乖小美女。早就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家伙。现在高兴地发现,你还有一副伶牙俐齿让男人佩服。 林一帆说,你早有这个表现,我已经找你做情人了。 

当他在伊甸园餐厅门前停下车,她透过车窗抬头看时,她觉得自己的脊椎快要散架了,而且她的牙齿想打架。但是,她还是下了车。并且,如果他没有从他那一侧把她的背包拿过来,她只能自己伸手去拿了。 

当她站在人行道上时,她的内心正在为美女之间的斗争而自己获胜自豪和惊恐之间徘徊不定。杨小玲前几天在宿舍与她吵架时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今天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吧? 杨小玲轻声低语地问朱雅丽。 

朱雅丽说:没有。哦,该死,。既然你在这里,你能陪我走一会儿行吗?一分钟就行。 

于建东没有在湖边等你?杨小玲问。于建东打电话到餐厅里,我回答说,你开车出去了。

差不多吧。男人么尽情说那些恭维我的话吧---------女人要有骨气的-------

有一次,于建东不发一言,只是随手拿起背包,然后跟随我绕到了餐厅的后面。我刚刚掏出 钥匙,打开门锁,他就自己推开了门,在我之前进了房间。

我降低了对他的敏感度。他没有笑容,不说话,只是先走进了房间。我问他,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于建东便把我按倒在床上,想欺侮我。

我给了他一记耳光。于建东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可是,同样的事,林一帆可是不同的态度,丁很成熟,对女人细致,特别宽容----

没有电视机,他指出,也没有音响,太无聊了。林作家看了我的宿舍说。

我对林一帆说:我刚刚搬进来,真的。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不了多长时间。

他在屋子里随便逛了逛,她并没有阻止,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坐卧两用椅,长沙发,酒吧凳子,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发觉,这里有一种女人的味道,当然不是法国香水,而是中国产的六神花露水。笫二天,林一帆便送到我宿舍一台电恼。 

林一帆两次到过朱雅丽的宿舍。他没有看见任何他所料想的女人住所的标志。没有散落着的漂亮而无用的东西,也没有她以前家里的或者旅游归来的纪念品。

周末,林一帆在五点不到时来了朱雅丽的宿舍。不错的苹果牌笔记本电脑。我送给你吧,晚上无聊了可以上网。这里有宽带。他用一只手指在电恼上面敲了敲说。 

你刚才说你饿了?,我这里有康师傅方便面。 朱雅丽说。 

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这个几乎空荡荡的房间使她显得孤独无比。我说过吗?我为你感到担忧,不久会有怪事降临到你的头上,你需要有个思想准备。 

说过的。如果你饿了,我可以给你做些吃的,作为对你的报答。今天我们可以称之为报答,算是我与你扯平,行吧?你不要对我这个态度,我一直爱着男人的,直到死为止。 她轻笑地说。 

因为林作家擅长解读人心,所以他认为她一个人生活并非是她所愿。不管怎样,现在他饿了,并且他有第一手资料证明她懂得烹饪。 

没有其它什么好吃的?林一帆问。他想跟朱雅丽套近乎。 

嗯。她一只手挠着头,瞥了一眼厨房。他几乎可以看出她在心里盘点着厨房里备有。我可以快速地做一份扬州炒米饭。胡萝卜鸡蛋还有火腿肠,都有。二十分钟就好。 

好的。这里有啤酒吗? 林一帆问道。 

没有。对不起。你真会享受。但是我这儿有葡萄酒。她转向厨房,说道,"很不错的红葡萄酒,冰镇的。 朱雅丽说。 

很好。女孩可不能常吃冷的东西。 林一帆关心地说。 

冷的东西?行。 如果你不冷,就把外套脱掉吧。"她先拿出了葡萄酒,然后取出开软木塞用的螺丝刀。接着她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袋子,里面装有两块鸡肉。她必须使用一个和冰箱一样小巧的微波炉才能让鸡肉融化,至少部分融化,这个过程他帮不上忙。 

朱雅丽脱下外衣,拿起他扔在凳子上的衣服,放在坐卧两用椅上面,与此同时,林一帆打开了葡萄酒。 

我只有普通的平底玻璃杯。她转身去开橱柜,这葡萄酒大多数时候是客人遗留在餐厅的。 

你让我喝的是客人吃剩下的葡萄酒?好吧,只要卫生,不要浪费资源。干杯。 

这种酒很不错的,但是----她有些不乐地想再说些什么。

他往平底玻璃杯里倒了一些葡萄酒,然后伸手越过她的头顶去够另外一只酒杯,往里面也倒了些酒。他眯着眼睛呷了一口,略微有些陶醉,点点头说:"好的。我们会在你去我那儿时,给你喝正宗的意大利葡萄酒。

林一帆吃着朱雅丽做的扬州炒饭说:你在那里学的烹任?

她转过身说:味道还行吧?我学了两三个地方呢。 

其中有一个是巴黎。 

她拿出大蒜和青葱。既然严医生已经告诉你了,为何你还要问呢? 

事实上,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不是听严医生说的。是听于建东说的。不过,我认为你还没有合拍上小城的节奏。 林一帆说。 

我想是这样。她拿出一只锅来烧水。她有些恼怒地说:于建东老在我背后说坏话,真让人讨厌。他对女人的事特别有兴趣。 

林一帆端起他的酒,仰坐在一只凳子上,看着朱雅丽的娇艳背影发呆。 

他心想林励真能干。她的举动伴有些许诗意和从容。她看起来似乎神情紧张,但是却不作声息,丝毫没有表露出女孩的冲动情绪。 

她需要的是多吃一些食物,直到她增加十公斤肉,最少五公斤,她实在是太苗条了。大概是五十公斤。他推测她应该是如她自已说在台湾或者东南亚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又四处奔波才变得如此瘦弱。身高一米六五的女孩,体重六十公斤最合适。林一帆想道。 

他很想知道她看见被杀害的那个人是谁、原因以及经过。 

朱雅丽的动作敏捷,且轻松流畅,她用一些苏打饼干、奶油干酪和橄榄做了一些东西,然后又随便地撒了一点儿粉末儿,他猜那应该是红辣椒粉。然后就在他面前的浅碟里摆放起来。她又打电话让方玉珍从伊甸园之星买了些菜送到宿舍里来。 

