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许多可以让人感动的时候。一段漫骨的音乐,一个回眸的浅笑,一稿文字的抵心,还有看云卷云舒时的风清水淡,躺在明媚的阳光下飘过身边的漫天飞絮,偶尔有轻鸣的鸟震动着翅膀划过,然后在风中落下一抹淡羽。
当然还有那些悄悄绽放的花儿,清晨时,黄昏时,清凉的风拂过去,衣袂在空气里四面翻飞。悄入发间眉梢的,竟是些让人温情含笑的浅香,嗅着如水,放过如风。有人说,这就是暗香。
看古龙的小说,总记得那个叫花满楼的男子。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不是他的机智。而是他对花香的诠译。
那些夕阳满天,暮风柔软的黄昏,一个人坐在窗前,听院里花开的声音,然后是满屋的芳香,也许无明让他更接近花的心事,但能这样清晰的感受这暗香的,也因他有一脉如花瓣般温柔的心情,这样时,那些被人忽落的暗香,才能在心间悄悄地的温漫。生命也会因这一刻而清美。
而这些,我们却在尘世的车马喧里,任那些暗香忧伤的悄然而去。
总想象有一方黛瓦粉墙的飞檐水榭,在那些深幽的回廊转眼处,有环佩如风的女子款摆莲步而来,青丝三千,素衣纤指,不意间有温润的青玉从皓腕处悄落,如榭前池间的夏莲,风烟穿过时,有香暗来。那么我愿意是她手间的那一管长箫,能闻香如此,做一回痴物又何防。
只是呵,轮回千转,我依然只是个扰不了花香的女子,这些暗淡的心事,也只在细雨如粉的日子里,用寂寞嗅过。
廷着你叹息的儒衫长鬓,我相信前生你是一株开在黄昏中的向日葵,而我则顺了你的脉络在你清晨的寂静里,做了一滴泫然欲坠的清露。沾染了你的暗香,我守在每个晨昏淡青色的天空下,以为可以与你在此擦肩而过时,我会因了你的骨里幽香而驻足一眸。而你彼时会一眼认出我的双眉间有你暗藏的浅香。
但是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的散缘,我只能做了个对你远远相看的女子,任你透过一生的暗香在我眼前摇尘而来,却不能于人前为你轻轻一叹。
花已开了一院,站在暗香浮动的月影下,我为自己盈满一杯的淡酒,倾颈而下时,珠泪终于在那些绿肥红瘦的时候落下。坐在青石椅上,我知道若与你相逢,当在微雨的天,当在长长的巷,那时那些墙角的青苔会爬过我的脚,而细小的碎花将会散发一片忧伤的暗香。
微雨如粉,我却找不到可以让我闻香的深巷,也许今生我们都无法聚首,花香里我只能猜测你的容颜是否为我孤独了一刻。
懂我,惜我。也只你为我落了清泪,远山近水外,仍感动于那一脉温情里。读你,任手边的玫瑰花瓣在水里洇散着忧伤,一如此时的心事。
而那浅浅的香,我愿意它能穿云渡水到你的唇边,你合上双眸前会想起我悄然转身的寂寞么?
如果一滴清泪可以让你今夜细数,那么你窗外必有雨落,因为我在这里为你一滴一滴的落,你听了么?还有那随雨而落的浅香,会让你想起,有人曾远远的唤你。
那些铺满尘灰的旧月,一个人在伸开掌心时纷纷归来去,而想你是我生命中纠缠着的温柔,顺着生命里你驻守的浅印,原来只是一路空洞到底而已。
于是明白我只是你手心里控制的粉瓣,有着明白清晰的暗香,在你伸开掌心接住一些流年里的传说时,我终于化成一只青鸟,掠过你温情的指尖而越过千山去,也许深夜醒来时,你偶尔还会想起我曾是你的牵绊。
也终于知道,有一些灵犀的暗香彼此守住,就是一段尘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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