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从十七岁说起,那时的我很叛逆。记忆中我时常让母亲牵肠挂肚,我时常惹母亲流泪。
我的母亲,她没有什么文化,我的母亲她没有什么职业,我的母亲她只是一位极其普通的农家妇女。可是我要说,我的母亲为我付出的太多了,若说海水不可用斗量,那么母爱亦用文字无法阐述。
我想我的母亲,她是一位可怜的女人。
幼年的我并不懂得作为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女付出的爱,需要多大的辛酸;幼年的我也不懂如何去做一个“好儿子”,更不懂得怎样让自己的母亲放心。
十七岁的我,结束了所有学习生涯。为此,我的母亲始终无法释怀。母亲总觉得亏欠我的太多,母亲总觉得是她们做父母的无能。特别是我刚走进社会的那一年,记得那年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我独身在山西一家工厂。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懂得了人生的离别之苦,那个晚上我的电话一直在关机。出于自己的伤痛,我并不想听到任何熟悉的声音,特别是母亲的声音。我知道电话线即使再长,也不及千里之外的想念,我知道我不能让母亲听到我的哭泣声。
那一年,我在山西哭了,母亲在家哭了。
第二年,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踏上火车,直达山东。
山东一行,改变了我很多,塑造了我太多。我不知道从单纯到冷漠需要多少疲惫,可是我知道这一段距离让我有多疼痛。
刚走出潍坊火车站,我就被朋友带进了深渊。
传销二字,我想很多人不陌生,不知道传销的人或许只有两种人:傻子和无知的孩子。而我就是那个傻子。
我并不觉得传销有多么可怕,我也不觉得做传销的人有多么可耻。只是我知道,每一个做过传销的人,在他们的身上烙下了这一生也无法取除的印记。这一段往事,就如自己的影子,不管看见看不见,也无法逃离它的追随。
我无法忘记那个早晨。
那是七月的早晨,山东的七月在清晨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凉。
我和我的父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向火车站,我们一路无言。陌生的像是不曾相识过,犹如同路过客。
朋友你一定已经明白我在说什么,你猜的也没有错,我的确做了传销,我也的确骗了我的父亲。
来到火车站广场前,我和父亲像是刻意要区分什么似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坐在有一丝朝阳的水泥台阶上。在朝阳下,我侧着脸看到了父亲两鬓的几缕银丝,在那刹那间,我心如刀割。可是我无语。我的心犹如冻结的冰,我不能融化父亲的“冷漠”我不能理解父亲的“无情”。我多想抓住他的手,我多想说“爸爸,你别走。你不要把我独身留在这座城市,我害怕这里的陌生。”可是,从始至终我不曾说一句话。
我看见父亲从行李包中拿出了那件白色的衬衫,那是一件洗的已经有点发黄的衬衫。我清楚的记得,在前一夜我在洗那件衬衫时,父亲站在我背后想要给我说什么。而我也想听到他说点什么,可是他还是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的点着了烟,转身离去。我清楚的记得父亲把那件还未晾干的衬衫,搭在了护栏上,又坐在了最初的水泥台阶上。还是点了一支烟,什么也不说。
我看见那件衬衫在清风中起舞,像是肆意挑衅什么。看着看着我的双眼就变得模糊了。我把脸埋进手心,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我也不知道父亲离开了多久。当父亲再次回来时,他拎着两瓶啤酒和几个山东的酥油饼。父亲用有点发红的眼睛看着我,低声的带有几分颤音地说:吃吧,吃完你去“忙”你的,我就回家了。我同样是用发红的双眸凝视着父亲,我们谁也不肯退步的僵持了几秒钟,我什么也没说的举手接过父亲手中的啤酒和酥油饼。
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带走了我的父亲。从离开家到再次回家,父亲一共用了五天的时间。我不知道这短短的五天间改变了我们之间的什么,但我知道这五天时间一定改变了我和父亲之间的什么。
我站在进站口,注视着我的父亲秃墟地乘上电梯,一直从我眼眸中消失。那背影消失的太快,太快,像是刻意不给我多看一眼的机会。
在我转身的瞬间,泪水从心底一直涌上了心头,我的心被拧绞成了碎片。我想起了家乡的母亲,我是多么的想念她,可是我知道我的父亲虽然带来了母亲的牵挂,可是我的父亲给我的母亲带不去我微笑的脸。
写下这段文字,我不奢望能改变什么,更不是为了说明什么,只是写一点心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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