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星星点点地散布着白色别墅和小木屋,她看到有人正在搞一个周日烧烤会。今天是个适合烧烤的日子--------烤鸡,土豆沙拉,腌过的蔬菜串,几罐冰茶、啤酒,海带,河虾,昌扁鱼,橙汁牛奶一大箱,那简直棒极了。
湖边大香樟树下有野鸟在徜徉.空旷悠远的湖景令人心态宁静。
有一只狗正游水去替它的主人捡一只汽球,岸边的小女孩兴奋地冲它喊着加油。小黑狗终于把球叼了回来,然后就上了岸,它发疯似的狂甩着身上的水,颗颗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钻石一般耀眼的光芒。
女孩再次把球抛了出去,狗的吠声几近狂喜,然后它又跳回水里重复着捡球的过程。
朱雅丽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小口喝着,一边喝一边转身离开湖边平地,漫步走进了香樟树垂杨柳沙沙响的林子里。她此刻想到了心目中的老男人,还有了林作家,假如与他们中的一人是什么滋味,与两个男人呢?又会如何?她看见过姑姑偷偷地看欧州的三级片,自已产生过非分之想,她甚至荒唐地期盼有机会便尝试一回―――
她也许会看见驯鹿,或者狼―――也许就是她那天早晨看见的那一只―――但那需要她足够安静。当然,如果她没有遇见旅行手册和江南里提到的出没在这一地区的狼狈,虽然旅行江南里说大多数会在觉察到附近有人出没时而离开,她想保持心灵安静不是很容易的事。
她预感,今天阳光普天里的男人们可能会心情好些,不会拿她发泄情绪。
她很谨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虽然有指南针不会迷路,但是她仍然不敢走得太远。
她觉得这里比小城里凉爽一些。阳光照不进林子中来,所以树林里的水塘边还残留冬天厚雪冻土松酥的痕迹。她在穿过小溪的时候,水流总是携着大块的杂树枝快速地流下来,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穿过或越过那些又大又厚的松软草地。
她沿着小溪,倾听着冰块缓慢融化的嘶嘶声和断裂后掉入水中的扑通声。偶尔会发现陌生的足迹和动物粪便,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凝神:是哪种动物的足迹?是哪种动物的粪便?她思忖着。她想解开心中的疑问,于是从背包里掏出了旅行指南。
树叶沙沙作响,朱雅丽吓得愣住了,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林中,一个矫健的影子一跃而出,原来是一只长耳鹿。
其实,朱雅丽和长耳鹿之间很难定夺究竟被吓得更厉害的一方是谁。她和长耳鹿都是美丽的尤物。但有一个时刻,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伫立着盯着对方,都吓得一惊。
我一定是处在上风的,她心想。或者,是下风?她慢慢地伸手去摸她的相机,暗暗提醒自己再抬头看看。她调了调焦距,把整只鹿都取在景框里,然后她犯了个错误------竟然高兴地笑了起来,笑声必然的惊走了那只长耳鹿。
我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看着长耳鹿飞快地仓皇逃离有人出没的地方,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使小鹿和我都充满了恐惧。
她把小照相机塞回背包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小城,她再也听不到狗的叫声,也听不到小城主要道路上汽车隆隆驶过的声音。她只能听见穿梭在树林间的、犹如安静海浪一般的微风吹着树影婆娑晃动,还有小溪里冰融化的嘶嘶声,以及冰块断裂撞击的扑通声。
也许我应该住在森林里-------一个人住在一间与世隔离的小木屋里,随意种一些瓜果蔬菜,我可以做一个素食主义者。“像梭罗在瓦尔登湖一样”。她一边想着一边跑着越过一条窄窄的溪流,算了,也许不必这样。我可以学捕鱼,然后买一辆小货车,每月去城里采购一次物品。
她开始幻想着过这样的生活,在头脑里尽情描绘着想象中的生活图景。这里离湖边不远,也不是处在深山老林中,小木屋有很多的窗户,在这里住会有一种苍天为被、大地为床的奇妙感觉。她乐意和林一帆在这里过曰子,或者其它英俊的有着青活力的男人。
我也可以开始尝试经营自己的生意:做小型的家庭工业,每天烹饪和卖各种食物。也许,整个购物流程会在因特网上完成。这样就可以永远不离开小木屋,也可以不必把陌生环境恐怖症加到我的恐惧者当中了。
不,她住在森林里-------这想法不错------她也会继续去小城里上班,也许还会出现在那家餐厅里,继续为杨小玲工作。
最好再过几个星期,看看生活过得怎么样再说。不过从那家旅店搬出来,这倒是铁定的事,因为长时间住在旅店里,并不是我所能负担得起的。然而,要搬到哪里去呢?这是个问题。也许需要留意一下------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趔趄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她的惊恐一是因为偶然又碰见了一只长耳梅花鹿,二是因为她撞见了一个躺在吊床上,胸前摊着一本线装书的中年男人。你是谁啊?她见到的是马林国。
马林国早就听见了她走近过来的声音------她不停地自言自语,和自己辩论,并且越来越激烈,这让他很难听不到。他猜她应该已经转向了湖边,但是事实正好相反,她径直朝他的吊床走来。透过书缝,他看见她穿着几乎没有磨损过的远行鞋正向他走来。然后他把胸前的书拿了下来,坐起来看着她。我是马林国啊,你不认得我,我可是认得你,你叫朱雅丽,在杨小玲那儿上班,我常和林作家一起去你那里吃牛排喝啤酒,我们是哥儿们,虽然他大我一辈,他可不乐意我叫他伯伯叔叔啥的,他这种人的心态就是喜欢装嫩-------
好啦,不要在别人背后讲坏话。朱雅丽说。
林作家其实很喜欢与你在一起,喝啤酒时他那种眼神,连魂都被你勾去了。当然你也很在乎与林一帆在一起吧?我亲耳听见林作家编的赞美你的歌词。马林国说。
我不想听你瞎编,我可从来没发现林一帆喜欢过我。朱雅丽说:丁同志回省城许久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打!
