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陌生的情感加纳非洲

发表于-2010年01月10日 凌晨2:21评论-1条

1

那一段日子,我把白天黑夜弄颠倒了,常常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觉,像我这样在宣传部当了十年干事还没升职的人,在整个县级部门已屈指可数。前一任通讯组组长,早就升迁成宣传部副部长,在本次干部调配中,被调到本县最大的镇——黑山镇担任党委书记,他临走时把我叫到办公室,关上门贴心贴肺地说:兄弟,官要跑哩,会写几篇稿子顶个屁用,还不是给人做嫁衣裳?我这一走,副部长的位子空下来了,非你莫属。连续三届,副部长都是由通讯组组长提上来的,就看你争取不争取啦。我明白:此乃金玉良言,大贪官王怀忠也说官要跑哩,跑官无非就是花钱买官,这在我们黑山县已见怪不怪,问题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还是决定拼命一搏。

妻子在一家国有棉纺企业单位当工人,带着七岁的女儿,远离县城。一到黑夜,就剩下我独守空房,难免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恐惧来,加上跑官的烦恼,使我对孤独无法忍受,所以,我就在大街上游荡,用以减轻生活的重负,犹如一个孤魂野鬼,路过一盏路灯又一盏路灯,喧闹了一天的街道寂静下来,只有夜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卖羊肉串的、馄饨稀饭、沙锅米线、铡面、扯面、臊子面的……应有尽有。我边走边看各式各样人的吃相,喝完酒的醉态,有时候还耳红脖子粗的争扯上几句……

怎么样,咱俩聊聊天吧?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袭白衣白裙,长发飘逸,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美。

你在对我说话吗,小姐?我彬彬有礼。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已经观察你三个晚上,百无聊赖,夜晚出来打发时光的人。

她的话多少使我有点吃惊,因为她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一陌生的闯入者。我之所以在夜晚出来游走,关键是“跑官”打破了我的生活规律,我都三十五岁了,再捞不上一官半职,就会成为昨日黄花。

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她的脸如一朵三月的花儿。

有啥好怕的,难道你是老虎?我打破自己的尴尬。

那就走吧,咱俩一块散步聊天,我觉得我跟你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她说着挽住我的胳膊。无数次在想象中盼望中个美人计,体验一下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至理名言,如今人家自己送上门来,我却惶恐如在梦中。我承认,我阴暗的心里也很龌龊,满脑子是阳光下的罪恶。但毕竟是第一次和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牵手散步,我的机械与僵硬,使她放荡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沿一条窄小的街路往前走,走到了路灯的尽头,月牙儿如一个害羞的少女,在薄薄的云层下若隐若现,庄稼,田野,被黑暗所笼罩,我们的脚下已成了乡间小路,野草上的露水打湿了裤管,使人感到丝丝凉意。

我花了十天的时间在做一个试验,夜晚出来找一个男人说话,今天是第十天。其中有四个男人胆小如鼠,自己撒腿就跑;有三个男人认为我有神经病,不予理睬;有两个男人色胆包天,吓得我自己逃跑了。你是唯一一个令我没有精神压力的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哈,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还有做这种试验的。其实我不像你想的那么高尚纯洁,我也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说着,我猛然抱住她,做非礼状。她吐气如兰,散发着一种醉人的幽香。

她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动都没动,我顿感兴味索然。

我们之间便是一阵沉默,只有蛐蛐在草丛中鸣叫。我掏出烟点上,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支?她点燃之后在黑暗中眺望远方。

对你的行为方式,我还是难以理解,为啥要做这种试验?万一有个坏人,你不明摆着要遭殃吗?我耿耿于怀。

作这试验也没啥意思,就是平淡的生活过的久了,寻找个刺激,玩吧。遇上个坏人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但是,还是好人多,像你一样,我看第一眼就没有恐惧感,万事皆随缘嘛。她说得很轻松,犹如在吃一粒葡萄。

就这样,我们在深夜田间小路上漫步行走,薄薄的乌云早就散去,月牙儿显得清静明亮,繁星满天。我们天南海北的聊,没有做作,没有虚伪,没有装腔作势,没有跑官的烦恼,没有金钱的困扰,就像世外桃源里的人。

