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当绿色隐遁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她的激情和怀想也冬蛰了起来。是的,形单影只的枝桠,无情的寒风……冬天里哪有什么解风情的呢?
但是,似乎她还是心有不甘,那蓬勃的催人奋发的绿啊,那种对万事万物充满着无限好奇的心情啊,她怎么也不肯彻彻底底的收敛起来。因为一旦那样,于她相当于扼杀了生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似乎是有好奇心牵引着向前行进的中年女人。在平常人看来,中年女人似乎应该看破红尘,应该对平常事物平淡无奇,处事不惊,应该安于立命,变得成熟稳重。她也这样要求着自己,但是,她的天性使然,这个大多数人的规律在她的身上似乎并不灵验。她是一个有着稀奇古怪的想法的女人,尽管已到中年。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她的嘴上常常挂着这句话,俨然老已经成了她的口头语。年长的同事们无事经常她这句话当做把柄取笑她。她自知失言,无言以对。
三十四五的年纪,怎么能够称得上老了呢?同事们已届退休犹不言老,这样的年龄怎么能够自称老呢?再看她的脸庞,典型的娃娃脸,走在大街上,如果发出灼灼的光芒,是会与时髦的小伙子们的目光碰撞的,他们也会投来热辣辣的目光。她的外貌实在同她的年纪不相称。如果不烫头,人家还把她叫做小姑娘呢。
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的人,在冬天的时候,常常四处寻觅,就像下雪之后的野兽,到处寻觅食物一般,目光和心灵不住的逡巡。到底目标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只是,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她似乎同雪有着相见恨晚的感觉;独自走在凄冷的大街上,稀奇古怪的念头更加丰盈了。她越来越不愿意默默地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了。甚至她拒绝坐车,步行越来越成为她的所爱。与午后的温冷的阳光碰撞,与北风撞坏,踏过滑溜的雪地,掐几只风干了的芦苇,一路有小人为伴,人生还有什么忧愁的呢?不要去想烦恼事情,不要去想明天会怎样,眼前,只是一味行走,行走在行人凄凄的冬天的大街上,独自欣赏着人们瑟缩在摩托车上的窘相,欣赏形形色色的人生游走图:或贫或富,或开心或孤寂,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坐在摩托车上的平常景物在游走的她看来,是另外的一幅姿态:开阔的绵延的群山,疏朗的天空,一尘不染的空气,这些直接走进了她的心灵,将她内心深处的闭锁的门打开,与污浊之气进行碰撞,随即,她就焕发了新的光彩。这光彩如同铺天盖地的恣肆的绿带给她的惊喜那样,这光彩是冬天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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