哈哈!怎么样?你忧伤了吧。告诉你,丁同志今晚就回滨江,他可能在无锡或苏州下火车,他到达了便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马林国说。马林国朝她递过一个桔子。
你就是那个正泡着杨小玲的胖哥马林国吧,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杨小玲老乡,开着一家汽车修理铺子,也是个身价几十万的老板。
好妹妹,你可别这样说,我不是一定要泡杨小玲的,我讲情义。我泡杨小玲几年了,她当上伊甸园总经理助理,拿上酒店的股份成了白领阶层就变了,早把我不放在眼里了,方玉珍不长记性还在她手底下工作。杨小玲就是一个交际花,她手上捏着的市长局长,上市公司老板一大把,她早已是男人乘坐的公交汽车了。马林国叹口气说:现在,我见到美女就想泡。我瞒着别人在滨江又开了一家网络软件开发公司,也是想把老板做大,找个美女结婚。
方玉珍是你老乡,人长得还不错,可以泡她么。杨小玲有什么好?就因为她勇敢地把半个小奶露在衣外?奶子早被那些男人们捏烂了。朱雅丽说:娶媳妇绝对要找方玉珍一样的。再讲杨小玲和于建东一直交往着,没有你的事啊?
我也认为方玉珍比来滨江那会长得可爱多了,也知道她喜欢我,可我见到她淡如白开水,激动不起来,来不了电。马林国说,穿整齐了衣服站在朱雅丽的对面说。
你是说两人碰撞出火花吧?不可能!只有男人碰到靓女或者美女见到男人有太多金钱时,目光里才会闪烁火花。朱雅丽深有感触地说。
大背包和远行运动鞋,穿过几次的苹果牌牛仔裤,军用水瓶。她一定是来郊野远行的城里女人 ,马林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朱雅丽真的长得秀丽,妩媚,性感,让男人见到了都想抱拥她。
她从口袋里拿出的是手机吗?她到底要给谁打电话啊?马林国心里想,假如林一帆能够把朱雅丽转让给自己,他愿意用网络公司和汽车修理铺交换。
朱雅丽束在脑后的头发,从戴着的黄色棒球帽后面的开口处穿了出来。她的面色苍白,一双大大的有着浓郁西班牙风情的棕色眼睛,此刻正流露出惊愕的眼神。
迷路了吗?不是的。是的。不是的。她环顾着四周,好像她刚从另外一个星球过来一样的绿头怪物,讲着语无伦次的话,
我只是散散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一定是打搅了你。朱雅丽说
当然。不过现在我正要去取我的猎枪,你愿意在这里等我一分钟吗?
不必了。嗯。我猜,那间小木屋一定是你的吧。山坡下的小木屋是你的吧?朱雅丽问。
这是一个守林人的住房,我不过是帮他运过来几根木料几张木板而已,我觉得没劲的时候便到这里休闲一下,我和方老头成了莫逆之交。老头还教会我用猎枪,我可以用他的猎枪打野兔野猫什么的。我陪你一起去木屋里看看。假如我从车玷接到丁同志,我顺便捎些菜来,晚上一起吃烧烤。马林国说。
要不------,你把 方玉珍一起捎来吧!她说过有这样的活动一定让她参加。朱雅丽说。
你说的正是好。就这么办!马林国说。马林国知道杨小玲已经不喜欢自己,她有太多的男人交往。他便需要有一个女人替补,那么,方玉珍是比较适合相处的,方玉珍是一个不喜欢卖弄风骚的良家妇女。朱雅丽的用意他当然明白。
朱雅丽观察了一阵那个小木屋:简单的原木结构,长长的有屋顶的门廊下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真有趣,她心想。只可惜这里太幽僻了。
她又说。不,我喜欢隐蔽幽静的地方。但不是这里。朱雅丽不喜欢到处有坟墓和连片竹林,遍地野草丛生的地方,容易窒息人的生命抑杀人的灵魂。像生态园一样鲜活着,充溢着朝气,让人惊叹,勾诱着她青春的欲望。又能保圬心灵的宁静。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水瓶盖拧开,又马上拧紧。其实,当她和陌生人在一起时,她反而会觉得更轻松惬意一些。
马林国用车在无锡火车站接到了林一帆,林一帆背着的帆布包里有他新出版的一本散文集子和一部长篇情爱小说《美女堕落时的呻吟》。遗憾的是,当林一帆从马林国的车子里出来见到朱雅丽时,他成了陌生人,注视朱雅丽的目光却让她有些承受不起。"你来了,又盯着我看这样看,这是粗鲁的,很不文明。"朱雅丽有些怨怒地在心底里说。
林一帆突然扬起了一条眉毛。她一直羡慕那些可以扬起一条眉毛的人,好像他们的每一条眉毛都有着单独的肌肉。他走入小木屋,他说:只有在滨江,我才可以进行小说写作,城市让我的灵魂都淹死了,有一把无形的刀把我的罩丸也割了,生活太浮躁了,我要躲避红尘的喧闹。
马林国和方玉珍从车上抬下一个纸箱,纸箱里装着酒和食品水果等物品。
他的手慢慢地往下面伸去,刚好抓起一瓶啤酒。粗鲁一词是谁定义的呢?在任何特定的文化背景下,粗鲁是什么样的呢?他想了一会儿后问道:你可以审请加入防止离婚协会?