2

第二天,我睡眼惺忪地踏进办公室,刚想爬下来睡觉,小刘说:部长找你。我就懒洋洋的走进部长办公室,部长很年轻只有三十三岁,是市委组织部的下派干部。

白老师,他一到宣传部就管我叫老师,主要是为减轻年龄差距上的压力,以示对知识分子的尊重。我侍候了三任部长,两个是从基层乡镇党委书记调上来的,这一个是市委直接派来的。由于每一届县委宣传部部长都是县委常委,干完一届后就会提升成县委副书记或常务副县长,所以,这些人都有很深的社会背景,在这一点上,我只配给人家拉马拽蹬跑龙套,因为咱祖宗三代是贫下中农,部里还有一位副部长,是精神文明办主任兼的,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白老师,李部长调走了,你是咱部里资历最老的同志,部里日常工作暂时就由你来负责,我的意见代表咱部里的意见,论资排辈这副部长也给你挨上了,组织部如果要咱们部里拿意见,我就推荐你,剩下的工作就靠你自己去做了。年轻部长脸上没有表情,他的城府与他的年龄及不相称。

我没有欣喜若狂,因为这只是一种领导艺术,部长在找一个长工头子,在利用职务之便做一个顺水人情,等新副部长调来了,人家就会摊摊手,意思是我尽力了。送空空人情是做官者敷衍下属的一种手段,可别指望我感恩戴德,更何况,定一个副部长,从来都是要县委书记拍板定案的。

太阳还是那么红,毛主[xi]还是那么亲,宣传部的工作还是那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别人都知道自己该干啥,所以,我还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写稿子做材料,早就由中文系毕业的小刘代劳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和弦音乐把我从梦中惊醒。这该死的“拴狗”铁绳,你钻到老鼠洞里它也会找到,我愤愤然。

打开手机一看,是“维纳斯”发来的短信:“王子”,中午包饺子,请你吃饭,来了还有别的事情。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一看表,“哇”都十二点了,赶紧锁门下楼。

“维纳斯”是我高中同学加恋人,本名刘虹,上学时长得漂亮,同学们管她叫“维纳斯”,她嫁人之后,我差点从悬崖跳下去。她的老公王永辉,是老县委书记的儿子,本县有名的私营企业家,开有两家印刷厂,一个大酒店,拥有私人小汽车,去年还弄成了县政协委员、商会的会长,对于他企业的宣传都是我一手策划的,现在已拥有上千万元的资产。

我在街道上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富人区”。在县城东关凤凰村,做生意的有钱人都买地皮,盖独家小院,大概有个三、四十户吧,被全县人民称为“富人区”,像咱这挣工资的小干事,一辈子都难挣几十万,除非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之便,这还要有个前提就是当领导,否则,别想。

刘虹家大门是朝南开的,因为民间有天下衙门朝南开之说,皇上就是面南背北的。院子后面是一座二层小洋楼,墙壁下绿生生的牵牛花爬上了屋檐。院子右面盖着两间平房做灶房,淡灰色的炊烟在屋顶上慢慢飘散。这个小院和众多的农家小院一样,还有用琉璃瓦砌成的土地供奉祠,前面是一盆大大的铁树,后面是一个水泥做成的椭圆形花栏,里面种些普通的指甲花、鸡冠花、喇叭花、月季、牡丹,上面有蜜蜂,蝴蝶爬动,给古板的院落带来鲜活的生命之气。

小白来了,保姆王妈一见到我就满脸堆笑,阿虹在里面等你哩。

客厅的饭桌上已经摆满各式各样的菜肴,刘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贵妇人的优越感,我最讨厌有钱人这种神态,有钱又能怎么样,照样得灰飞烟灭。

“王子”,欢迎您大驾光临,准备的还可以吧?

有钱人请客,当然档次不一样了。我以牙还牙。

喝点酒吧。她说着,取出一瓶“人头马”,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我没有喝过。对于这种奢侈生活,我很不习惯,虽然说上下应酬不掏钱的饭局几乎天天都有,但我心理不平衡,也感到自卑,同样生活在一个阳光下,我的老婆还在棉纺厂为一个月六百多块钱的工资拼命,天道总是如此不公。

怎么不见永辉?