第一道菜。她朝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切鸡肉,并且剁碎大蒜。 

在她开始做米饭的时候,美味可口的苏打饼干,已被他很快地吃完了一半。空气中弥漫着大蒜的辛辣味。 

当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时,她正一个人操控着三只锅子,忙得不可开交。一只锅里煮着鸡肉,一只煮着米饭,此外,她用另一只锅子炒着辣椒片、蘑菇片和小块的花菜。 

你竟然可以同时烹调它们,你是怎么弄的?你怎么知道它们可以同时熟?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因为烹调的热气,她的脸颊微微泛出一点儿玫瑰红色。那你是如何知道你要结束一个章节,然后继续撰写下一个章节的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你烹调食物时的样子,看起来棒极了。 

相对于我的外表而言,我做的食物更加好。她翻炒了一下蔬菜,晃了晃盛放鸡肉的长柄不粘锅。 

好像为了证明她的话一样,她关掉了炉灶,然后开始将食物装盘。她把他的那份放在了他面前,让他不禁扬起了一条眉毛。二十分钟。这比我今晚打算开车来餐厅喝的汤闻起来好太多了。 

这是你应得的。她将自己的那份食物装盘--分量远远小于他的那份--然后绕过厨房的操作长台坐在了他旁边。接着,她第一次端起葡萄酒。 

她敬他半杯酒后,小口地喝着。嗯,你觉得我做的饭菜怎么样? 

他喝了一口酒,然后身体靠后坐了一些,好像在考虑些什么。你有着漂亮的脸蛋,他开始说,很迷人,尤其是那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睛。如果男人稍不留意,就会喜欢上你,迷恋你。

当她把身体退得离他远了一些时,他继续说,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相对于你的外表而言,你做的食物更加好。 

她咧嘴而笑,更让他想入非非,他继续用着食物,享受着她陪在身边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他事先没有想到会有的。 

嗨,你知道现在楼下的人们在叽叽喳喳些什么吗? 

在杨小玲的餐厅? 

没错。人们看见我的车停在餐厅正门外,但是我却不在餐厅里。有些人会议论纷纷,另外,某人会说,我看见他和朱雅丽上了楼。---------或者称呼你为杨小玲的新厨师。已经上去一些时候了。 

哦。她叹了一口气,哦,好吧,没关系的。然后她坐直了一些,他们说的话,你会在乎吗?会不会? 

当然在乎啦。你不在乎人们对你的看法或在你背后谈论你? 

有时候,我会在乎,而且很在乎。但是有些时候,我却一点儿都不介意。我非常肯定,我不在乎你输掉和 马林国的打赌,关于我是否会和于建东上床。

他继续吃着他的食物,眼睛里亮起顽皮的目光。高估了于建东,低估了你。

显然是这样。也许人们会认为我们俩有关系,这样于建东就不会试图引诱我和他出去了。

他骚扰你?

不,不是这样的。而且自从人们认为我和你有关系后,情况会好一些的。但这对我没什么影响。可是我认为我还欠你一顿饭。

我也这么认为。因为这件事,我可以吃一顿免费的晚餐?

我……嗯,我想是的。她有些困惑,双眉紧蹙:如果你想的话。

你下次歇晚班是什么时候?

"嗯……"天啊,她怎么这么快就让自己卷进去了,星期二。我上早班,下午三点钟下班。

太好了。我七点钟过来,你觉得怎样?

七点钟。好的,好的。顺便问一下,你有什么不吃的,不喜欢吃的,或者过敏的东西吗?

你别准备动物内脏,别指望我把这种东西吃下去。

不要牛杂碎,知道了。

她想知道,现在该聊些什么呢?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话题。她曾经很擅长引入聊天的话题,她心想。她曾经喜欢约会,喜欢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谈笑风生。但是现在她的脑袋已经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你爱的的那个吴市长来这里的时候,会来找你的。林一帆说。

她和林一帆四目相视。如果我那么容易被认出的话,我以后必须戴一副墨镜,让你看不到我的灵魂深处。朱雅丽说。朱雅丽又说:你很有包容性,从来不吃醋,现在我明白了。

你这么想是很自然的。但是当你认真烹调食物的时候,你就不会顾虑这些了。林一帆说:摆正你的位置,做你自已的事情,别多管闲事,你便会感觉轻松许多。林一帆说,你不要做吴玉娘,我也不是西门大人,对不对?林一帆见到心仪的朱雅丽被吴副市长每周一回地搂着睡着,心中时时会升起一团火来,他很想去市委书记那里告他一状。市委胡书记是他在省机关里当处长的朋友的哥哥,关系不错,让胡书记管一管,据说,分管城建规划土管条线的吴副市长手里新房有七八套,肯定是受贿得的利,林作家没有证据。但吴副市长玩他心仪的朱雅丽,他就不高兴了。

上周五晚上,马林国在酒桌上对林作家说:老大哥啊,让朱雅丽跟我睡上一觉,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别的女人了。反正朱雅丽也不是你一个人享用,吴副市长的奥迪车常去伊甸园之星酒店,我几次见到朱雅丽风情万钟地上了他的车-----

混球!你喜欢朱雅丽,找上门去!你不要到我面前作秀,侮辱我。告诉你,我至今还没有和她睡过觉,完全是柏拉图式的,我亏对于她。她对我表白过,可我死要面子,朱雅丽是在报复我---,林一帆喝过一瓶红酒五瓶啤酒后便捧头大哭起来,他是离不了婚才不敢动她。

现在刘瑞君警官一定已经找到她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把她拖到很远,而且,如果凶手把她埋了……马林国说。

给她绑上石头,然后丢进江里,这样更容易一些,而且会被鱼吃了,丝亳不留痕迹。林一帆说:凶手是个新手,没一点经验--------

哦,天啊!太感谢你了,谢谢你作出这样的假设,我肯定不久后也会想到的。马林国说,刘瑞君警官也会这么说的。

当然,因为有水流,尸体很可能不会一直沉在水底。她最终会漂到河流下游的某个地方。去下游钓鱼的人,会被她绊倒。或者是远行者、划皮筏的人以及来自奥马哈或者你认为来自其他地方的游客,当人们发现她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你别说了。她皱起了眉,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会留下一些痕迹的,会留下事情发生的证据。血迹--他重重地叩击了她的头部。或者一些踩坏的灌木丛,或者……足迹。你认为那里会有吗? 

也许吧。他不知道有人看见了他,所以也许他觉得没必要掩盖现场的痕迹? 

