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打开月亮瞬间被水淹没

她反复回想同一件往事

在醒来时碰见正值壮年的父亲

2

我被恶梦惊醒起身寻找食物

黑夜的周围有了光亮

一阵杂乱的语法

试图敲碎流浪汉的护身符

惊慌自碗中溢出

我看见迎面走来的女子柔弱而多病

脸上挂满神秘的古典主义微笑

椅子倒向不明方向的风中

有一双手从某处缩回

寂静的骄傲

缓缓沉入干涸的心脏

3

被疾病击倒绝非易事

跳蚤跃过智障者的横梁

一根肋骨在诉说爱情

那些残暴的被遗忘

人们早晨起来拣起秩序

4

过度悲伤已使他神情恍惚

现在又害起不合时宜的多动症

军队傍晚穿过难民营

两个疯子争论活着的意义

我放跑了臆想中凶猛的刺客

向耶酥询问圣经

我毒死了一群老鼠

然后喂给猫吃

5

死者在考验活人的意志

我多疑的耳朵听到淫荡的声音

有一场交易正在进行

有一场暴雨正待侵袭

有一只疯狗正死于梦中

有一双手在关闭一扇门

转而打开另一扇

6

大火烧过了几个年头？

一些人离家出走

回来时挈妇将雏

老人们正在回忆往昔的荣耀

或正沉浸在一壶乌龙茶中

我走过的街道将会是另一条街道

我爱过的女人将会是另一个女人

我教育的儿子诉说着婚姻本身

我垂垂老去

我痛恨一生怀才不遇

7

现状过于严肃

一句话

吓退了众多女人的好奇心

嘴巴隐藏在脑后

道德与阴谋媾和

我学习咳嗽

抒情的口齿充满病态

8

天生的自恋使他羞于表露

一个人沉默代表一个人

我要的词语必已锈迹斑斑

我带回的火种烧死了大片的人

9

成群的鸟类已无话可说

一个教徒丧失了信仰

坐标指向德国，或是拉美

而我站在中国的平原上

我眺望远方只是装腔作势

回忆从前只是强作哀伤

我的一生今天就要结束

我没有太多的经历可以宣扬

10

到底人还是活着的

屈原死后，楚国还是亡了

这名誉多么声势浩大啊

这悲哀多么天真哪

好吃懒做之徒

形势已变

你就要被饿死

11

雨落下足有一尺，或者更深

饿死鬼还没找到食物

又过了一年

女人们结的结婚，生的生子

男人们刮掉胡须

这可恶的胡须

注满毒素的胡须

欺骗时间的胡须

我冲上舞台高唱唱到牙齿脱落

舞台在漂移

病了，老了

晚点的航班飞向更晚

搅乱了我的计划

12

告诉你吧

你鼻梁上的痣是我放上去的

你突出的锁骨

被我更换了零件

你的童年被我焚烧过多次

你的婚姻将被我一手毁灭

13

下降的水、上升的肺

我是在病中

现实高于想象

漂亮的女房东仿佛天使

忧郁的手指沾满鼻血

我打开一本书，英文

我打开另一本，译文

鼻血流得不够

我打开二十四史看到二十五个朝代

我打开工作笔记

看到屈原在跳水

14

八月带来了谎言，还有恶梦

现在它行将结束

满地都是禁片

我浑身漆黑

像过冬的松鼠躲于洞中

时间丢掉了耳朵

我在八月饿的两眼昏花

15

让黑夜更黑、长夜更长

我要拯救的已逼我走上了绝路

我要咒骂的正逼迫我快要投降

我看到一个词正在寻找藏身之所

有一束光正追逐着虚无

饥饿的老鼠已吞下毒药

这貌似强壮的青春，已被人打成了病态

16

来吧，你们，判决者

来吧，你们，作威作福的人

来吧，青春

来吧，命运

我的一生不是一场游戏

关心前途是因为我还心怀理想

关心爱情是因为我还放不下一个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