去北京出差,听说谈个什么项目,不要提他。刘虹端起杯子:来咱俩碰一下。

酒喝到嘴里,味道怪怪的。

一喝酒,刘虹的话多起来,说她不给我打电话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她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我,我是他心中永远的白马王子。我就笑:你给我一根麦草枝,我绝对不当拐棍拄。真的,刘虹的眼泪珠子在眼圈里滚动。我管你真的假的,你现在有钱了,又想找回失去的爱情,你以为别人是什么,都是你的玩偶?我恶狠狠地说:当你嫁给县委书记公子,坐上花轿红烛高照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面对冬日冰冷的旷野,我鬼哭狼嚎般嗥叫,你听到了吗?一提起遥远的往事,无名之火就会窜上我的心头,难以自制。

我是有苦衷的,这么多年来我都想跟你解说,可你每次都避开这个话题。刘虹满脸痛苦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如今你已成为别人的妻子,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还听你解说什么,你纵有一万个理由,我们也只是一般朋友。我喝下一杯酒:找一个爱你的当老公,找一个你爱的做情人,在茫茫人海中去找,记着一点,千万不要找我,我心已死。

刘虹忽然掀翻桌子,哭得死去活来。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弄成这个样子,王妈边收拾捣乱的烂摊子边劝说我:小白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阿虹为这顿饭,准备了大半天……

王妈,你不要说了,算我犯贱,你走吧。刘虹泪水涟涟,咬牙切齿。

出得门来,晌午正端,没有一丝风,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只有蝉在不知疲倦地鸣叫,令我心烦意乱。

小白,给阿虹打个电话吧,女人家心眼小,你就让着点,她这些天有烦心事哩。王妈叮咛道。

说老实话,从刘虹家一出来我就后悔,多少年了,该过去的事情早都过去,我为啥还要如此小肚鸡肠?原打算就跑官一事和她商量,因为需要一笔钱,但却情绪失控,闹成眼下这个不可收拾的场面,这起码说明一个问题:我未能超凡脱俗,难以忘记过去的伤心往事,她是我心中永远伤痕。

3

“金山浪漫屋”,在黑山县是以茶座、酒吧形式存在的,消费按一个人每小时五十元计价,烟茶酒水自理,这是黑山县城消费最昂贵的休闲、娱乐场所,作为一个国家公务人员,我职务卑贱,没有任何理由和任何借口使用公款进行消费;作为个人,我每月九百元左右的工资,手机费、孩子上幼儿园的读书费、家里的电话费、买油盐酱醋等杂支开销,就靠我们夫妻两个的工资,还有买房欠下几万元的帐,我更没有理由进“金山浪漫屋”。所以,我夜晚就喜欢散步,满街道的游荡,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对于休闲娱乐,足浴踩背,这些花钱没底儿的场所,更是敬而远之。但今天情况特殊,有人把包间开好,打发出租车来接我,我以为是“维纳斯”刘虹,女人也真是的,就像六月天,说晴就晴,说阴就阴,说下雨就下雨。我打算今天晚上给她赔情道歉,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当服务生把我领到包房的一刹那间,我目瞪口呆,竟然是我昨天晚上碰到的女人,白衣白裙,打扮没有变,长长的睫毛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忽闪忽闪,比黑夜中更加漂亮迷人。

我喃喃地说道:怎么会是你?

没有想到吧?她关上门,冲着我莞尔一笑。

喂,咱们先君之,后小人。因为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如果是酒吧里的招待,我可就惨了,我没钱赔她玩。所以,必须说清楚:我可没有钱在这里头消费,要我付账我宁愿现在就走。

有意思,有意思。我猜你一定会是这副德行,她笑得直不起腰,打电话叫来服务生,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给我打个收条,交到收银台,完了以后结算。

服务生走后,我有点不好意思,搔搔头嘟囔:我可是实话实说。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很正常,坐吧。她推我坐到沙发上,放开cd《梁祝》,音乐如行云流水,弥漫了整个房间。桌子上摆满各类水果、瓜子、口香糖、可口可乐、啤酒等,桌子中间是一个精致的木制圆盘,上面插着五根鲜红的蜡烛。她点亮蜡烛,关掉房间所有壁灯,蜡烛的光亮忽明忽暗,朦朦胧胧的。

这真是有钱没开销,鬼知道唱的又是那一出戏?

我默默坐着,双手托腮,看着烛光里她可爱的面影,心里想:这算不算一次艳遇哩?