在我看来,他最在意的是丢掉尸体,然后迅速逃离。是的。所以刘警官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门外的脚步声吓了她一跳。也许是他来了。林一帆轻快地说,然后从板凳上起身,亲自去开门。 

林一帆。刘瑞君一边摘帽子,一边走进了房间嘴里喊着:朱雅丽。他的眼睛很快地瞥了一眼厨房的长台。

很抱歉,没照顾你们用餐。朱雅丽说。 

我们已经吃完了。这并不重要。林一帆说。

虽然她的膝盖在发抖,但是她还是从椅子上起身,你找到她了吗? 

介意我们坐下吗?刘瑞君说, 他只是个刑警副大队长。做些具体工作, 负不了更大责任. 更帮不了解除朱雅丽是嫌疑犯的忙.

她怎么会忘了警察来访时应遵从的礼节呢?请他们进来,然后坐下,给他们提供咖啡。这些天,她一直备有咖啡,为了招待朋友,还有警察。 

对不起。朱雅丽示意让他们坐在沙发上,请坐。你们想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谢谢。在沙发上坐下以后,刘瑞君把他的帽子放在腿上,等着朱雅丽坐下来。林一帆依然跟在他的小木屋里一样,斜靠着厨房的长台。 

还没等他开口,从他的表情,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已经学会了解读警察毫无表情的面容。案子还没有破. 

你什么都没发现? 刘警官束手无策, 女人失踪案太离奇了。

她还是摇头。但是-- 

我们慢慢聊,刘瑞君打断朱雅丽的话,你把你看到的情景再跟我描述一遍。 

哦,天啊。朱雅丽的双手用力地搓着脸,手指压着眼睛,然后把手放在了腿上。是的,当然。再说一遍。这也是礼节的一部分。好吧。

她把所有她记得的情节重复说了一遍。凶手一定把她的尸体扔进了河里,或者埋掉在那个偏静处,或者------- 

我们会调查的。你确定案发地点的确切位置吗?刘警官问的时候瞥了一眼林一帆。 

我在地图上给你指的位置就是朱雅丽告诉我她看见发生这宗案件的位置。靠近那片杉木林小沙滩是凶犯欧打女人的地方,杀害女人的地址就不清楚了。林一帆说。 

河对岸吗?刘瑞君对朱雅丽说,他的语调就像他的表情他的警察身份一样,不带任何感情,"那距离太远了,你可能看错了,很可能看错了。" 

不!树木和人影,岩石和身体,白色的浪花,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我不是色肓,我没有看错。 朱雅丽说 

在那片区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我在那里认真地搜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刘瑞君说着,眉毛紧锁极忧伤的发呆着。 

犯人一定清理了现场。前段时间隔三隔五的老是下雨,痕迹被雨毁了。林一帆说。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她听出了他语调中带有一些怀疑,有点儿偏离了那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口吻,等天亮些,我再回去看看。林一帆,也许你需要跟我跑一趟,以确定我是否找到正确的位置。同时,我还要打几个电话,看看是否有失踪的女性游客或居民。 

那附近还有其他养鸭子养羊的一些小木屋。林一帆端起他放在长台上的葡萄酒说。 

我路过了一些靠得最近处的小木屋。有我自己住的,还有两三栋是杨小玲租住的。这些房子都是用来出租的,但是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没什么生意。没有看见任何人在里面住,也没有看到有使用的痕迹。我也会调查一下这方面的情况。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朱雅丽,我不想让你担心。林一帆,你可以早晨开车载我过去吗? 

当然,我可以的。 

我现在可以下楼,跟杨小玲请早班的假,然后和你们一起去。朱雅丽开始说。 

当时林一帆在那里。我认为你们俩有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如果你能将此事保密,不对其他任何人谈起,我会十分感谢你。时间差不多了。在散出风声之前,让我们去调查一下。刘瑞君站了起来,朝林一帆点了一下头,七点三十分,我到你的住所去接你,如何? 

好的,我会在那儿等你。林一帆回答说。 

你试着享受剩下的夜晚吧。朱雅丽,暂时把这件事从脑海里擦去。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其他的事,没有你能做的了。有警察呢。林一帆转身对朱雅丽安慰着。 

不!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刘瑞君戴上帽子走出去的时候,朱雅丽一直呆坐在椅子上。 

朱雅丽不相信我们吧?刘警官的同事说。 

我没听到他们这样的话。朱雅丽和林作家都是我的朋友。谁也不想与杀人案有牵扯的。刘警官说。 

不,你听到了吧?朱雅丽无助的愤怒情绪涌了出来。

我们都听到了。他没有明着说,但是我们都听到了,我们列入了嫌疑犯行列。林一帆又放下了酒杯,反驳她说:他为什么不相信你呢?连我的话也不信了。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件事。因为我刚刚到这个小城几个月而已…… 

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话。要是因为这件事去坐牢,我就陪着你去。 

她的眼睛流露出苦恼的神情。

他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抱起她。他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让她尽情流泪哭泣。然而,她一直局促地坐着,双手紧握,放在她的大腿上。真心地谢谢。 

我要回家了。也许你应该尝试接受刘警官的建议,暂时遗忘这件事。吃一片药,然后睡觉。 林一帆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药可吃呢? 朱雅丽问。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吃一片安眠药,然后关灯睡觉。明天我会以某种方式告诉你原因。 

好的。谢谢。她起身走到门口,亲自为他打开了房门说:晚安。 

他很满意,他没有让她沮丧,她没有恼怒。他一个字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她锁上门,又检查了门锁和窗户。由于习惯使然,她朝厨房走去,想先去厨房洗干净盘子和咖啡壶,但是她却转过身,启动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将会在旅行日志里记下这一切。她觉得林一帆可以做信赖的朋友。 

当朱雅丽坐在键盘前敲打着自已对美好爱情向望的时候,刘瑞君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并且打开了灯。他挂起帽子和大衣,然后去小休息室里打算煮一小壶咖啡。 

刘警官煮咖啡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跟他预计的一样,铃声刚响一下,他的女儿就接起了电话。"嗨,爸爸!学校里举办的晚会,我可以涂睫毛膏参加狂欢晚会吗?就涂一点点,其他人都涂的。爸爸,你就答应吧,好吗? 

他用手指压着他的眼睛,开始皱起了眉头。还没满十三岁就要涂睫毛膏,就要参加学校的舞会了。你妈妈怎么说? 

