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阳台上积攒了许多的饮料瓶、易拉罐儿等杂物，妻子说，太乱了，赶快找收旧的卖掉算了。于是遵照妻命，我到街上找来了收破烂的人。

那人大约50岁左右，矮矮的个子，粗糙的皮肤，绛红色的脸上已刻满了皱纹，身上裹着一件已很难辨清颜色的棉大衣，腰间扎着一根尼龙绳，他不时地用袖子擦拭着冻得青肿的鼻子。

我把家门打开了，示意让他进屋。进门是要脱鞋的，他站在门外很拘谨的样子，看着自己开裂的沾满污垢的鞋子发呆。这时，妻子对那人说：“你就不用进来了，在外边等着吧！”我把阳台上的那些杂物扔出门外，让他挑选。妻子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叮嘱说：“盯紧点，都是些好占便宜的人。”

那人把我扔出的杂物挑选分类堆放，然后，让我看着数个检称，待我确认后才分别装进不同的袋子。那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个铅笔头，分别记下了杂物的数量，计算出了总价钱，他把小本子拿给我看，说：“先生，你看看我算的差不差，总共是25、50元。”我扫了一下小本子上那歪歪扭扭的数字，示意他没问题，给钱吧。

他手伸进胸前的内衣兜，掏出一沓捋的整齐的小票，手指沾着口水点清是22元。显然他觉得有些意外，那只手胡乱地把身上所有的兜都掏了一遍，没有再掏出一文钱来。无奈地和我说：“对不起先生，差三块五毛钱，要不我给你退回些东西吧！”我想这是这类人常耍的把戏，顿生厌恶之情，我不悦地说：“得了，别装了，送给你了！”他站在那里木然了，轻声地说：“不是这样子的先生，如果你信任我，算我欠你的，一定还你好吧。”我有些不耐烦，接过他手里的那22块钱，咣当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心里想，这些人惯用的把戏。那人在门外说：“先生，我明天一定会给你送来。”

三块五毛钱的事情很快就忘掉了。当天晚上和妻子回娘家为老人拜寿去了，不巧天降大雪，第三天才回到家。刚进门不久，就听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很意外，那位收破烂的人站在门口，我便问：“有事儿吗？”他嗫嚅着，看来在室外等了很长时间了，冻得他满脸通红，鼻涕拉瞎地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先生…对不起…，给你…送钱来了。”他忙从内衣兜里掏出三块五毛钱递到我的手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下楼消失在楼道里。对门邻居老张这时开门对我说：“这个人昨天就顶着大雪来了，在你门前冻得嘶嘶哈哈的等了大半天呢。”

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是那样的异常沉重，我顿觉脸在发烧，看着空空的楼道惭愧油然而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