你怎么不说话?她剥了一颗香蕉递给我。

我说啥哩,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的盛情款待只怕我无福消受。我摊摊手,疑惑地看着她。

我看得没错,你俩还真像,连下意识的动作都像。

你说什么?我越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告诉你吧,我被有钱人养着,过的是小蜜那种生活,花的都是人家的钱,所以从不可惜,只要我高兴,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坐下来,打开一听可口可乐,眼睛看着蜡烛的焰火。

我开始吃香蕉,对她多少有点了解,他们是城市里的另类人群,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从来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在现实生活中我没有过这种遭遇,也不会枉加评论,她稍作停顿,给了我思考的空间。

我从西安一所财经大学毕业,在单位实习时遇到这个款爷,那时候偶尔跟他吃一顿饭,也没有别的奢望,因为我有男朋友,是同窗三年的同学。可事情发展常常出乎意料。年底,我父亲来西安医科大学看病,被诊断为早期癌症,病是能看好,可是需要七、八万块钱,我父亲年龄不大,才过五十岁,我还有一个弟弟。卖掉我们家所有的值钱东西,才凑了二万多块钱,作为农民,已饥寒交迫。父亲抹一把辛酸的泪水对我说,孩子,咱回吧,死在家乡的土地上,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在那一刻,我的心碎了,从医院出来满世界地疯跑,谁能拯救我的父亲,我愿意给他当牛做马,别人都当我有神经病,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拨通了他的电话,也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得我,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歪打正着撞上了,他第二天就来到西安,带了十万块钱。给我父亲看好了病,为求报答,我随他来到县城,他有言在先,自己有妻有子,只能掏钱把我养起来,每年二万块钱,吃喝消费全是他的,你不要问我他是谁,我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伤害,三年了,他和他的家庭相安无事,和妻子儿女和睦相处,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我给他奉献青春主要是为了钱,我的弟弟也今年考上了大学,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幸福生活,所以我很感激他。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脸颊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梁祝》乐曲已达到高[chao],悲惨而凄凉,梁山伯可能已化作蝴蝶。我拿一块“心心相印”的餐巾纸,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扑到我怀里泣不成声。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要哭就哭吧,哭出来也许好受些。到现在我才算弄明白苏老先生的名言警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活在世上的人,欢声笑语后面,都隐藏一颗残缺不全的心,各人有各人的伤心往事。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拉入我的生活圈子,她说着,抬起头看着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挤出很勉强的笑容:当我打算跟这个人走的时候,我就找到相恋三年的男朋友,把我的决定告诉他,他大喊大叫,说出很多尖刻难听话来,我闭上眼睛,任由他发泄,校园的花前月下,毕竟有我们的山盟誓海盟:我们真情相爱到永远,海枯石烂心不变。可今天,我却要弃他而去,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啊。他最后跪倒在我的脚下,祈求我改变主意,可我不能选择,因为那人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花了人家十万块钱,这可是救命的钱啊。我只有舍弃爱情,选择报恩,我期盼他能原谅我,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可我想错了,我一心热爱的恋人第二天早晨卧轨自杀,被砸得粉身碎骨,尸首无存,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疼痛……

她的故事结束了,流下两行清泪,《梁祝》的音乐嘎然而止,包间里一片寂静,有的只是蜡烛火焰“呼呼”跳动的声音,她痴痴的,像一尊真正的维纳斯雕像。

从“金山浪漫屋”出来,已凌晨三点多钟,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人影,偶尔有车子驶过,明亮的车灯照得很远很远。我们一对同病相怜的人儿相拥相偎,在路灯下凄惶地漫步行走。在她的心里,我成了一个替代品,用她的话说,我确实跟他的男朋友很像,就连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也别无二致,所以她就有了要认识我的强烈欲望,她把我想象成治疗她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这一点使我好感动,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们的交往她是倾注了真情的,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我告诉她我的过去以及失败的初恋,和在宣传部里的种种遭遇,还有买官带给我的烦恼。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好起来,不管环境多么恶劣,我们都要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要好好地活着,为自己的家人,为周围自己所喜欢的人。

官真的用钱能买到吗?听完我的叙说,她轻声问到。

能啊,起码在黑山县可以这样。我忧郁地说。

买一个副部长需要多少钱?