她说她要考虑一下。必须要爸爸同意才行----- 

那我也考虑一下。孩子,让你妈妈听电话。 刘瑞君说。 

你不能回家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件事,我的生曰快到了,同学们都送我礼物了,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女儿刚发育的声音带者磁性。 

天哪!爸真忘记了。我今晚会工作到很晚,我们明天再谈论这件事吧。现在让你妈妈听电话,早点睡觉,礼物么,爸爸肯定会为你准备的。 刘瑞君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的。 

妈妈,爸爸让你听电话。他要工作到很晚,我们明天再谈论关于我能否像正常人一样涂睫毛膏参加舞会。 女儿叫着妈妈接听电话。 

谢谢老爸。女儿的回答,听起来与其说厌烦,不如说有趣。刘瑞君想知道她是怎么搞的。刘警官妻子笑着接过电话的听筒。我刚才还期盼着你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还要在办公室里忙一阵。很难说要忙多久。女儿到底为什么要涂睫毛膏?她的眼睛跟你的一样,睫毛已经是很长的了。"他可以看见她长长的忽闪着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和蓝菊色花朵一样颜色的眼睛。 

因为我也涂了一点点睫毛膏。这是女性的基本化妆工具。 

你想让她也涂睫毛膏? 

我正在考虑。 

此刻,他的手搓着脖子后面。他是一个可悲的气管炎(妻管严)。先是涂口红。然后是透明唇膏。中学生么,绝对不行! 

女儿更正说,是润唇膏。 

不管是什么。现在是睫毛膏,下次她就该想要文身了。那样的话,简直就糟透了。决不允许我的女儿这样做。刘警官说。 

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短时间内阻止她文身的。你离开办公室之前,给家里打个电话,好吗?这样我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给你热饭。 妻子雅娟说。 

也许很晚才能回家。我刚才在杨小玲的餐厅买了一个肉糜三明治。不要为我担心。代我亲亲女儿们。 

我会的。别把自己累坏了,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亲我了。

我一定会的。梦丽,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再见。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并且心里一直想着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化妆。但是她会努力说服他,他早知道会这样的。他的女儿遗传了她妈妈当小学教员的固执和倔犟性格。 

他叹了一口气,把用过的纸巾塞进外卖袋里,然后一起扔掉。接着,他又倒了一杯咖啡,脑子里回响着朱雅丽的供词,再一次思索着细节经过,以及时间。他摇了一下头,往咖啡里加了些乳脂末儿,然后端着回到了办公室。 

他也启动了他的电脑。现在是时候该详细调查一下朱雅丽的个人信息了,只知道没有犯罪记录和来自台湾或者东南亚是远远不够的。 

他搜索着,阅读着,打电话,做记录,一晃就过了几个小时。写完了案件调查资料,他整理了一个文件夹。他想了想,然后把文件夹存放在他的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当他离开办公室回家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晚了。他想知道,他的妻子是否还在等着他没睡下。 

当他开车路过伊甸园餐厅的时候,他发现餐厅及附楼上的公寓灯还亮着。他听到了窗户里传出的是朱雅丽的歌声。他在心上抹去了朱雅丽是个凶犯的疑虑。 

早晨七点三十分,当朱雅丽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做牛奶煎饼和双面煎蛋的时候,林一帆抱着保温瓶上了刘瑞君的车。 

早上好,林一帆。谢谢你能跟我跑一趟。 刘瑞君说。 

别客气。我会把这当成一项社会调查。作家不只是关注文学,更要关注现实生活,掌握历史发展的脉情。 

刘瑞君微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到面无表情。我猜你会说我们手里有一宗神秘的案件。我想再问问你,从朱雅丽说她看到了案件发生直到你跟她折回去,这期间有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她多久才碰到我。她一直在跑,那时我正沿着小路往山上走。我猜,应该不超过十分钟。我想,在我们往回走之前,应该过了五分钟。也许又过了十分钟,或十五分钟才到她停下来看见这桩案件发生的地方。 

当你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神志状态如何? 刘警官问林一帆。刘瑞君昨晚接到了杨小玲的电话。杨小玲在电话里说,中年女人失踪可能同朱雅丽林一帆两人有关,他们谋财害命。朱雅丽有精神病史。很有可能两人狼狈为奸-----,其实,杨小玲知道朱雅丽和林一帆搞到一起去了,她心里很不平衡。她要让朱雅丽离开伊甸园之星而已。 

林一帆心里的怒火噼啪地燃了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啦!就像你想象的当一个女人看见另一个女人被掐死后的反应一样。 

好啦,林一帆,别想太多。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重点是,我必须以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我想知道她当时说话时是否条理分明,是否清楚明了,怕她神魂颠倒。 刘瑞君说。 

不要侮辱人么,不过,她迷了几分钟,她是这样的。你想一想,她距离小城几公里,孤立无助,得不到任何形式的帮助------除了我帮她--那是她第一次踏上那条小路。当她目击案件发生时,她只身一人,震惊,恐惧,还有无助。可以理解。我也在现场的。 

用望远镜,你看龙胫河对岸。刘瑞君举起了一只手,也许事情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但是我必须在这种环境下找到原因,现在缺乏证据。你能告诉我----你确定没有丝毫怀疑,确信她没有看错吗?也许她看到的是一对男女在争吵,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 

林一帆前一天晚上想了好久。一条一条地回想着细节。他记得朱雅丽当时的面容-----苍白的脸上冒了些汗,大大的眼睛明亮而深邃,惊恐万状,躲在他怀里像小孩一样。 

如果一个女人目击的是陌生人之间的争吵,那么她不会恐惧得脸上露出让人觉得可怜的神情。我相信她所看见的和她所说的一模一样。也就是她在小路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她在她的口供里跟你说了几次的那些话。她说了几次,然而所有细节,都曾有太多的差异。 刘瑞君鼓起双颊。你说得没错。你们俩已经在一起-------? 

在一起-------什么?林一帆问。 

刘瑞君扑哧一笑。我真的喜欢你啊,林一帆。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你们俩是不是有暧昧关系? 

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林一帆说。 

在调查过程中,假如有特殊关系就会被区别对待。 刘瑞君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有没有跟她上床呢? 林一帆说。 

嗯,因为那样的试探会显得有些敏感和狡猾。刘瑞君露出一丝假笑,说:那好吧,你和她上床了吗? 

暂时还没有,只是有念头。林一帆说,你对朱雅丽这样的美女不动心? 

