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她照例坐在电脑前,一边打开qq,一边打开熟悉的小说频道。就如同平时般的,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了熟悉的相片。那是一张帅气的脸庞,青春的活泼的,她喜欢。以往,她是那么急切的同他聊了起来。从日常生活,到工作心情,从家庭生活谈到人生交往。或许,她是一个对文字特别敏感的人,除了这个爱好,其他的如“偷菜”“玩扑克”“逛街”,于她似乎十分遥远。而对于文字的感觉,在她看来,是那么的亲切,因为文字会说话,能够带给人无限的愉悦和惊喜。通过文字将他们两个陌生的男人和女人,将一个在山东一个在大连的陌生人联系到了一起。文字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除了会说话外,还能产生微妙的东西。比如说,就在和他一来二去的聊天的过程中,在闲暇时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目光与异性相遇,“那个中等个子的帅气的小伙子就是远在山东的他吧”。她不时这样想着,这种念头就在脑海倏忽闪过,立刻便消逝了,是的,一个年龄相差七八岁的,距离相差几百里的两个人,能发生什么故事呢?尽管白天有这样的想象,但是,晚上,他们依旧在qq上面一如既往的聊着。不时地,他说,“我一时不和你两聊天,都睡不着觉了”“今晚是不睡了”‘想死我了,这几天到哪里去了呢?”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内心也掠过一丝不安的,但是很快便被一种叫做惆怅的东西代替了。一个是单身男人,一个是已婚妇女,他叫她姐姐,她叫他弟弟。叫着姐姐的时候,她的心头自然掠过被岁月抛弃的伤感。是的,“流金岁月”这个词以前她很不理解,直到现在,作为一个而立之年的女人,岁月的荣华被时光的浮沉淹没,童真和稚气也早已经被生活磨砺得徒有其形。站在一群80后,90后的面前,怎能不惆怅?不自卑呢?“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这个念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她和网友的交往在继续。生活还是先前的老样子,白天上班,晚上照例的家务和监督孩子的功课,日子仿佛是一个模式,不变的是时间的横轴在向前延伸。她对待孩子和丈夫也没有什么异同,虽然她不时想起那个帅气的小伙子,那种聊天的冲动是那么强烈,就如同饥渴之人对食品和饮料的怀想那样。但是,面对孩子的功课,她不得不暂时把他搁置一边。这个爽快的网友在解释之后,依旧笑声不断。这笑声给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了春天般的生机。对,带来了三月的蠢蠢欲动的生机。
鲁迅的《伤逝》中写道,“婚姻需时时更新,创造。”当白天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头掠过了一线曙光,如同见到了久违的朋友,让她为之一振。
生活依旧如水般流过,悄无声息的,不知不觉的。正当她正被这样的平静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她的生活就被投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石块激起了浪花,激得他的心和她的心生疼,以至于在心头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那一天,对网络完全外行的丈夫无意间瞥见了妻子的一反常态的惊喜状,还有遮遮掩掩的虚伪状。于是,一向不善伪装的她就将自己的两个多月来的聊天的秘密暴露无遗了。丈夫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是她的反常激起了他的好奇,当“想死你了”“如果能够娶你就好了”……这样的火辣辣的字眼进入丈夫的眼帘时,一场久违的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她轻松地解释无济于事,孩子惊恐的哭声没有效果,丈夫愠怒的眼神,粗壮的嗓音,回荡在夜晚的居民楼里。在她听来,这声音是那么的恐怖,是那样的不寒而栗。丈夫咆哮着,如同一头怒吼的雄狮,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我是你的丈夫,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却对一个陌生人说心里话,有什么幸福可言?”丈夫不会聊天,虽然他也接受过中专教育,但是,对电脑异常排斥的他如同过敏一般,索性不学网络知识,只有在浏览一些黄色网站的时候,才费力的坐在屏幕前,逐个地敲击着键盘,那种稚拙在她看来,是这个网络时代的可笑的事情。她也敦促他学习电脑知识,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的。当她两个月来的秘密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作为丈夫的他心中的不解和醋意就被点燃了……
这是一个多雪的冬天,这个鲜见的冬天的雪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多少的惊喜啊,有多少次踏在雪上,她的心头涌过如潮的喜悦。
但是,这个飘着细碎雪花的夜晚,她独自走在路灯下,心头丝毫没有了赏玩的心情。雪懂人情,它是否也会流泪呢?为她的丈夫对她的不理解,为丈夫带给她的痛苦,为了没有人能够读懂的孤独。独自走在飘着雪花的路灯下,感受着静寂的公路上飘飞在灯光下的承载着生命的雪,她的脸上和心头在流泪。一条原本不长的公路变得无穷无尽,她不愿意走到尽头,只愿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飘雪的街上,一个人。
丈夫是无知的,虽然是个中专生。他误解了网友之间的交往,他为她设置了一条显而易见的屏障:“要……,不要……”不仅如此,他还理直气壮的请来了自己的母亲,请来了自己的妹妹。似乎事情已经到了异常糟糕的程度,他受到了莫大的伤害,真真比窦娥还要冤。
她实在是不愿意回忆令她尴尬的一幕,在婆婆的面前,她不得不做了可笑的保证。她说,再也不和姓x的小伙子聊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感到可笑,不和他聊,可不可以和别的小伙子聊呢?她又没说不和其他的小伙子聊了。他们却不解其意。
这一幕可真尴尬啊,她看着地面,眼光始终不与婆婆相对,她的清高和孤傲在无知面前,是彻底的矮子。是的,他们赢了,是传统观点扼杀了她的好奇、她的刚刚被点燃的生活的激情,她不得不说出了违心的话,应付了尴尬的局面,而以牺牲自尊心为代价。
昨晚的雪花是来安慰她的么?一定是的,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离,洋洋洒洒的飘舞着,似乎有意逗她开心的吧?她真的不敢相信,甚至都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白天的雪带给了行者多少的烦恼啊,这是多么的迥异啊。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该和那个带给她欢乐的网友说再见了。以往,将一个陌生的网友加入黑名单中,她都会掠过不安,而今天,当闪烁的照片如约前来时,他的心头的不安升到了极致,尽管她是怎样的无奈,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彻底行动了,将带给她无限欢乐的他加入了黑名单……
她逃离了约会,他的留言上一定会这样写道:“我这人一直心直口快的,说错什么了?”他也一定等待得焦急,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煽情的无心的话语,给远方的她带来了一场不小的家庭风波,留给她无言的尴尬。而他却一无所知,渴盼还会继续,等待依旧炽烈。
想着这个可爱的男孩,她的心在痛……
但,约会的逃离是真实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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