大概二万多块吧。因为经济状况拮据,我没有买过官,但听别人说过。

她再也没有做声,我们默默地向前走,又到该分手的地方:黑山花园住宅区。她拉住我的手扬起头满含期盼地说:亲我一下。

她的嘴唇冰凉冰凉,身体微微发抖。眼看她消失在林立的高楼中间,我心里空荡荡的,有一丝重重的失落感。

4

接到王妈电话的时候,我们关上门正在办公室用扑克牌“挖坑”,赌得天昏地暗。她告诉我,刘虹住医院了。我问为啥?王妈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是吃了安眠药,医院昨天晚上抢救过来的。我下意识的扔掉手中的扑克牌,怎么会这样?可王妈那头已挂了机,传到我耳朵的是一片连续不断的盲音,我的大脑受到剧烈刺激,“嗡嗡”作响,出现了思维的空白与断层。

精明的小刘站起来对大家说:白老师有事,大家散吧,同志们也就打着哈哈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操……,我有点气急败坏,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拳,你他妈做给谁看哩?都活到这个份上,你还要我怎么样?再折腾连朋友都没得做,我拨刘虹的电话,可她关机,我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无法理解。

说老实话,我已结婚十年,并且有了个活波可爱的女儿,妻子也是我高中同学,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是在我最失意、最痛苦的时候进入我的生活。她说她一直偷偷爱着我,只是没有与刘虹竞争的勇气,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说明我是属于她的,她就讲自己的暗恋历程,讲过去我对她的只言片语,说我当时被刘虹甜蜜爱情冲昏头脑,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感受……,说到这里已全然哭成个泪人,听得我热泪盈眶,忙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流着泪说到:你可真傻,你可真傻。我才不傻哩,她破涕为笑:苍天可没有负我啊。她给了我重新扬起生活风帆的勇气,为了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孩,我在高考落榜后苦读两年,终于考上市办农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在乡镇当宣传干事,后进入县委宣传部通讯组当干事,一点一滴都有妻子的功劳,虽然她只是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但我们相濡以沫,生活得幸福而美满。多少年了,我们相安无事,妻子也和刘虹姐妹相称,做着诚挚的朋友,亲密无间。

对于刘虹的反常之态我有点难以理解,作为黑山县最有钱的第一夫人,家里雇着保姆,孩子上私立学校,你还有啥不满足的?人生在世无非吃穿二事,造原子弹的和卖茶叶蛋的,花的都是一个人民币。最后,我还是决定去看刘虹,千万不要误入歧途,人生有好多种活法,美好的回忆总比残酷的现实更容易让人接受。

爹亲娘亲,不如共[chan*]党亲;山好水好,不如国家公务员政策好。同志们在一块开玩笑,常说这句话,我也有深刻体会,只要你混上公务员身份就万事大吉,不求升官,不杀人放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日子安逸得很,一周的工作时间没有几天,在办公室“挖坑”、“漂三页”,赌博的游戏可是样样都会。今天,一大部分人员和文化局一起,下乡检查音像制品及文化图书市场,剩下的留守人员应付日常事务,原本想好好赌一把,却硬生生叫王妈一个电话给搅了,还弄出这么多事来。唉,我叹口气,烦躁地对小刘说:有朋友住医院,我去看看,有事打手机。这小子望着我一脸坏笑,没有做声。

医院浓重的碘酒味儿使我鼻子有点发囊,楼道里静悄悄的,刘虹住在高档一点的单人病房,当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她斜靠在病床上,眼睛盯着窗台上一盆绿生生的君子兰发呆,铁架子上输液管里的药液“滴嗒滴嗒”流淌,一脸病态的倦容。看到我,她嘴唇翕动,最终没有说出话,长长的睫毛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在洁白的被面上印下两个圆圆的圈,满脸幽怨之色,好像我移情别恋似的。我把带去的水果放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妈哩,我没话找话。

回家取东西去了,刘虹用手绞着被子,气咻咻说:我死我活是我自己的事,你尽量少掺和,小心我赖上你这个正人君子。在生活中,女人占尽上风,连强词夺理都天衣无缝。

你不要这样,我正式为那一天的事情向你道歉,对不起。该过去的,我们应该让它过去,我也为我的小肚鸡肠而羞愧。我说着,站起来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如果由于我的那些话,而导致今天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就请你原谅我。

刘虹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使劲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我静静坐着,找不出合适的言词来打破僵局。