那好吧,说句真心话,说不定早干上了吧?现在的女人喔----刘瑞君重复说。 

如果我说:是的,那又会怎样呢?美女,男人都喜欢,你也同样么。 林一帆说。 

那样的话,我会像一个优秀的执法人员一样,把这个因素计入在内。林一帆,你的私事,我管不着。当然,那种事会像猫猛扑老鼠的速度一样,在小城里迅速传开。没有任何事情像做爱一样有趣,不管你是自己有这种事,还是谈论别人的这种事,都很有趣。 刘瑞君说。 

我宁愿亲自做爱,也不愿意谈论做爱,从来不说哪个女人在床上的功夫如何,美女长得有何特色,胸脯上腰部有痣什么的。林一帆说 。 

那是你。刘瑞君脸上的笑容又一次来得快去得快,瞬间即逝,但是我,既喜欢拥有,也喜欢谈论,这是我和狐朋狗友在一起的乐趣。 

他们缄默不言地开车行驶了一阵,直到刘瑞君把车停在路边。 

这里最容易抄近路到达你在地图上给我指的那个靠近河边的地方。 

林一帆背起一个小背包。即使短途远行,最好也带上一些必需品。他们穿过山艾树丛和森林,林一帆认出了松软土地上留有的驯鹿和狼的足迹------另外,他认为还有刘瑞君前一天留下的鞋子印。 

没有脚印显示有人走向河边,刘瑞君指出,只有我昨天留下的脚印。当然也许他们会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但是这附近我都认真查看过了。如果你有一具尸体要处理,你必须先丢弃她。出于本能第一反应,出于惊恐的第一反应,你都会将尸体丢进河里。 

他慢慢地踱步走着,眼睛机警地环视着周围的地面和树林。或者你会将她埋掉。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会留下很多痕迹,林一帆。这里没有任何拖拽死尸的痕迹,而且挖一个坟墓比你想象的困难得多。 

他双手搭在臀部,一只手的手掌根空闲地放在警棍的粗柄上。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这附近的野生动物会很快发现尸体。你现在也看到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昨天有人在这里出没。我还想再问你一遍,你会不会把位置搞错了? 

不会的。 

他们朝着河流的方向,步行穿过了雪松林、桃苗丛,还有水杉丛。林一帆发现,冰雪融化后,地面变得潮湿,既然能留下驯鹿和驼鹿的脚印,那么也一定会留下人的足迹。他们围着一个水杉灌木丛绕了一圈,林一帆停下来查看,蹲下身子看看是香樟苗灌木丛挡住了他曾留下的一些记号。刘瑞君则在一旁等着他。 

我猜你昨天也这样做了,你要是洒下一泡尿就好了。 刘警官说。 

是的,你现在就可以闻到味了。林一帆笑着说。

刘瑞君摘了一些很棒的小樱桃,他随意地说:你摘些小金橘和人参果吧。他停下来,朝着他能嗅到河水气息的地方望去。林一帆,如果一个人想要在这里藏一具尸体,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并且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想,动物应该嗅到了气味,过来觅食了。 

是的。林一帆站起来说,你说得没错。甚至像我这样的城市佬也会明白。可是没有啊。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刘瑞君还是咧嘴一笑。你这个衣着讲究、精通世故的城里人,在这块穷乡僻壤混得不错。一直都不想离开,不知道为什么?真因为滨江有太多的美女吗? 

你在怀疑我作了案吧?我是要在这里生活许久彻底改变自己? 林一帆苦笑了一下。 

也许你在死后十年或者百年才会渐渐消失你的名字。 刘警官说。 

我也这么认为。林一帆一边说,他们一边又开始走了起来,:你也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对吧? 

自己曾经是军人的儿子。父亲也是个警察。 刘警官说。因为在我十六岁以前,我的母亲在澄江边定居,所以与你相比,我占了上风,我是本地佬。胸中有急流的声音,从不拐弯摸角,朋友很多,也容易得罪人,有时态度不够好,请你谅解。 

雷声自远而近,低沉的轰呜声穿过意杨林、梧桐林和杨柳林由远而近。电闪划过黑色天幕。光线忽然变得黑白强烈,直到林一帆发现原来还映着是河面反射的光。河的对岸是凤凰岭小峡谷,他记得和朱雅丽的谈话就是发生在河水一侧的山坡上桃园边。 

案发的时候,朱雅丽就在那里坐着看书。林一帆用他的手遮住刺目的阳光,指向对面两棵香樟树旁的岩石说。 

这里更凉一些,林一帆心想,随着风叹息着穿过树林,水边更凉快一些。但是这里太亮了,甚至有些刺眼,所以他只好从背包里取出太阳眼镜。 

林一帆,我说老兄,这距离他妈的也太远了吧。刘瑞君拿出望远镜,顺着林一帆指的方向望去。他妈的太远了,他重复道,而且,在一天中的那个时候,阳光炫目。阳光会从水面反射,出现一些不正常的情况,就像天池里的水怪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刘瑞君,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俩的关系是友善的。林一帆说。 

是的。刘瑞君说。 

所以我要直截了当地问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朱雅丽? 林一帆问道。 

首先,让我们一步一步地来看。她在那里,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沿着小路跑回,然后撞见了你。与此同时,那个男人怎么处理掉那个女人呢?如果把她扔进河里,她会被冲走的,那么到现在,她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而且,按照你所说的时间,只有大约半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这里把尸体拖过去,不太可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会很消耗太多的时间。在我看来,这样做的时间比你们俩返回现场的时间还要长,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这过程不会没人路过。 刘警官分析说。 

他可以把她的尸体拖到岩石后面或者树林中。所以我们在河对岸没法看见她。也许他去找铁锨,或者绳子。天晓得。 

刘瑞君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看出任何进出此地、拖死尸、埋尸体的痕迹了吗? 

