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童年,学校,工作几乎没有离开它。我清晰的记得八十年代的初期,家里除了手电筒以外的第一台家用电器“晶体管收音机”的场景。那时我们全家还生活在青海的西宁,我还是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孩子。一天放学,我一溜烟的跑回家,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方桌上端正的摆放着一个被红色的绸布覆盖着的崭新的黑色的塑料匣子。从那以后,除了课外看《少年报》,从广播里收听《小喇叭》、《星星火炬》这样的版块节目就是我感知外界知识最先进媒体方式,当然我们整个一栋楼里唯一的一台每周末自己带着小板凳去看《铁臂阿童木》、《森林大帝》的九英寸黑白电视机是我从不敢奢望拥有的东西。
那台收音机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还记得从西宁搬回咸阳的时候,那时我小学三年级,亲友们戏弄我说要用自己的收音机换我家的收音机,遭到了我强烈的反对,惹得大家伙全笑了,原因很简单,我说我要用我家的收音机听评书《岳飞传》,我哪里知道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中波的频率我已经收听不到西宁当地电台的节目了。
大学时代是调频音乐节目方兴未艾时候,除了课间听听流行音乐,最喜爱的时候就是为同学在广播电台点播歌曲,送上祝福,那是真正能够感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温馨。
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闲忙,接到电话,通知我明天去广播电台做一档直拨版块节目,接到电话之后,一丝淡淡的喜悦,像是平静的水面微微点起一点涟漪。刚好朋友们在线,于是通知了几个朋友“欢迎收听”“给予指正”。
早上我和同事两人来到广播电视台,以前总是从哪里经过,从未进去。车子一直开到广播电视台的楼前,灰白色的基调点缀着蓝色的线条,一栋看起来陈旧的办公楼,没有一点时尚的景象。进入楼内,有点惊讶,只有两个字迸如我的脑海“简陋”…..。扭头望了一眼,楼道头一扇棕色的双开防盗门,防盗门的上面有个一尺多宽的长长的白色灯箱,蓝色的贴纸写着“咸阳人民广播电台”,怎么看都像是把夜市麻辣烫摊子上的灯箱挂到了八十年代“翻新”的办公楼里。
按了门铃,等了许久有人来开门,问明来意,在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主播带领下我们进入电台。在曲尺结构的空间,坐落着一间间的小房子,有设备室和几间直播室,光线不是很好,房间看上去已经使用了很久还没有来得及重新粉刷。进入直播室,很狭小的空间一张大大的工作台占据了很大位置,工作台上有电脑和调音台,环视周围,只是觉得装修有些陈旧的隔音墙一个大大100.7的咸阳人民广播电台的logo,工作台的对面是一颗小小的玻璃窗,我和同事临窗坐下,关上厚重的隔音门,在主播的指导下,我们带上大大的耳机,面前摆放着麦克风,我低头看了看是磨损了还能看清的sony商标,随口说了句要是shure就好了,抬头看到坐在调音台前的美女主播的那只话筒是shure的。
主播先和我们沟通了节目的编排,正点时刻在美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中节目开始了,我和同事轮流进行解说,也许是经常听广播的缘故,我一切显得很平静自然,同事有点小紧张,普通说说的也不是很标准,节目在主播的编排下很顺利的进行,中间接通了一位老大妈打进的的热线电话,主播和我默契热情耐心的答复了她的提问。时间像是深秋高空的流云,一丝一缕的在流失,当天空一片湛蓝的时候,时间结束了,节目结束了,我踟蹰的眼神再次贪婪的望了望对面的调音台,真的好想自己亲自去推推那推杆,扭扭那旋钮,按按那开关,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得,但尝试了由自己拨打热线电话变成自己接听热线电话的“转换”,也许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从电台步行回家,天空一片空濛阴霾,空中细细的滴着雨点,一个人漫步在灰色的雨中,眼前望去是对面广场绿化带上的苍绿,青灰色的青石地砖,人行道旁一排排掉的一半叶子的法桐,心情就像是油浸透后的白纸,朦胧而又透明,隔着它只能看清轮廓,却不透一丝风雨,不能叫喜悦,不能叫平静,应该是“经过”而已。
午饭的时候,我给妻和妞妞说了早上的“行程”,妞妞一扭头吧嗒的嘴巴问我“我在上课,你有没有录音”,我笑道“我哪里想到要录音”,妻也是一样的说,我在上班单位没有收音机, 我笑了笑说估计在咸阳的亲友是没有人在收音机里听到我的声音了。
几日后和燕子聊天,那天她很有心的收听了我的“声音”,戏谑的称谓我的声音“富有磁性”,节目的细节她都记忆的很清晰,感谢燕子,那么认真的收听了那档有我“存在”的节目,她是我知道朋友中唯一从收音机中聆听过我声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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