不,他们还在做这项有益的工作,在秘密的地方。我的父亲是社区防止离婚协会的一名成员,但是我们很少谈论这些事情,在我眼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你在每个家庭和每个组织都会遇到笨蛋。你继续看书吧,我不打搅你了。 林一帆对朱雅丽和方玉珍说。
她退后了一步,这时他正犹豫着是否邀请她喝一杯啤酒。因为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举动,所以当酒瓶的盖子砰地打开,他决定还是不提和她喝一杯的事。这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一只啤酒瓶爆炸了。她大惊失色跌坐在地,旋即又跳跃起来。
她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戴上帽子,就像一个战壕里的士兵。
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朱雅丽果然是城里的女孩子。但是当她一动不动,也不出声的时候,他又发觉,她不止那么简单。
于是他摆了一下腿,从吊床上跳了下来。熄火!他确定地说,于建东的皮卡车熄火了,车轮子爆了,我在立交桥那边见到的,旁边还有杨小玲。马林国说。
方玉珍咋晚上还在耳边听见于建东肉麻奉承的声音:我啊明天就买一串水晶项链送给你,你是伊甸园之城最漂亮的姑娘,我开车带你去苏卅城里玩,给你买两件裙子。方玉珍还同意他的手伸进自已的内衣摸了她两边的ru*房。于建东告诉她,他已经和杨小玲断了关系。
骗子!方玉珍愤怒地说。
林一帆能听见她颤抖着喃喃自语。他的一只手去扶她的手臂,帮她站稳。
然而却让朱雅丽更加紧张起来。方玉珍你怎么啦?
别,别碰我,别碰我。别--------我过一分钟就好。 方玉珍心里想,是于建东骗去了自已的童真,她甚至伸出舌头被他接吻了。方玉珍是个传统思想保守的姑娘啊。
好的。他去捡回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时扔飞的水瓶,你是想拿这个?你的水瓶?
是的,谢谢。她接过水瓶,然后试图打开瓶盖,但是她颤抖的手指怎么都打不开。她有些失态,她对于建东没有好感,太失望了。
林一帆默默地把水瓶拿了过来,拧开瓶盖,又还给了她。
我没事。只是刚才受惊了。受到惊吓了,真好笑,他心想:我以为是枪声。
你即将会听到枪声,虽然现在不是打猎的季节,但是这附近的人们有时候喜欢打靶子。这里是荒野,荒凉的西部地区,漂亮女人。
当然。他们当然会这样做,因为这里是荒凉的西部。不过我会慢慢适应的。马林国说。
以后如果你去森林散步,或者去爬山,最好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比如红色、橙色,引人注目,出些什么事,容易让人识别而找到。林一帆说。
没错,当然没错。我下次一定会穿艳丽的衣服。朱雅丽惨白的脸恢复了几分血色,但在林一帆看来,这真是件令人难堪的事。虽然努力让自己站稳了脚,但是她的呼吸还是不稳定的,她的胸部随着呼吸明显地起伏着。
即便是这样,她看起来似乎不太想离开这里。林一帆对女人的心理状态把握很好。
我们今天的愉快交流就到此为止吧,愿你充分享受今天剩下的时间。 朱雅丽说。
我期待着。她这个人不错,他心想,也许应该坚持让她坐下来歇一会儿,或者陪她步行回小城。虽然林一帆有时会冷冰冰,是一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马林国想道。
她一直不停地走,然后放慢脚步,扭过头对他说:"哦,对了,我叫朱雅丽,我不是杨小玲,我不知道那里得罪你了。朱雅丽近来对林一帆有些不满意。
我知道, 你对我有意见,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 沟通可以消除许多误会,我这个人很宽容的, 不会为小事情计较,你没有得罪我,是因为那天遇上-------,杨小玲正好在我屋里,我从不那样,那晚,她热情如火,像跳拉丁舞的女人,我没法控制住,因为我是个男人。抱歉,我伤害了你-------- 林一帆对朱雅丽说。
