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早很早的一个春天,家里的面缸已经见底,地窖里所剩无几的白菜腐烂了,萝卜长出了黄色的嫩芽。为了渡过这青黄不接的季节,母亲带着我们到田野里挖野菜,回来后拌上少许粗粮,慢慢熬过这难熬的饥荒。
那时候,每天下午一放学,母亲就会催促我赶快去地里挖野菜,我总是极不情愿的提着篮子拿着小铲和几位同学一起到野地里挖刚出生的苜蓿菜、猪毛菜、黄花苗等野菜,我从地里挖回野菜后,就等下工的母亲,给我们姊妹们整洗干净下到汤面里或者用开水烫烫凉拌一下当菜吃,在我的记忆力,最好吃的当属苜蓿菜,最难吃的就是黄花苗,它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母亲总是劝我们:吃吧,这种菜是凉性,吃了不但能充饥,而且还能去火。听着母亲的劝解,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还是把难以下咽的黄花苗强咽下去了。
那时候的农村生活条件,物质条件十分贫乏和贫穷,特别是人口多劳力少的家庭,挣工分少,分的粮食就少,到了春天在我们村几乎家家都缺粮,野菜成了家家户户的主食,它们带着泥土的芳香,走进我们的餐桌,帮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饥荒,那种泥土的芳香,那种苦涩的味道,至今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记忆里。
那个时候的春天,我和小伙陪伴们放学后总是游荡在田野里,水沟边,寻找一种我们那里叫酸酸草的小叶子,挖一种吃起来甜甜的草根,我们那里叫茅草根,这就是我们童年的水果。酸酸草的小叶子吃起来酸酸的,像没有长熟的杏,甜甜的茅草根,象劣质的甘蔗。
我记得那时候最喜欢吃也是最好吃的就是槐花和榆钱了,那甜甜的味道对我们有着极大的诱惑,我们爬到槐树上,冒着被槐刺扎的风险,大把大把的捋着槐花,塞进口里美美地咀嚼着,那又甜又香的味道浸入心肺,美不胜收。品尝了槐花美味,再爬到榆树上,把榆钱装满衣服口袋,一整天都是时不时地从口袋里抓一把塞进嘴里嚼着,嘴巴里全是甜甜的清香。
前几天我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在一个市里比较上档次的宾馆请客,并请了一些有身份的人,其中一贵客的秘书向我的朋友转告说领导要求少上大鱼大肉,要一些野菜为好,我的朋友赶紧点了几盘野菜,其中一盘蒸苜蓿就要三十六元,一盘凉拌黄花苗就要三十元,就这宾馆的大堂经理说它们宾馆还是便宜的,要是在五星级宾馆一盘至少要五六十元。
现在想想,六七十年代吃野菜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了度过饥荒,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吃野菜是为了吃稀罕讲排场,越是有钱人越是吃野菜。真是时代不同了,国家富裕了,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前段时间回趟老家,村上的大叔大婶告诉我,现在他们也和城里人一样一块白面吃到底,粗粮反而变成了细粮。再也不用为温饱问题发愁了,再也不用拿野菜充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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