说得堂而皇之,叫我原谅你,那么请问你原谅我了吗?刘虹猛然抬起头,杏目圆睁:过去的事情,我想给你解说,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一见面除了王永辉的广告策划,就彬彬有礼,阳奉阴违,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一样,没有说过一句知冷知暖的话,你知道为此我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流了多少辛酸的泪水。你以为我负了你就心安理得,有钱就有一切吗?这是表面现象,你知道吗?如果人生能重活一回,我宁愿选择贫穷,也不违背良心,倍受煎熬。我由于爱慕虚荣选择了金钱和地位而放弃了爱情,弄得爹嫌娘不爱,有这么个结局天公地道。别人怎样对待我,我能忍受,但你不行,你要真这样折磨我,我就死给你看,也让你尝尝灵魂倍受煎熬的滋味。说到最后,她有点疯狂。

天啊,人世间那有这样的道理?这可真是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我承认,我表面做谦谦君子状,对她刻薄以待,就是为折磨她,以找到隐晦心理的平衡,我可没有想把她逼上绝路,这未免有点太过匪夷所思,危言耸听了吧。但,面对这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无处着手,我不知道给她说什么好,我可不想由于自己的错,而铸成千古遗恨,我们毕竟衷心相爱过,情能乱性,说不定她走火入魔,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我拿起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阿虹,好好的,咋就成这个样子?我们都有了家庭,可千万别冲动,人世间没有过不去的桥,有啥话你好好说。

“啊!”她抱住我泪如雨下,殷红的鲜血回到输液管里。

看,血都回到吊针管里,赶快躺好。我扶她躺下,她抓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王永辉在外面包了个“二奶”,你知道吗?刘虹说完闭上了眼睛。

这……我无言以对,因为有钱人生活奢侈,拈花惹草是常有的事,在这年头见多不怪。可王永辉包“二奶”的事我真没听说过。失意的婚姻使她想起温馨的初恋,找我来倒这一盆子苦水,把我想象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我的冷嘲热讽又使她觉得万念俱灰,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轻松地走向死亡。所以她一次吞下十颗舒乐安定片。幸亏王妈发现及时,如果进入鬼道就会遗憾终身,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刘虹的祭日,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我们是人哩?……

护士进来的时候,我的歪道理如歼击式战斗机,对刘虹进行狂轰滥炸。护士看到我激动的神态,拔掉针头抱打不平:一看你油嘴滑舌就不是个好东西,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你要对妻子好她能吃安眠药吗?也真是的……

我,我……,我张口结舌,“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还强辩?你有人性吗?护士恶狠狠地用眼睛剜了我一眼,端上盘子甩门而去。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招谁惹谁了?

这才叫活该,路见不平众人踩。刘虹“噗嗤”笑出声来,满脸看到别人倒霉而产生的一种优越感。

5

当部长严肃地对我说:大革命已到攻坚阶段,马上就要定副部长人选,再这样拖下去,黄花菜都会凉掉。对于买官,我心里有这个打算,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主要是金钱问题,虽然没有谁告诉我,买一个副部长明码标价多钱,但是这个职位总归是需要钱的。钱在那里?这个问题折磨得我夜不能眠,回味过去,就像曹雪芹说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调子唱得高,实惠得的少,额外挣几个稿费,还要订文学期刊杂志什么的,我采取的是以文养文的办法,拿工资过日子,就这样精打细算,才解决了温饱问题。部长三翻五次对我说,表面是为笼络人心,实则为自己考虑,调一个外人过来,一时半会有个磨合期,我肯定消极对抗,矛盾将难以调和,影响部里正常工作。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我该怎么办哩?

以我刚开始的想法,凭借过去的个人感情,问刘虹借些钱,以解事业之困窘。到今天看来,这个办法显然是不行,我们的情是斩不断理还乱,她对我的幻想随着金钱婚姻的失败,越发有了想成为现实的渴望,她吃安眠药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她把自己内心世界展示在我面前之后,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与她的交往方式,并不是我自己懦弱,无法面对现实,是因为我不愿意她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另外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而这个女人用自己的一生一世来爱我,她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衷心地喜欢她,我的妻子。