哦,好的。我要与你再见了,明天我就搬出农家乐小木屋,住员工宿舍去,我再在小木屋住下去,厚着脸皮也不行,一不小心就会影响你和美女们的交往。朱雅丽停顿片刻又说:和你调情的美女肯定不止杨小玲一个。
林一帆即使快步行走,眼睛盯着地面或者眺望远方,她对于自己仍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她是那样一个有着大大的深邃眼睛并且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林一帆心想。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她假如再长十斤肉才会变得更加性感些。这并不难,只要给她一个安宁的工作环境和轻松的生活状态就可以实现。
但是正是她那种神经质,让他着迷。他从来都无法抑制自己找出别人的行为或做事动机的欲望和好奇。至于朱雅丽,在他看来,她的种种行为是出于内心容易激动的原因。
朱雅丽双眼凝望着湖面上的一切--------涟漪,天鹅,船只。沿着湖转弯走会是一段漫长的路,但是这样可以给她一些时间再次恢复平静,并且可以让她窘得发烫的脸降下温来。刚刚的难堪已经转化成了偏头痛,但是没关系的,没事。如果过一会儿还没有好转,她会在回旅店后吃点儿药。
也许她的胃已经饿得扭曲了,但是没那么糟糕。她没有生病,也无法摆脱那种窘迫感。
为什么那该死的破车熄火时,她刚好只身一人在森林里?当然,如果现在她还在森林里,她一定还会继续蜷缩着身体,低声呜咽着喃喃自语。
至少林一帆的反应是切合实际的。这是你的水瓶,别怕,镇定一下。恢复镇静比弥补那些创伤和打击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事要容易得多。
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所以她从背包里掏出了太阳眼镜。她命令自己把头抬起来,以正常的步速往前行走。她甚至主动朝和她一样漫步湖边的一对夫妇微笑了一下,在她最终到达小的主干路之前,她甚至还向从身边驶过的汽车司机挥手问候。这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下午。她想。
在旅店的接待处值班的又是那个女孩子-------朱雅丽的头嗡嗡作响,但一时又想不起她的名字。她给朱雅丽一个微笑,问她过得怎么样,远行是否顺利。朱雅丽知道自己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是答案都是空洞而无内容的,并且所答非所问。
她想立刻回到她的房间。
她爬上了楼,找出钥匙,进房间后斜靠着房门待了一会儿。
然后她检查了门锁-------检查了两次--------吃了药,蜷缩在床上,衣服一件都没有脱,而且还穿着靴子,还戴着太阳镜。自从她见到杨小玲和林一帆作爱的一幕, 她脑袋里便是一盆 酱糊, 常犯浑, 他俩抱在一起的呻吟声回荡在耳边, 眼前便盛开出一朵花来, 是红红的玫瑰, 然后变成黑玫魂, 全身便像覆盖了冰一样凉, 像沉浸在海水里的一块岩石,她要把林一帆丝毫未损地从杨小玲手里夺过来。她是喜欢林一帆的幽默风趣地谈论美女的神态。
她闭上了眼睛,假装做个正常人,她精疲力竭,快撑不住了。忽然,她接到了酒店王老板的电话:你在哪?快回酒店来,奖金好说,没办法的,他们是特殊客人,全市二十家主要房地产公司老总都到场了,对啊!是吴市长点名要你服务。杨小玲在外面,我正在联络她,你快回酒店,打出租车?也行,我报销!
朱雅丽觉得自已在伊甸园之星的地位越来越举足轻重,她为自已的魅力更加自信。两人面对面地用过晚餐之后,我们就到花园里,在美丽的月色下散步。这花园的深处有个相当大的剪修过的树林,我们穿过树林去找一个幽美的树丛,树丛里还创造了一挂瀑布点缀着,这是我给她出的主意,永世难忘的无邪与享受的回忆啊!就是在这树丛里,林一帆和她坐在一片细草地上,头上是一棵花儿盛开的槐树,为着表达我心头的感情,我找到了真正无愧于这种感情的语言。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达到崇高的境地——如果人们可以把最缠绵,最热烈的爱情所能融进男人心灵的那种亲切而又富有魅力的东西称为崇高的话。林一帆在她的膝下流下了多少令人心碎的眼泪啊!我又使她情不自禁地流了多少这样的眼泪啊!