不,我没看出。到现在还没有。 

现在你和我在这附近转一转,就像我昨天做的一样。没有任何新掘坟墓的迹象。仅有的可能就是他把她的尸体拖出或者搬出了这里,把尸体移到车上或者小木屋里。他拖拽死尸这么长距离,我们俩不可能谁都发现不了任何痕迹。 

他转过身,面对着林一帆问:你跟我说你确定这里就是她所看见的地方,但是我要跟你说,我看不出这里有任何迹象表明曾经有人在这里打发时间,更不用说把一个女人打倒在地,然后掐死她。 

刘瑞君的话,其逻辑性是毋庸争论的。但是,林一帆还是说:他掩盖了真相。 

也许吧,也许。但是他哪会有时间这样做呢?他把她运走,拖离犯罪现场,然后回到这里,掩盖痕迹-----而且他不知道有人看见他杀了人。 

假设一下他看见朱雅丽正在那里闲逛。 

刘瑞君掏出了太阳眼镜戴上,朝河对岸望去,一直看到山上的小路。那好吧,反过来想,假设真的如此,他仍必须在三十分钟内搞定这一切。换作是我的话,即使是四十分钟,我也不够用。 

你认为她在说谎?她在编造故事?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认为她在说谎。刘瑞君挪了一下他的帽子,不安地搓了一下眉毛,不止这些,林一帆。昨天看见你们两人在一起-------先是在你家,然后在她的住所------我认为你们俩之间有些事。也许你了解她更多一些, 可以表明得更加简单。 

什么更多一些?简单些? 我真的啥都不知道. 

咱们在这附近转一圈,然后我再告诉你。我对你说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对外泄露。我认为你是这个伊甸园之城里为数不多的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之一。 

他们走着的时候,林一帆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或者看着灌木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萌生出一种很强的要找出证据的欲望,要证明刘瑞君的看法是错的。 

也就是说他意识到,他在努力找出证据证明某个女人死了,而不是另外一个女人错了。 

但是他仍然记得她当时的神情,记得她在远行回来的长路上是如何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些。他还记得当她站在她那间几乎空空如也的公寓里时,她看起来是多么的孤单。 

我对她做了一些调查。"林一帆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刘瑞君摇了摇头说,"我认为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有新来的人来到这里,在这里定居,我想知道他们是否有案底。当初你来到这里时,也是一样,我也对你进行了调查。 

那我通过审查了吗? 

你和我没有说任何闲话,对吗?他停止刚才的话题,下巴歪向左边,那是杨小玲的小木屋之一,那间离这里最近,咱们十分钟就能走到。前提是没有搬运死尸,以正常的步速前进。不会有任何种类的交通工具比小木屋离我们更近。总之,使用交通工具会留下车辙。" 

你进了那间小木屋? 

虽然我是治安警,佩带徽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随便进入别人的房子。我在那房子附近查看了一下,透过窗户朝里面望了望。我还去了另外两间离得最近的小木屋,那两间是不是我自己的房子。我进去看了一下,什么情况都没发现。于建东有他的生活状况。 

然后他们继续走着,到了小木屋,围着它转了几圈。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朱雅丽是清白的,当林一帆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窥视里面的时候,刘瑞君继续说道,但是在几年前,她卷进了一些事情。 

林一帆往后踱了一步,小心谨慎地问:卷进了什么事? 

她和某个老板在南方旅行时的那个餐厅经历了一场肆意凶杀案。是几个年轻人为争着邀请她喝酒发生吵架, 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及证人。她没在餐厅里中枪。 

老天保佑。 

是的。她当时吓傻了,躲在吧台后一个柜子里,。一位负责这宗案件的南方警官告诉了我这些细节。我们已经对朱雅丽在网上作过调查, 她开的车也有问题, 那次现场,她在厨房里,其他人在饭厅里。她听到了尖叫声、枪声,她记得或者说她认为自己记得她抓起自己的手机。一个男人进来,举起猎给了她一枪,却打中了旁边的老板。其他的事她都记不起了。她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是退身躲进了橱柜里,直到几个小时后警察发现了她。跟我说话的那个警官说那时她险些丧命。手术过后,她昏迷了大半月,在那之后,她的记忆就零零散散的。并且她的心理状况比她的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呢? 

我的意思是说,她神经有问题。她在精神病院接受了几个月的治疗。她从没能告诉警察足够的细节。他们没有抓到杀死那些人的凶手,然后她就失踪了。案件的主要调查人在案发后的约一年时间里断断续续地和她联络过几次。上次他试着和她联络,她却搬家了,在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能联系上她。她的家里有个奶奶,但是她奶奶能告诉他的只是:朱雅丽走了,她不打算回来了,我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中国地方太大了。 

刘瑞君停下来,慢慢地扫视着,然后又转换方向扫视了一下。夜莺开始欢快地尖声歌唱。 我自己也想起了一些。当时这宗谋杀案成了全国的大新闻。我记得,当时我还在想,谢天谢地,我们住在这里,没有住在大城市。 

是的,在这里没有枪声。 

刘瑞君的下意识地紧首眉说:这里的人们珍视宪法赋予他们的不可以持有武器的权利。他们尊重这项权利。 

你忘记了说的话是自由主义分子。 

我刚才是客气地说。 

你当然是客气地说啦,林一帆婉转地说,你这个想剥夺人权的疯子。 

刘瑞君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笑声。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和一些城市精英做朋友。他歪着头说,我真的很惊讶,你这个大城市的作家,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林一帆计算着时间。如果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从报社辞职之后,那么他当时应该在桃花岛上,借着阳光和海浪,可以治疗内心的伤痛。那时他将近三个月没有看报纸,并且抵制一切外界干扰。只是按照规定写小说而已。 

在我辞职离开之后的三个月内,我没有看过任何新闻。 林一帆说,小报纸炒来炒去的那么几条不痛不痒的旧闻。 

嗯,我想,在那段时间里,媒体关于那宗案件的报道越来越少,渐渐地消失。滨江会有其他的事件吸引人们的眼球。 

也许是睡着了,只是瞌睡了几分钟,做了一场噩梦。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跟我说,她当时又累又困。对一个新手来说,那条小路太长了,她当时停下来时已经很累了。那时她的脑袋一直轻飘飘的。杨小玲说这个女孩子几乎不吃东西,除非她把一盘食物强塞给她。她还有些神经紧张。在旅店里住的时候,她把梳妆台挡在了连接门的前面,她在那里住的时候,一直如此。而且她从来没有打开过行李。 

过度小心谨慎并不等同于疯了。 

你听着,林一帆,我从没说过她疯了。但是我认为她可能还有些心理问题。他立即举起双手说,让我收回"有问题"这个字眼,换用"脆弱"这个词。因为这些细节涉及此事,所以我必须要调查清楚。不是我不想继续调查这宗案件,而是我不想现在就禀报州里。他们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我会调查一下失踪的人,看看是否有人跟她描述的那个女人吻合。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这就是你将要告诉她的话吗?你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刘瑞君摘下了帽子,手指挠着稀薄的头发。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发现什么了吗?什么都没发现。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查看附近的小木屋,肯定会有所收获。" 

