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倾听：何处香消玉殒　一朵水莲的叹息

傍晚的琴声　穿过古典的夜寻找一种朴素的唯美

而它无处可寻

蝴蝶在飞动

它舞动的双翅是怎样在我们之间

在我们的语言和沉默之间

停滞

奄奄一息的假象　病者的天堂

满天飞舞的白沙　一片红霞瀑布般

陨落　在荒凉的大草原上

在浩瀚的沙漠里

总有两种声音同时响起

向南

向北

向着我们心中的墓地　苏醒：

恭迎一场大雪的光临

没有人知道这场大雪将降多久

神明的火焰和预言闪烁　天空

阵阵泛白　谁接受了撒旦的祝福

内心深处响起的钟声　浩浩荡荡无可挽回

第一片袭击我们的雪已经

提前抵达　抬头：

面临着更深的苦难和救赎

风雪逼迫着你的一生　你举起的双手

无能为力　沉默和拒绝止不住

最终的溃退　命运

走向一个更深的来回　我只愿找到一所房子

静静睡去

5

一夜之间　我们陷入一个草木皆兵的年龄

天骤然变蓝　冰雪融化　老园丁走出房门

栽培新鲜的爱情

在秋天　在开满石头的山顶

你干枯的像一株缺水的芦苇

繁华的城市像脱水的萝卜渐渐萎缩

狼结伴而行　冲出草原和森林

去年的秋天你在哪里　你丢失的唇印和指纹

在哪里　天总是蓝的　枫叶一直都红透了

忘记是幸福的　忘记是痛苦的

锯子锯断了木头　也锯断了过去

阳光驱走了阴霾　日历淹没了日记

天气渐渐凉起来　你迎风起舞

昭示着幸福？昭示着神明的火焰和魔鬼的诅咒？

忘记是痛苦的　忘记是幸福的　你盛开的忧郁

打落满地的黄花　相思何寄　你关心的林子

绿树成荫　花鸟殷勤　枫叶红了　天总是蓝的

但谁把你的手指拽紧　谁带走了你刻意留下的书信？

神祗的天空里八月即将飞雪

在这个多疑的季节　谁为它梳理草木的蔓生

相思何寄　相思无寄　碎落的黄昏

疲弱的大地　洪水侵袭　洪水　洪水

7

从昨晚到内心的灯火深处

到底需要多久

从你嘴角滑出的无声乐音

它抵达赞美　又需要多久

在白天将会遗忘一切　但在夜里

将更深重地面对　身世的破碎

酒醒过后　痛楚总会慢慢摊开

目送鸟类离开

目送帝国的女儿走出宫殿

而安静的我只是一玫秋后的叶子

在第一个蒙霜的早晨

被贬谪到苦闷的异乡

黄昏　在视野的底部

大漠的月色悄然越过长长的关口

江南的手指正举起盛满的酒杯

天涯孤客风尘仆仆的归来

所有的张望戛然而止

田野获得丰收

倾听的耳朵四处奔走　众多

关于爱情的消息频频传来

并最终洒落在黄昏的海面

惊起一段波光闪闪的隔世姻缘

9

一杯新酿的苦酒　能否宽恕我从前的过失

给我一些空间　让我生活和走动

你保持着浓重的乡音引导我

以一只蝴蝶的身份出现在昏暗不明的

黎明栈道上　一个声音说　耐心等待

将会安全抵达　但我不能相信　我

微微张开的翅膀轻易成全了一场火灾

我不能饮下黑夜里鲜艳的汁水

火势越来越猛　烈日下的酒杯接近天堂

接近含混的手势和四处飘荡的抒情

昨天历历在目　而你只不过是一株

苦命的芦苇　暂时承载着我的伤悲

从明天开始　第一次寒流引来的慌乱将侵入

整个城市　我无家可归了　玲儿

我怎能知道会不会越走越远　我只想见到光明　欢笑

和你飘扬的长发在我面前容颜不改

10

如此单薄

但我无法拒绝　在深夜

接受一只鸟哀哀的求救

一个词沉淀在入夜粘粘的207国道上

散发着夹杂着沥青味的哀伤气息

但你必须让我看见　它如何赋予我

生命和意义？

一种特意安排的隐退在向我延展

你手中托起的地平线如何掩盖生活的走向？

颓废的意义取决于光明　我手持一柄斧头

步步进逼　我体内的狂暴已经扩散

风沙和灼伤泥土的硝烟

紧紧围困两岸的头颅　一份假定的爱情

在众目睽睽下蓬勃成长　而你的出走

引燃了新娘殷红的嫁衣

一棵成熟的种子即让你颤栗不已？

它比我更早的走出围墙

像专制的老皇帝指使着时节的演变

破土而出　随手抓住抱头鼠窜的过失

11

隐藏我的左手　我的右手张开

书写生活　书写眺望中短暂的安逸和你

明亮的毒　渐行渐远的华丽辞章

衰老成伤痕累累的抒情　浪费

在尘世中获得的幸福

在生活的面前你就是一切

但那些呈现虚假繁荣的爱情四处绽放

而我必须容纳苦难的

救赎和内心无限扩展的

黑夜　请把你给我的天空意外成蓝色

并预备一场没有终期的

风雪　冰冷的手指穿透

缜密的缄默　八月的暗香

准时浮动在孤独的对白里

我踏雪而来

我的爱人在我离开的地方默数着积雪

她的姿态胜过任何一枝欲图绽放的玫瑰或者水莲

目睹手势的变换　我必须隐藏

我的左手　我的右手张开

用于书写　爱情和积雪

以及被它照亮的纸张

但噪杂和喧嚷蜂拥而出——

我不想卷入战乱　玲儿

我只想要一点平静的生活

我早已做好了飞翔的姿势

但我一直不知道该

如何展开

16

多么容易　在萧条中苍老一生

如同做一个错误的决定

午夜疲惫的钟声过后

谁家的女儿长大成人

在背后　谁将众神的水域分开

并将我的生命　一半切分给过去

每一个深入沉睡的恋人都无法

安然退出梦靨

但躺在时钟里的人会准时醒来

分发粮食和水

临阵脱逃的是情人而不是爱情

飞蛾扑火因为它需要点燃自己

天堂里没有土地和生产

天堂里的圣诗需要众人合唱

而地上有清清的泉水　金黄的庄稼和情人的妩媚

这一切我选择谁？

成熟的果实叩击着我的脑门

一个伤痕累累的背景横陈于前

承担致命的挑剔和审判

我不可以缺席

也不可以离开

2001．7—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