在这个中间,我也想到了王永辉,问他借钱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给他办过的事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这在外人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曾几何时,我想杀掉他,这个凭借自己老爸的权利而夺走我心爱女人的乌龟儿子王八蛋,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消失,过去的事情逐渐在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慢慢烟消云散。当我从农校毕业,分配到乡镇当宣传干事时,王永辉已经在县办印刷厂当了副厂长,我们两家人在街道碰面也打招呼,和王永辉说些场面上的闲话,倒是两个女人很说得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永辉对我说,你的稿子写得不错,到县委宣传部当个通讯干事绰绰有余。谢谢王厂长这样抬举我,我也那样想过,可这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淡然的对王永辉笑笑。我给你办,王永辉也笑笑,好像开玩笑一样。我没有做声,因为那一年王永辉的父亲已从县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我没有抱多大希望。一月以后,我被一纸公文调到县委宣传部,当了通讯干事。从此以后,我跟王永辉的交往多起来,人家投之以桃,我便报之以李,给他写个宣传稿件,弄个广告策划,他这个人豪爽义气,做事也很有魄力,随着企业股份制的改制,把印刷厂办的红红火火,成立了集团公司,还给自己办了一个私人印刷厂,投资几百万开了黑山县第一家私人高档酒店。去年我还在市电视台《今日900秒栏目》给他做了个专题片,王永辉可是一分钱没掏。他私下里拿来一万块钱,以示十年来我对他企业形象宣传,广告策划的酬谢,我婉言拒绝,一是自尊心作祟,怕刘虹知道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二是这些干企业的,偷税漏税,行贿谋私成风,县城对于王永辉的传说有好多个版本,万一以后出个一差二错,我就成为受贿对象,到头来是偷鸡不成反赊一把米,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耽搁了大好前程。

6

买官的烦恼折磨得我越发像患了梦游症,站在黑山县的广场上,九根象征华夏九州的汉白玉雕龙玉柱拔地而起,花岗岩铜车马的造型栩栩如生,还有人造的假山,小桥流水,自成形状的龙爪槐,碧绿的草坪,常青树,各色置景的花儿,纳凉的人群,形成黑山县一道靓丽的风景。

人生能有几回搏?站在古色古香的小桥上,看夕阳落下,使我不由想起马致远那首著名的小令来,悲凉而凄惨,桥下溪水哗哗流淌,真个不识愁滋味啊。使我又想起那个女人,一袭白衣白裙,两眼泪汪汪满含幽怨的神态……

哎,在桥的对岸,忽然有人大声呐喊,我抬头看时,她拼命地在向我招手。哈,这就应了黑山地方邪,说谁谁就来的话,拂去了我心头的几多忧愁。人生的无奈逼迫得我对陌生人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切感,虽然我们相互没有告知对方姓名、电话号码、家庭的具体住址,我们的交往始终靠着天缘巧合,每次都是在没有精神负担的情况下相遇。

好多天没有见到你,这两天工作忙吗?她拉住我的手,轻轻问到。

那都是些一言难定的事情,咱们还是说些别的吧。我不愿提惹人烦的话题。

咱们去跳舞吧。她兴致很高。

不行,不行。我根本就不会跳舞,我连忙推迟。因为除了看书、写作,我对别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兴趣,主要是怕碰上个熟人,弄得灰头灰脸。

她偎依在我身旁,像阿猫阿狗一般,好久没有做声。我们在广场公园里默默地散步,纳凉的人们如潮水般慢慢退去,我们找一块林荫中间的石椅坐下。遥远的天幕上,一轮金盘似的圆月挂在天际,月里嫦娥孤苦伶仃,给了多少代人丰富的想象。

你说嫦娥多可怜啊?像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鸟,只图了个神仙的虚名而已。她躺在我怀里,发出自己的感慨:和我一样,很难有个结果。她说完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嘤嘤泣哭。

用自己一生来给一个人还债,你是不是太傻了?给人家说说,回老家去吧,或者换一个城市,找一个人实实在在过日子,他要是不愿意,你可以一走了之。我搂住她,用手抚摸着她脸颊的泪水。

多少年了,你是第一个给我说贴心话的人,凡是跟我熟悉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好像我是一个来自异星球的怪物,谢谢你的理解。她的吻就像雨点般洒落在我脸上。她强劲的搂抱,使我身体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硕大的ru*房透过薄薄的衣衫,压迫着我敏感的神经,对于陌生人的戒备和道德防线在一霎那间溃败,我响应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地做床,天做被,我们有了一次彻彻底底的肌肤之亲,疯狂而热烈。对于自己的行为方式,我感到吃惊,在这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是正人君之,比柳下惠还坐怀不乱,因为跟刘虹初恋那一阵,搂抱亲吻司空见惯,却从未有过云雨之情,这也许是我最终失败的根源。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坏?她抚平自己的衣服,整了整散乱的头发。

怎么会哩?我有些怜香惜玉,重新把她揽在怀里,久久地拥抱,天若有情天易老,人若无情是混蛋。以后我到底该怎么面对?还有个神经兮兮的刘虹,尽管喜新厌旧是人类固有的天性。

你说,当个副部长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她第二次提起这个话题。

唉,怎么说哩,在官场上混,谁不愿谋个一官半职?