我有时间。但是为什么要吓我,? 林一帆皱了一下眉。 

因为当时你和她在一起。刘瑞君板着脸,又把帽子戴在了头上,我们想你是第二目击证人。 

刘瑞君,你少放屁,闭上你的狗嘴吧,你再如此放肆,我可没有这样的义务配合你。 

随你怎么说吧,刘瑞君毫无怨意地说,你看,我相信她认为自己看见了什么。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说的话。我认为,她当时应该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噩梦,然后你至少接收了她所梦见的事情。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想给她增加困扰,我需要的是事实,我根据事实来工作。事实是,这里没有任何谋杀的痕迹。根本没有任何人到过这里的痕迹,起码,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之内肯定没有。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搜查一遍,检查一下这片区域的小木屋。如果我们发现了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丝可疑--------我就立即报告市里刑侦大队,然后继续追查此事。否则我所能做的只有断断续续地查找近期本区域走失的人。对于临时来滨江的游客,我搞不清楚。整个滨江城区有三十万外来人口,流动不止。 

你还是不相信朱雅丽? 林一帆说。 

此刻,林一帆,刘瑞君望着河对岸的岩石说,我确定我不相信她,同样不相信你。

我只能说: 我同样地 绝不相信你!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林一帆板紧着面孔说。他感到刘瑞君固执又呆傻,根本无法沟通。

刘警官告诉我说,在他调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但是既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看见一个男人杀死了一个女人。我看见他把她掐死了,我当时离得太远,帮不上忙。我离得太远了,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现在他们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朱雅丽说。那个凶犯不一定就是于建东,只是有些相像而已。在生态园附近住着的人有五万多呢。刘警官说,假如真有富婆失踪,有可能是外地人跟踪富婆到这里,属于流窜作案,谁也预防不了。 

杨小玲快速地吐了一缕烟问:那女人长什么样?不听朱雅丽回答便下了楼。

其实,她是知道那个失踪的外地女游客,富有的中年女人离奇地在生态园消失,一定与她的情人于建东有关联。上周六,她去于建东的骑马馆时,她在于建东养马的蓝皮屋里,见过一串女人戴的珍珠项链,硕大的珠子,价值几万元,还有一只女人戴的白色遮阳帽,当时,她见到后,有些怀疑女人物品为何走了马棚,看了几眼,她便离开了马棚。晚上十点许,杨小玲和于建东一起洗过热水澡后进了房间。

杨小玲穿着粉色睡衣站在窗口迎风伫立着。旷野的晚风拂动着她的长发。她问于建东:你又开始搞鬼了吧?瞒着我在背后找女人。她一定比我有钱,是个富婆?

没有的事。于建东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每次来伊甸园之星餐厅,见到朱雅丽,你的眼睛比白马睁得都大。你还在暗中跟踪朱雅丽,同林作家较劲。朱雅丽心气高昂怎么可能瞧得上你?你就说说马棚里那个女人留下的珍珠项链旅行帽吧。杨小玲说,你要讲实话,否则,我和朱雅丽快成怨家对头了。杨小玲环视着房内于建东挂满墙壁的以自已luo体为模特的木板画系列“美女浮世绘”, 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回头疑视着于建东皱了一下眉说:我俩好了已经几年,你是不是看我走下坡路,王老板重视朱雅丽了,你也想抛弃我?我是黄花菜凉了,要另寻新欢?

刘警官开车离开几分钟后,杨小玲给于建东打了电话,告诉了刘警官女儿住在木屋里的事。于建东是骑着马到二公里外的木屋农家乐住宅区的。

于建东用浇了汽油的松木板点燃了火,拉开窗门,把火种丢进了木屋。

仅仅十几分钟,木屋成了一片火海。深夜里,火焰升腾在空中,还有风中嗖嗖的声音,引得木板墙劈劈啪啪地响。当朱雅丽,林一帆他们见到木屋被焚惨的景象,都发呆了。

快!快去救小女孩。刘警官的女儿在里面,快啊!林一帆说。

几人一路狂奔,冲刺,朝木屋跑去。木屋里是女孩的呼叫声:救命啊!救命!

然而,木屋的门被锁着,一定是刘警官在外面用链条锁锁上的。

马林国找来了一根木棍,他敲击着门。

林一帆跑到木屋窗门,掀着窗门,窗门里扑出的火舌烧着了他的头发。

朱雅丽在打手机向110报警:对!是的,生态园农家乐住宅区,快,火势太凶猛,人根本进不去!

几分后,警车来了,消防车来了。人们拉着水管子喷着水,拍打着木板的火烬。

当警察抱着女孩出来时,女孩并没有被烧到身体,她面朝下趴在门口的地上,她的口鼻里是烟灰。她是被呛死的。

刘瑞君到这里又花了三十分钟。可能花了一个小时,因为他先和你谈了一段时间话。该死的,如果他彻头彻底地了解会发生这件事的话,他便不会离开了。" 

他看见了我们在一起!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他女儿睡在木屋里。一想到这儿,朱雅丽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突然被掐住了一样。

凶犯也许看见你了,也许没有。不管看没看见,他都是谨慎小心的。他足够聪明和小心地花时间掩盖他在这里留下的任何痕迹。林一帆说。 

他看见了我?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呢?她一只手捂着脸。

我碰见你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拖走或者搬走了,或者已经给她绑上重物扔进了河里。朱雅丽又说。 

我认为是第一种做法。给一个死尸绑上重物太耗费时间,不会这样做。林一帆说。我没有肉眼看见,没法子帮你的。 

所以凶犯把富婆搬走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林一帆喝完两扎啤酒时,碟子里还有两块牛排。于建东碟子里只有一块牛排了。

吃第九块牛排时,林一帆的肚子咕噜噜地翻腾起来,肚子松了许多,泻药起了作用。第九块牛排吃下肚里,花费了十分钟。

于建东认为自己身强力壮,不会吃泻药的。笫十块牛排过了十二分钟,碟子里还剩下一半,嘴里的实在咽不下去了。

当第三桶扎啤拎到圆桌上时,林一帆对刘瑞君说,快,准备车子发动。他把二升的扎啤灌入嘴里。不管于建东吃喝多少,在刚一小时到的时候,他立即朝西餐厅门外跑。他觉得屁股眼加上木塞也忍不住了,有热流朝外涌,好如热泉一般。他捧住了肚子。

刘瑞君把林一帆拉上车,便朝市人民医院奔去。

错了,方向错了。林一帆大声喊道:我要回木屋住地。

林一帆在去生态园半途的香樟树苗木基地里,身子还没蹲下,热泉便奔涌四射。脏了裤子。

刘瑞君搂住了林一帆,林一帆站立不稳咄着粗气额上冒汗,双眼呆滞。

刘瑞君说,你们这是何苦呢?

