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吸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黑夜开始汇合

下水道里哗哗的污水　直流到

精神病院的隔离室里去

寡妇死于孤独

单身男人急匆匆拐进右边的巷落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时钟嘀嗒作响

泛黄的老照片走上街道

行人用手护住耳朵

来历不明的恐惧降落

睡着的人离开居所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铁路向着心脏深处延伸

沿途乞讨的疯子抬头望着天空

儿童的手指插入未来的ru*房

轻飘飘一阵白色的羽毛

流落他乡的人四处闪躲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水手的灵柩运抵家乡

海浪扑向更高的崖壁

鸟在鸣叫　深陷噩梦的老船长

手足失措地抱着流血的妻子

爱情缓缓下沉　星光徒劳地打捞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无边的沙漠疯狂的燃烧

鸟类将巢迁往寺庙　花在开

新生的草木静静的缠绕

午夜的钟声响过之后

虔诚的教徒就地祈祷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瞳孔咀嚼着记忆

挨打的儿子哭叫着奔跑

一个神经错乱的老人冲进警局

语无伦次地陈述着他早年的罪过

受害者死后仍躺在原来的地方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河不停地流

渔人在破裂的夕阳下登上小舟

他的女儿　正与一位男子相爱

他们起誓要终生相伴

不知再过几年是不是依然不改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石头落在石头上

探照灯照亮导师的脊梁

也照亮死囚的牢房

罪犯翻动着书页　在沉痛中决定洗心革面

旋即被押往行刑的法场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风湿的关节咯咯作响

铭记着一个季节特有的黑暗

人们纷纷冲向自由的前锋

年轻人在高亢的节奏下跳着舞

少年第一次在梦中留下了遗物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离群的鸽子忍耐着饥饿

要把佳音带给远方

梦中的新娘最终嫁给他人

去意已定的人按时起程

给我们留下一封早年未寄出的书信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人类的领袖长大成人

大雨在午夜骤临　会议室的争吵彻夜不息

军队严阵以待　最高的指令将在

不久的某日传达　而那时

将有无数的儿童和妇女捐躯阵地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小贩停止了叫卖

转而走向街边的酒馆

医院传来婴儿的啼哭

一位跨世伟人在平静中死去

一艘客轮在抵达时沉入海底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巨商在晚年后悔万分

为了财富他曾牺牲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城市的乌云笼罩着乡村

一个赌徒输掉了几年的积蓄

他的父亲仍在田地里挥汗如雨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诗人离开了贫民区

在华贵的书桌上却再也拿不住笔

为艺术呼叫的人们迷上了行为

在刚刚结束的拍卖会上

老皇帝的画作以天价完成了交易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浪子回到家乡

再也认不出老迈的母亲

儿时的玩伴已各分东西

在路上他遇到旧日的仇敌

他想和他说话但不知该从何说起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临考的学生憧憬着前程

中得头奖的彩民不知奖金该如何花费

一个女人和他暴戾的男人正式离婚

经过几天几夜的讨价还价

劳资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老宿舍都被推毁

新建的大厦一层高过一层

全世界都在向未来加速

网络覆盖着肉体的脉络

老教授在昏灯下看他儿时的照片看了很久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默默无闻的人在抗洪中死去

新任的官员信誓旦旦要一改陈规

贫困潦倒的乡村老教师拒绝参加母校校庆

他用粉笔写下一生

漏水的管道折磨着他的胃病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老鼠成群地穿过草地

只有孩子们手中放着风筝

又一对新婚夫妇在森林拍摄外景

老医生平静地取下听诊器

隔壁的病人吐个不停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游行的人们挥舞着拳头

戍边的士兵抢购着啤酒

卖香烟的儿童一脸惊恐

愤怒将延续多久

所有的人们都在张望但什么也没有看见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警察把枪丢失在夜色里

戏子还来不及卸下道具

困兽的利刃沾满了血腥

看门老人紧紧关上生锈的大门

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仍在梦中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雨在黄昏下了起来

失恋少年向远处奔走

大师们戴起面具走出小楼

哲人们梦见蝴蝶奋笔书写

我看着镜子　发现自己是个小丑

吮吸　吮吸

枯死的老杨树的

中毒的根须

2002．11

2003．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