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

1　

所有的阅读都是在尝试

在距离中　佯装不顾一切时间的惩罚

或者根本就是不知

书架上堆满蒙尘的书籍

从它们中间走过

并不意味着就能见到

这些独语者　从来都是孤独的人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人

或者他相信多年后另一个人

会愣头愣脑地闯入他的梦中

或者从来就没有过

2

文字

经历时间的手术

用不同的话语独自讲述

在纸张和印刷术背后相互认可

相互怀疑　误解

将得以证明

但我一无所知

在未来的某日　他将跨越普遍的国度

祖先会从森林中走出来

赤身luo体　嗷嗷嚎叫

为猎物和果实

也为连绵不绝的火种

重新定义世界的法则

3

盘旋而上

刚刚我从楼底盘旋走上这顶楼的藏书室

历史教授手提一捆泛黄的书籍匆匆离开

这足以令他昏愦一个冬季

老态的图书管理员我不认识

我站在靠窗的书架前

从前有人在这里站过　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被自然打造的恒久的太阳将它挑剔的

视线钉在郁闷的室内

钉在管理员随手翻开的书页间

那书页是为谁提前书写的历史？

我也仅只是随意的想过

4

是否每一个擅自闯入的人都必将面对

自身的锈蚀

像这顶楼锈蚀的铁栏杆？

破碎的玻璃窗　是否记得最初的致命一击？

走廊上行色匆匆的肥胖女生　她急着赶往何处？

风从我见不到的地方吹来　摇动着院子里几根枯死的野草

这时候　是否也有思考像成熟的苹果

砸在你茫然失措的头脑上？

透过这扇明净的玻璃

你还看见什么？眺望和凝思

在拥塞的寂静中　听到童年的铁轨

正驶向一种无边的黑暗中去

而在我们的睡梦中

那个一脸稚气的小女孩又翩翩走来

5　

栖于墙角的蜘蛛

与尘埃厮混一生

它是否看清这些经历了时日而泛黄的书籍

散发着浓浓腐锈气息的铁书架和容颜老去的管理员

正走向一种整体的衰退？

白发纠集起蛛网

它为此呕心沥血

在贫瘠中

铭记着祖先世传的遗言

6

我想象着　我阅读　我思考

只有阳光才是最高明的叙述者

一日又一日　将贫穷和屈辱照亮

并且忍耐尘世的疾病和疯狂

没有一种仁慈可以淌入我们的血液中

在时间面前我们微不足道

但在它面前　我们是否只有保持沉默？

7

无数的人们还将从这里走过

从他们中间走过

我不相信　我怎么可能

一夜之间穿透几千年的沉闷

人群日渐稀落　更多的人已不知去向

繁星浩瀚的夜空

在地球上等待着远处的一点回光

一种声音

这声音我将从来不能听到

但迟早一定会有人听到

2002．11—1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