最后在一阵不由自主的激动之中,她叫道:不!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可爱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情人像你这样爱过!可是,你的男性朋友在梦里叫着我刹车,我的心是不能爱两次的,有时。她只为了对不同男人的好奇而已。
林一帆一声长叹,就不说话了;拥抱她——这是一次怎样的拥抱啊!但是,仅此而已。两人到树丛深处,在那月光之下,经过两小时最热烈最缠绵的私语之后,她又在半夜里离开树丛和朋友的怀抱,离开时她的身体和心都和来时一样无暇,一样纯洁。
我发现朱雅丽心不在焉,左右为难的样子。我感觉到她已经不再喜欢跟我在一起了……她向我索回她的信,我就把她的信全部还给她了……她对我说,她把我的信全烧了……。我心里有怨怒,但说不出口。漂亮女人的心尤是灵活,时时改变自己的主意。一周后,他再次见到朱雅丽时,怒气早已消逝了。
朱雅丽没想到自已来到滨江小城,征服欲上升得如此猛烈。林一帆回到南京去了,他说假如能和妻子离得了婚,办完手续会带上“绿卡”,他会回到江城娶她。只是他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要与杨小玲竞聘上岗当什么伊甸园之星餐厅的副总经理,成为滨江公共娱乐业的著名交际花。朱雅丽答应他等赚些钱就离开滨江去遥远的南方,她甚至说要去海南岛居住,她喜欢那里的风景。
一场早春的暴风雪降下了二十公分厚的雪,将生态园湖面变成了一张银灰色的唱片。一些当地人乘着机动雪橇,在厚厚的雪地上费力地前行,孩子们穿着厚厚的冬衣,一个个裹得像不匀称的树桩,在湖边堆雪人玩。银色大地把农家乐木屋和于建东所在的跑马场连成一体,只是相距大约二公里。跑马场是江城唯一的室外运动场所,生意比高尔夫球场好了许多,高尔夫球场在江边林立的港口吊车下,大部分客户是本地大老板和外国客人。据说一张高尔夫运动会员卡需要二十万人民币或者三万美元。
外国人回家过圣诞了,球场很荒凉,林作家和朱雅丽去过球场,抱在一起在二00八年春天将至的雪地上打过滚。
林一帆对朱雅丽呼着热汽说:你比杨小玲活得真实,一点不虚伪,并想着带我一起离开江城,有这一点想法,说明你是个讲情义的好女孩,我下半辈子有依靠了,我不是要你朱雅丽养活我,而是我有了感情寄托,其实,我很脆弱,有一个倾听者,冬夜或春天阳光下听我读小说,我并不喜欢外面太精彩的世畀。
林一帆肩膀宽厚、面庞饱经风霜的林特,抱怨着凛冽的寒风,趁着除雪的休息时间去杨小玲的餐厅买牛奶灌到他的热水瓶里。
朱雅丽在那天早晨上班的路上也经历了寒风的侵袭。江南少有的冬天,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闪闪的雪粒,打得人无法睁开眼睛,然后卷着满地的落叶愤怒地吹向峡谷,掠过湖面时,湖上的人都背过身去。林一帆到邮局取了省报副刊发的一篇散文稿酬五百块钱,去街上买了一个二千瓦的取暖器送给了朱雅丽。
寒风吹打着窗户,嚎叫着,像一个有强烈谋杀意向的凶手。断电了,杨小玲穿上了大衣和靴子,艰难地走到外面,开动了小发电机。
朱雅丽的雪犁的隆隆声发电机的吼叫声,寒风的咆哮声,交杂在一起,扰得人心神不宁。朱雅丽心想,为什么每个家庭的小孩子包括自已就是要远离噪音影响不要发狂。
大雪封路都没能阻挡前来餐厅吃饭的客人。林一帆抱着朱雅丽,尽情地在去跑马场的湖畔冰面上玩乐。
朱雅丽熄灭了雪犁,走进店里,点了一大碗炖牛肉。林一帆的脸被风吹得通红,大口喘着气坐在了林特旁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条肉糜面包,然后又吃了两块越橘馅饼。寒冷总是会加剧人们对食物的渴求。
餐厅里其他的客人来来往往,徘徊逗留。朱雅丽知道,他们都是想来吃东西并寻求陪伴的食客。和其他客人的交流,以及肚子中暖腹的食物,都能提醒他们,他们并不是孤单的。不停地烤、炸、煮、切,朱雅丽专心地烹饪着各种美食,客人们嗡嗡的交谈声能让她有从容镇定的感觉。她有几天没见到一个名叫吴市长的白胖中年男人。那个男人无论吃自助西餐,牛排或者大餐,从来不需要自己掏钱付帐。杨小玲总是特别的关心他,嘘寒问暖的,他离开酒店时一定把他送到车前。后来,杨小玲几次关照她要特别甾心吴市长,把他当皇上哄着。杨小玲还对她透露了一些阴私,说吴市长分管城市规划设计建设,是个肥官。在苏州太湖畔有一艘三百万的游艇,她已经去过几次玩乐,在艇上认识了一起烧烤香鱼的几个局长-----
朱雅丽品味着杨小玲的话。心里有些醋意,她想,杨小玲的素质及不上自己啊。
但是,到了朱雅丽下班后,就没有这些聊天声和交流了。想起她在旅店住的房间,她趁上班的休息时刻,不顾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跑去商店买了一些备用的手电电池。她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
这是冬天抽我们的最后一记耳光了。把朱雅丽购买电池的款项记入现金记录机时说道,店里还要再进一些电池,最近有很多人买电池。面包、鸡蛋和牛奶也快卖光了。为什么人们会冒着暴风雪,大量地买面包、鸡蛋和牛奶呢?杨小玲说。
我猜,他们是想做一些法式吐司。
他轻声地笑了笑,回答说:也许吧。杨小玲的店里怎么样?这场暴风雪来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去她店里坐坐。我喜欢让所有营业的店都能不停业,顺利地度过暴风雪。作为市长,这是我分内的职责。
发电机在发电,所以我们还在营业。你的店也是吗 ?
