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

他就潜伏在这一行

此刻　他摁响打火机

点燃一支早已揉皱的香烟

他像平日一样不言不语

他的刀刃锐不可当

我在一个下午穿过大雨滂沱的图书馆

与他遭遇

我的女人还睡在空中

昨晚我路过街心花园

顺手打落了三只花蕾

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擅于分辨与女人相关的是非

我承认　我有偏见

此时大雨正入状态

她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是否应当让她知道

从前的窘迫　让我更加窘迫

呼救悬于指尖

她知道我知道她等着让我说出

此刻大雨重重地敲打着玻璃

舌头陷入混乱

我捏了捏右手

再次尝试着钻进了地道

他就在那里等我

此刻他正往炉火里添加石头

这是五月

我和他过着与时违背的季节

他给我递来香烟的时候我已给自己点燃了一支

我没有看他

我的秘密在他手中

我知道她知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知道

此刻我的女人正漫不经心地和人谈论男人

此刻更多的雨滴从栏杆的底部滴到更低的栏杆

此刻一个女子在走廊上寻找丢失的钥匙找了很久

此刻　在地道里他看着我面露杀机

我决定在雨停之后清还所有的债务

从前的罪过和愚蠢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此刻　她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地翻看着旧信件

此刻他手中的利刃已经亮出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此刻硕大的雨滴从玻璃窗沿沿途滚下

此刻她数着雨滴亮出从前的底牌

从前的事件被分割

无数的人从中间走过

不同的肤色和装束

此刻她站在通往地道的小路上

小路在她站立的地方分了岔

此刻我丢下的烟头已彻底熄灭

此刻火炉里的石头冒出最后一缕青烟

此刻大雨更猛烈地冲刷各种欲念

此刻人群全部走失

我看见刀刃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然后消失在相反的地方

我把残骸埋起来

改头换面走出地道

此刻她站在雨里

我看见他从她背后一晃而过

然后走进更远的雨中

2003．5．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