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板　娘　（散文）

金　矿

多少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乡村，多同乡野老百姓打交道，发现和熟悉好多很有特点的乡土文化现象。农民朋友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乡野文化的基础却不低。村里的一些同时代的青年男女，专门喜爱替一些有特殊标志的人起绰号，或者叫诨名，既文明又很得体，也很有形象。

这一次，一个假期我在老家住了十多天，同他们接触较多，还真有点情趣。一位早年曾是我们南闸民歌的主要民歌手，四十多岁的女同胞，在外多年，我这次又看到了她，那些骚豪的男子汉们都同她叫“老板娘”，她很轻松而且很友好地答应着，她还同他们戏谑地开玩笑，说怎么了，老板娘就是老板娘，喊老娘你们想喝奶了。我估计她这几年是大发了，不然怎么会叫“老板娘”呢？

她告诉我，老大哥你还真相信他们，你不晓得他们嘴里哪有真话，这是他们替我起的诨名。她说你不知道，我前几年得了乳腺癌，把两个ru*房都割掉了，胸前是平板一块，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老板娘。我说你的胸前还不是隆起着吗？她说只是戴的一对海绵体假乳罩，好做做样子，出门有个女人样，不然平板一块，走到大街上人家不笑话我的。

原来是这种“老板”，真可谓有点艺术形象，我不觉好笑起来。我说他们这是在笑话你的生理缺陷，你也不生气？她很开怀而又释怀，说同他们这些小孩子生什么气，他们同我老皮老刮惯了，没有坏心。再说我也确实是个老板，在乳腺癌开刀时，他们同我在一个城市打工，对我没有少帮助，都是好心人。

她接着说：“我还算福大命大，死神没有接受我，从棺材底漏了下来，现在就应该心扯开来过。”你看她还真有点老板娘的派头，显得那么大度，不再斤斤计较，不再尖嘴伤人，遇事都是直爽地应付，快人快语，讲话不绕弯子。

这位“老板娘”，她很注重修饰，自己还很爱打扮自己，由于泡沫海绵的铺垫映衬，她胸前的那对小山峰很坚挺，秀美的曲线也很是惹人眼目，看上去很像是丰满成熟飞女人，麻利而又自信。很有气度不凡的风韵。

我同她开起玩笑，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岁月的风雨侵蚀、病魔的无情都对你没有办法，还真有老板娘那大度而又美好的胸怀，青春常驻，但愿你永远是很有美好形象的老板娘，她笑得是那么可掬，老哥真是文人，话说的都有味儿，叫人听了真开心。

有人说女人的气度和精神都摆在脸上，女人的脸是晴雨表、是风向标，她们总是在脸上播种复杂的情感。有人多愁善感、有人风风火火、有人还风骚迷人，而我们这位老板娘却不轻易让人读懂她脸上的文章，我倒认为在她脸上又多了一种美丽的气质。就是这种开怀、大度……

我听村里一位同她在一起的打工嫂讲，她还真了不起，那一年得了早期乳腺癌，老公不在家，查出病来，医生对她吞吞吐吐的，不敢告诉她实情。她却一点不紧张，叫医生直截了当告诉她，她知道后说不就是乳腺癌吗？干脆把它割掉，消灭了看它对我还有什么办法。于是打个电话告诉国外打工的老公，说做手术可能钱不够，如果我有不测，以后请把钱债还清，（凭自己亲笔借条）电话那头的丈夫哭了，说决定立即往家赶，她说别傻乎乎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事情，不耽误你苦钱，我自己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还好，她找亲戚朋友借钱，一个都没有回嘴，很乐意借给她。就这样一个人在医院里，不要护理，有急事只是请病友搭一下手帮点忙，十多天后就顺利出院，在学校住校读书的女儿听到这种险事都哭了，她还抱怨女儿没有出息。还好，手术后的岁月她很安然度过。好几年，也许就因为她的坚强，身体一直很好，在她乐呵呵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阴影。

这二年上了一点岁数，孩子成人，老公对她也关爱有佳，她说自己的负担减轻了，就更应该快活地过日子，就更要过出一个老板娘的派头来。原来听说家乡搞开发，去年她就回来了，现在是村里凤还巢的骨干，办一个小厂养活了十多个工人，大都是留守妇女，都是家老板在外的女人。厂里有说有笑，家里有吃有烧，地方有名有道，听说镇里还把她推为个体创业能手，参加县里表彰大会。我还真小瞧她了，还真成了小有知名度的老板娘。三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了。

也许我们白马湖水乡就是一个原生态的大熔炉，她还真练就成真正老板娘的特性和秉性，年轻时的她本来就说唱就开口，说干就动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风里浪里能行船。应该说这种老板娘的练就与很淳朴的乡土文化有关，同水土风情有关，但更和女人当自强的争先意识有关，如果她这“老板娘”被自己的平板缺陷所困惑所沉沦所败兴，那还怎么会有今天这名副其实的老板娘的光辉形象呢？

啊，这位乡野质朴纯情的“老板娘”，我真佩服她，也祝福她……

赐教处：江苏淮安市楚州区南闸文化站

邮箱：jinkuang2008@163.com　qq:77232443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