此时,于建东被众人抬上了救护车,住进了医院。他在同样的一小时内,比林一帆少喝了半扎啤酒,他实在喝不下去了,脸也发白。临上救护车时,嘴里又吐出半块牛排来。

林一帆赢了于建东。硬汉于建东躺在病床上,看着杨小玲方玉珍马林国落泪了。他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林一帆睡了三天三夜,他虚脱了元气,只喝水不吃任何东西,并且表示这辈子不再吃牛排喝啤酒了。

重要的是,林先生,你赢了一个活跳跳的大美女。刘瑞君买了水果篮送到了木屋。他取笑道:以后有朱雅丽这样的大美女做奖品,我也愿意干。

好吧。我会考虑一下的。朱雅丽又觉得轻松起来,端起酒,靠坐在椅子上,我给你添些菜,但是,第一,我答应林先生给他留一些食物;第二,我在这里没有足够的烤肉可以让你带回家去;第三,你要留点儿肚子吃甜品。

林一帆在缠住不放。于建东能得到剩余的食物?刘瑞君说。

林一帆悲哀的叹口气。女人就是太麻烦。我还以为你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呢。他看着朱雅丽说。

你说的没错,你有一点幽默。这点我喜欢。朱雅丽说。当有人伤害我的时候,我就变的恶毒起来。不如你们去客厅喝酒吧。我把这里清理干净。朱雅丽对刘瑞君说,男人应该要喝酒,就看你们怎么喝了。

我现在喝一些红酒。其它酒一律拒绝。刘瑞君说,好,周末,我陪林先生喝些吧。

你的头发很漂亮。刘瑞君说。

我经常去高档的沙龙剪头发。价钱很贵但是很值至少当时我觉得很值。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去剪头发。

我曾经很喜欢去沙龙,因为那样会有人注视着我,关注我。坐在那里呷几口葡萄酒,或者茶水,或者汽水,走出店门之后觉得自己焕然一新。这是我喜欢做女人的一方面原因。

我当时真的有丢面子的感觉。比起恐惧,当时更容易觉得窘迫。在克服心理障碍的大计划中,弄到了这个地步。

你看起来很好。你有着幸运的基因。如果你不再试着做一些你曾经喜欢做的事情,那就太愚蠢了。没有一点男人味。

你也是现在才敢这样说话。当时,害怕得要命。林一帆说,我不是要赢了你做情人的。只是气不服,被一个小人欺侮了。林一帆说。

要是男人都会这样做,不过么,姜还是老的辣喔。刘瑞君给两人杯里分别倒上红酒。

她确定地自己是否向后退或者走向林一帆。

来些什么甜品?朱雅丽问两人。

行啊,萝卜丝饼更好,有多余的我可以带些回家呢。刘瑞君目前有三件牵扯到于建东的案子,所以,他并不安心。

刘瑞君带了两个伙伴进了铁栅门,又进了于建东挂满木板美女画的宿舍。他说,要注意不能传播这种东西,玩艺术的无所谓。不懂艺术的男男女女传了就是黄色淫秽,要受法律制裁的。

于建东看着朱雅丽说,十一点半过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呢?回去吧。

朱雅丽没说话。杨小玲在一旁说,想叫朱雅丽来给我们做烤牛排呢,和马林国他们几个约了一起宵夜呢。

夜里生态园偏僻,不安全,还是早点儿休息吧。刘警官说。

朱雅丽借机对刘瑞君说:刘警官,你们马上回城里吗?捎带上我吧。她想起失踪的富婆,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车上,朱雅丽说,刘警官,是你们又救了我一命。我不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呢。

刘警官和朱雅丽他们的车开走后,杨小玲说,小哥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了。

朱雅丽有些生气了,她在口袋里不停地搓着手。唉,她起码和一个名叫于建东的人有关系。刘瑞君他们为什么破案的速度如此慢呢? 

他杀了她。他们之间应该肯定有什么牵扯的事情。 

我还是说也许有,应该有。我想可能是劫色劫财又劫命。也许他们在那天生态园才相遇,也许他们已经在一起爱过又恨了,或者女人在骑马训练时被于建东勾引了迷惑了。中年女人可以来自任何地方。他们从那里来江南旅游,这都有可能。他们可能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台湾人香港人新加坡人。反正是同一簇群,凭面相分不清楚。 

白雪依然覆盖着山顶,蓝色的天空中有几抹浮云,灰色的山脉直插云霄,增添了另一层晴朗之外的神秘境界。 

他依然记得当他第一次看见西霞山时的情形,他这个从来不称自己为属灵人的家伙,一下子被西霞山的粗野和可怕的魔力镇住了。他认为,江南山脉不是雄伟壮观的,只是秀丽, 西部地区的山脉也许更纯情高雅一些。但是眼前这些围住了城市的小山岭,却显示着一股野性的原生态的韵味。 

警察凭着杨小玲的家书和她给朱雅丽的没写完的留言书做侦查线索顺藤摸瓜作出了判定,确定了疑犯于建东,可以结案了。于建东盯着朱雅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想马上离开滨江去南方的城市找一处隐身的地方,他想再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已经没有可能了, 网已经撒向他。他庆幸的是上周一自己准备了二年的八十幅木板画展终于在市里新建的美术馆三楼展厅隆重揭幕。杨小玲为他邀请到了市委宣传部长,文化局长,市文联主[xi]参加揭幕仪式,当然,吴副市长和柳秘书也到场祝贺他。他非常满足了。市文联主[xi]还作东道帮他联络了省美术出版社的两位副编审到了滨江,已经敲定给他出版三千册精装画集。 杨小玲的两封信, 给警方提供了三件案子的侦查线索。 刘瑞君借着去洗手涧的空隙, 他给自己刑警中队的同事打了电话. 他不想让于建东这条劫财又骗色的恶狼再迹逍遥法外, 他是生态园被害案的富嫂凶手,再不能有残害妇女, 损害滨江的文明国度的行为。

当警察从酒席上给于建东戴上手铐时,垂下了他的头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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