是的。因为不想让店铺关门,林特早早就把路面上的积雪清扫干净了,我查看了一下,两三个小时之内电力供应就能恢复。放心吧,暴风雪已经越过小城了。
朱雅丽朝窗外瞥了一眼。是吗?
看看何时来电,你就会知道了。这次暴风雪来临,给我们带来的唯一一个真正的麻烦是,德国和曰本工厂的仓库坍塌了,但这是他咎由自取,那个仓库早就应该修理了,是他没弄罢了。你告诉杨小玲,我一有机会就会去她店里检查的。
刚过了一个小时,的推测就被证明是正确的了。风越来越小,由疯狂吼叫变成了轻声低语。停电期间,杨小玲拒绝用她的发电机给自动唱片点唱机供电。又过了一个小时,自动点唱机才开机,先是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毛丽莉 ,周笔畅的温柔带有磁质的歌声传了出来。
暴雪和狂风离开小城很久以后,朱雅丽看见它们在西霞山上肆虐着,山顶布满大片大片的乌云。她想,暴风雪一定是越来越猛烈了,天气骤然变冷,风力也越来越大。
她可以站在旅店温暖的房间里,看着这些不必遭受的天寒地冻的景象,这让她觉得心存感激。她羡慕寒冬里猫在木屋里写小说的林一帆。
她按照杨小玲的菜单,把几大桶炖菜混合在一起,烤了好多磅猪肉、家禽和鱼。每次快要下班的时候,她都会数数自己应得的小费,然后装进信封,密封好了以后再塞进她的圆形大帆布袋里。
白天或晚上的某些时候,杨小玲会把一盘子食物伸到朱雅丽鼻子下面。当烤肉架上的烤肉噗噗地冒着烟的时候,她正坐在厨房的角落里吃东西。自动点唱机传出悠扬的歌声,人们坐在餐台旁聊天闲谈。
暴风雪过境三天之后,朱雅丽在厨房里正把炖菜舀出来的时候,于建东漫步走了进来。他闻了闻厨房里的气味,然后说道:有种东西闻起来好极了。
玉米汤。她终于说服了杨小玲做一道她自己作的菜,味道不错。你想不想尝一碗?
我是在说你呢,但是我也不会拒绝喝一碗那个汤。
朱雅丽给他端了一碗刚刚做好的玉米糊涂汤,然后转身又去盛另一碗。他溜到她的身后,像她一样伸手盛汤。一个典型的举动,朱雅丽心里想着,同时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自己来吧。你的母亲在我的办公室里,如果你想见她,就去那里找她吧。
我走之前会去找她的。我母亲是到厨房来看你的。这次我和母亲郑重其事来见你,就是要你答应做我媳妇,我老爸答应送我们一套房子,一辆奥迪车做结婚礼物,并且让你去爸的大酒店上班。
哦?她又盛了一碗汤,撒上她喜欢的奶粉,还有她煎的玉米饼。她对这个口味不是很满意,当她把那碗汤装盘,配上硬面包和两小块黄油时,她心想,如果再配一些新鲜的芫荽叶,味道会好很多。
她摆了几次位置,把汤和配菜摆放成一排。传菜!她喊道,然后又开始做下一张餐单上的食物。
她也许应该劝杨小玲买些芫荽叶,并且把一些新鲜的香草加在配料订单里。最好还能有一些晒干的番茄和芝麻菜。
如果她可以-----
嗨,你走神到哪里去了?于建东又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吗?