用钱真能买到官吗?她刨根问底。

也许吧。我有点烦了,不想提起这个令人生厌的话题。

这是两万块钱的支票,你拿去买官。她的话在沉闷的夜空犹如平地惊雷,炸得我有点发晕。

怎么会这样?你没发烧吧?我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

去去去,谁有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她抓住我的手:我是真心实意地,钱对我来说,已没有多少诱惑力,我之所以帮你,除了你跟那个男孩相象之外,就是由于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不会要求你给我做任何事情。另外说明一点,这个钱是我借给你的,里面有我老家的地址,你以后把钱寄还给我的父亲,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你。她说着,取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两万元的存单,密码是我的生日时间,都写好着哩,到农行储蓄所取钱。

我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敲开了县委书记家的房门,他老人家笑容可掬,这不是宣传部的小白吗,稀客,稀客。但我好像患了结巴综合症,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把钱送给他。

小白,拘束啥哩?随便坐。书记夫人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我在宣传部干了十年啦,我……。要官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所以只有干坐。

小白啊,你可是咱们宣传部的功臣,有啥要求尽管提。书记的随和打破了我的尴尬,我就咬牙说出自己的想法……。成败在此一举。

县委考虑着哩,你们部长也推荐了你,好好干。从书记的话里,很难揣摸出他说话的真正意图,利用他上洗手间的空隙,我把装有两万元现金的信封递给书记夫人,她略做推辞之后,就放到茶几下面,一切看上去随便而轻松,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书记从洗手间出来,我就起身告辞,他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一个星期之后,县委组织部来人找我谈话,我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只不过是在走走过场而已。一月以后,县委组织部正式发文,任命我为黑山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

7

人生的遭遇就是这样奇怪,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她好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般,我利用晚上时间走遍了黑山县的大街小巷,却没有看到她的足迹和身影,即使我在黑山花园夜夜守候,也无果而返,我有时候真的很懊悔,为啥不问她的电话号码?对于她的寻找折磨得我精疲力竭,神情恍惚,一切犹如在梦幻里一般。

刘虹和王永辉最后还是离婚了,听说王永辉给了刘虹和孩子一大笔钱,刘虹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弄得我畏之如虎,每天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王永辉在和刘虹离婚之后的一个傍晚,打电话约我在他的酒店见面,我们有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王永辉首先对我的升迁恭拳祝贺,他说,希望夫妻离婚不影响他和我之间的私人关系,我能一如既往地给他企业搞好策划和宣传。最后他告诉我,十多年来,他只得到了刘虹的人,没有得到她的心,就连把我从乡镇宣传干事调到县委宣传部,他也是为讨刘虹欢心而干的,可夫妻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多少,但是有一点,他觉得很值得,就是交了我这个朋友。他刚开始总以为我在他和刘虹之间捣鬼,为此不惜重金雇请私家侦探,结果并未从我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才知道我是个谦谦君之,他为自己的小人行径感到羞愧。也许是酒喝多了,王永辉爬在桌子上“呜呜”大哭:我怎么就暖不热刘虹的心,我怎么就不能跟你姓白的比?我有这么多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来,他真的醉了。

我一看表,已深夜十二点多,便叫服务员端来一杯凉水,给王永辉迎面泼去,他一激灵,清醒了许多。

该散场了。我说。

他看了看我,挣扎了半天没有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说完我就叫来出租车,把他搀扶到车上,他说离婚以后把房子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刘虹,自己在黑山花园买了一套住房。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永辉扶上三楼,按响了门铃。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间,我差点昏厥过去,竟然会是她,那个我苦苦寻觅的女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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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一泓清水点评:

世人总为情癫狂,四人的感情纠缠更显得混乱难堪。情感始终是人们难以掌控的!
文笔娴熟,情节曲折生动,人物形象鲜活。小说不错,推荐了,期待作者更多佳作!

文章评论共[1]个
清而-评论

世界真是小,兜兜转转,还是这么几个人哦。at:2010年01月11日 中午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