什么?对不起,不可能。朱雅丽说。
你在说什么?他一脸惊愕,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惊讶。
她想,也许他习惯身边的女孩子会很快忘记他。
他的存在。会妨碍了自己,她提醒着自己,然后迅速回以一个抱歉的微笑。“我做饭的时候,会十分全神贯注,所以不知道周围发生什么事。”
一猜你就是这样。虽然,今天的生意比较冷清。于建东说。
但是比较稳定,一直都有人来用餐。她拿出制作汉堡和鸡肉三明治的原料,又去炸两份薯条,一个人在厨房里奔来忙去。
他妈的,太棒了!好吃极了!于建东又去盛了一些汤。
谢谢。别忘记告诉你的老板朋友,多来光顾。让你母亲走吧,我不想见她。朱雅丽说。
我会的。朱雅丽,我查了排班表。你今晚休息。于建东问。
嗯,嗯。她朝着阿龙,那个最轻量级的临时洗碗工点了点头。她示意阿龙能帮助自己从而摆脱于建东的纠缠。
也许你想去看一场电影。于建东说。
我不知道这个小城里有电影院。朱雅丽说。
我俩去溜冰如何?于建东恬不知耻地站在朱雅丽身旁。他说,你这样的美女在厨房做烤面包师太可惜了。应该到我老爸的大公司里做白领去。
这里没有电影院。我收藏了最好的dvd碟片。我做的爆米花也是一流的,今晚上我那儿也不去,一会儿阿龙要我陪他去林一帆木屋听小说创作的讲座呢。朱雅丽又说。
这并不奇怪。她翻看着烤肉的餐单,并没有在意他的话。然后她递给他一个面包卷和一个盘子。你别靠近烤肉架,她警告于建东说,会溅到你身上的,快离开这儿。
于建东没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样把汤端进餐厅的大堂里去吃,他只是斜靠在厨房的工作长台边。其实我有一颗特别温柔的心。
那你最好赶紧掉转方向,离我远一点。她对他说,我曾经把所有特别温柔的心都踩死了。我从台湾或者东南亚远道而来,一路残忍地打伤了无数颗心。
我还没死被打伤,我可以给你治疗一下。于建东还是耐着性子,要与朱雅丽交流。
她瞥了他一眼。他真的是太漂亮了,太有魅力了。如果是从前,她会享受被他追的感觉,甚至谈一场恋爱。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和兴趣玩这个游戏了。朱雅丽感觉到自已对这座小城和所有人太陌生了。
你想知道真相吗?于建东还想泡朱雅丽。
真相会让我伤心吗?朱雅丽对于建东根本没兴趣。她不想知道别人的真想隐私什么的。
她不禁一笑。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喜欢你。你是我仰慕的大老板的儿子,在餐厅的所有人里,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仅次于老板。我不和老板上床,所以我也不会和你上床。但是……谢谢你的邀请。朱雅丽躲让阿龙端着的水盆,躲闪不及,阿龙的水盆浇了于建东半身。
我还没说让你跟我上床呢,我绝对不是开玩笑。于建东说。
还是给对方省些时间养养精神吧。朱雅丽说。
他舀着汤,慢慢地若有所思地喝着。他的笑容也一样------无精打采的,沉思的。我打赌,我可以改变你的看法,至少你给他一丝机会吧。阿龙说。
这就是你没有得到机会的原因。男人怎么可以弯腰曲脊呢?朱雅丽说。
也许你会被炒鱿鱼,或者我干了惊天大事,老爸不认我。于建东有些恫吓的语气。
油炸机嗡嗡作响,朱雅丽有条不紊地把土豆放在篮子里沥油,并在此期间做好了三明治。我承受不起,你在这里是完全害我,我被解雇,而且你这样做也害了你,你的母亲是爱你的,培养你长大不容易,你老爸更不会让你如此做,会毁了你,小兄弟。
她准备好菜单上的食物,端起它们。“现在快出去,坐到外面的桌边去,喝光你的汤。现在,你已经挡住我的路了,请你让开,否则,我把牛排和汤汁泼在你身上了。”朱雅丽忍不住终于发怒了。
于建东冲她咧嘴一笑,无奈地耸耸肩膀。对付喜欢发号施令的女人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于建东悻悻的打电话给母亲,然后一起离开了酒店餐厅。
于建东刚离开。朱雅丽遇到了性骚扰的阿龙。阿龙跟着他父亲学怀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龙当老板的爸让他职校毕业后在餐厅实习,将来接班。可是才十八岁的他总喜欢低头看酒店里女员工和女客人的胸,借机在杨小玲,方玉珍硕圆的屁股上摸一把。有一回,阿龙被四个女人摁在冰柜旁差点用烤炉菜刀在褪了裤子的腿上烙印子。
但是,他在她做下一单菜的时候,走出了厨房。
他还会来找你的,阿龙说。这个在苏州生活了十八年却依旧带有乡下口音的人,擦着手上的油渍,轻声地告诫水槽前的朱雅丽,我有时真控制不了自己的,尤其在夏天,你们的衣服穿得太少,一半的ru*房露在外面,存心要引诱我犯罪。阿龙说着便用胸贴住了朱雅丽的后背。
朱雅丽隐约感到阿龙身下有一件硬物顶住了臀部。
她觉得有些头痛,似乎还有点发热。也许我应该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或者我是个女同性恋,阿龙你会死了心。朱雅丽说。
不算太晚。小兄弟,告诉你,你疯狂地爱上了我,这个太好了,不过更好一些是等你再长两年。朱雅丽说。
阿龙咧嘴笑着,露出了两个门牙之间宽宽的牙缝:真的吗?
朱雅丽又咯咯地笑起来,说:我怎么没想到呢?阿龙是个小伙子了。不过,你以后要当我保镖,见到有男人进来骚扰我影响厨房工作,你完全可以把他们拒之门外。
阿龙说,从来没人说过不能让餐厅客人进厨房。
没人能这么说。所以才管用。方玉珍对阿龙说。
好吧,我听你们两位美女的话,对不怀好意的男人凶一点,当然,我对林一帆不会这样,有时候他也到里面来,他是个名人,我真想拜他为师傅呢。阿龙其实真的还纯情着呢。
杨小玲走了进来,往阿龙的围裙口袋里塞了一张支票,把另外一张塞给了朱雅丽。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谢谢。接着朱雅丽对杨小玲说,如果楼上的房间还能租的话,你是否找个机会带我去看看。
可能还有吧,我没看见任何人搬进去,你看见了吗?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 我有事要与你聊, 不是强要你签劳动合同的事, 是私事。杨小玲说。
行啊,我真需要-------朱雅丽说。
你照我吩咐的去做不会错。杨小玲话音刚落就转身走出了厨房。
朱雅丽别无选择,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进办公室,杨小玲就打开了一个浅浅的墙柜,墙柜上镶着一个骑着马匹、奋勇前进的牛仔徵章, 徽章上的浮雕模样居然是于建东, 她把于建东当作她心目中的大卫或者斯巴达克了, 中国的古代潘安可没有如此英俊雄武。柜子上有一排贴有标签的钥匙。她拿出了其中的一把,递给朱雅丽。上去看看吧。
现在还没到我休息的时间。朱雅丽说.
杨小玲翘起了臀部,把一个拳头放在上面。小女孩,如果我说现在是休息时间,那么现在就是休息时间。上楼去,楼梯在后面。你该考虑一下不要和于建东在一起喝酒, 去他的生态园跑马场骑马, 小心上他的当, 让他把你也当作一匹母马骑了, 我倒不是怕你和我竞争你爱上他, 他是个魔鬼, 专门勾引漂亮女孩。
你放心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说, 我就是找情人也不是他这种类型的, 我要的是文化人,我半小时肯定会回来。
虽然雪差不多已经融化了一半,但外面依旧寒风瑟瑟,她穿上了大衣。当她爬上摇摇晃晃的露天楼梯,打开房门后,她对杨小玲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很明显,杨小玲是个很节俭的女人,她一直关闭着楼上的暖气空调机,省些电费。
她看到这里有一间带有凹室的房间,凹室里摆放着一张铁制的坐卧两用长椅。屋里靠近街道的一边有一个矮小的操作台,将厨房和房间隔开。地面上铺着带有长短不一节疤的橡树板,米色的墙壁犹如苍白的皮肤。
屋子里的洗浴间略大于她旅店房间里的洗浴间,里面有一个白色的立柱式洗手盆,和一个古老的铸铁爪足浴缸。排水处布满了点点锈迹。洗手盆上方的镜子上有一些污点,全白的瓷砖镶有黑色的边纹。
客厅里放着一张已经凹陷了的格子花呢面的沙发,一把已褪色的蓝色单人扶手椅,两三张摆有照明灯的小桌子,这些显然都是跳蚤市场的廉价货。
朱雅丽还没走到窗前,她就笑了。房间里有三扇窗是面朝西霞山的,视野很开阔,看起来就像是对着整个世界敞开似的。她可以看见蓝天白云,空中蓝色的部分正在竭力压倒单调的白色的云,她还可以看见碧蓝的湖,平静的湖面发出闪烁的微光。
原本高大的堆起的雪人已经蜕变成矮小的南国广东人,在冬日棕色的草坪上融化开来。柳树只剩下枯萎弯曲的枝干,白杨和意杨的枝干在寒冬中随风摇摆。随着云朵的聚集和分散,阴影渐渐转移到了镶着雪边的山顶,她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点微弱的光芒,也许那是一个高山湖泊。
小城积雪消融的街道,有着令人愉快的白色及向望 散布在她眼下的乡村小木屋。站在小屋的窗边,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小城,依然安全,依然享受快活的单身世界。
我在这里会快乐的,她低声自语道,我在这里会没问题的。
她必须买一些生活物品,比如毛巾、床单、厨房用具、清洁用品。她想起了口袋里的工资支票和积攒起来的小费。她可以用它们来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这一切应该挺有趣的。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她还要攒几万块钱买嫁妆,然后把自己嫁出去。
时代给予她一个大的跨越,她心想。然后她开始再度质疑起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迈得太大了?太快了?租一个房子,买床单。如果她不得不离开,那该怎么办?如果房间失火,她被困在火中,怎么办?如果……怎么办?朱雅丽不再如以前不忧虑的那种悠闲状态。
天啊,我在给自己找烦恼,她咕哝着,这些假设都留给明天吧。着眼于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此刻,我想住在那儿呢,能够听见男人的打鼾声更好啊。 朱雅丽心里想。
当她思索的时候,天空中的云朵飘散开来,一缕微弱的阳光像箭一般穿过了云朵间的缝隙。她脑海里盘旋的男人就是箭一样穿透灵魂的阳光。
她认为,那缕阳光足以是一个暗号。她会试着在这里生活,直到这里不再有阳光。
她听到外面的楼梯上有脚步声,恐惧宛如泡沫在她的胸腔内迅速扩散开来。摸索着她的口袋,她握紧了手,已经到了惊慌失措的边缘。她抓住了一盏破旧的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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