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爷爷,闲来无事,喜欢种地。有天,他给我提来一袋红薯,让我煮给孩子吃,他说红薯是个好东西,多吃对孩子身体有益。
晚上,我把红薯洗净,去皮,切成一块一块的,和着大米蒸在一起。
吃饭时,孩子说:“妈妈,红薯真好吃。”我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她说:“妈妈,那你也多吃。”
看着眼前的米饭和红薯,我就想起小时候,那些缺衣少食的岁月。
那是一个物质条件相对贫乏的年代。六岁之前,我好象没有吃过一碗白白的米饭,平时吃的,多是一些粗糙的杂粮,如萝卜、白菜、土豆、玉米、大豆、红薯等等,有时连这些都没得吃了,只得去地里挖野菜,还有些人则去剥树皮充饥。
有次,放学路上,碰到一个女人,她手里端着一碗白白的米饭,从我面前经过。她走了好远,我还沉浸在米饭那喷香的味道里,好长时间,我的眼前总是不断地闪现出那碗白白的米饭。
八岁那年,有天母亲把玉米粉和大米混在一起,蒸了一锅米饭,我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慢慢地,我就经常能吃到多种不同的混合米饭,有时是玉米饭,有时是胡萝卜饭,有时是红薯饭,吃得最多的,是胡萝卜饭和红薯饭。也许是小时候吃得太多的缘故,所以现在我一直不喜欢吃胡萝卜和红薯。
分田到户后,记得我家地里年年都种着一大块胡萝卜,另外还有白萝卜,白萝卜做菜,胡萝卜就当饭。
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叫上两个弟弟,就去地里挖胡萝卜。大人规定我们,要挖满一筐才能回家,否则回家就得挨骂。
我们挖饿了,就把胡萝卜用小刀刮去皮,弄干净后,放进嘴里吃,等到筐里挖满了,我们的肚子也吃饱了。
晚上,又是米饭蒸胡萝卜,于是我和两个弟弟都抢着盛米饭,而把胡萝卜扔到一边。我常常看见母亲手里总是端着满满一碗的胡萝卜。
那时,村里经常有外地来讨饭的,他们大多背个破旧的米袋,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棍,挨家挨户地讨要。每次,他们来了,母亲就从米缸里抓出一大把米,装进他们的米袋里,打发他们。
一天,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讨到了我家门口,母亲给她米,她不要,她说她走饿了,想在我家吃碗饭。
母亲见她可怜,把她们让进家里,给她们饭吃。那女人一边吃,一边说她讨饭的事。她说她来自河南,因黄河发大水,庄稼颗粒无收,生活不下去,只好带着孩子四处要饭。
直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晰地记起当年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到处讨要的情景。
进入中学后,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我就很少再吃那些胡萝卜、红薯和大米混在一起的饭,我终于餐餐都能吃到一碗雪白的米饭了。
招工去深圳那年,因为事出偶然,走得仓促,许多人连家人的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匆匆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过了二十多天,同来的安安有天朝我看了几次,欲言又止,我不知他怎么回事,也没去细问。
第二天,他终于忍耐不住,向我开口。他说他来时身上的钱带得不多,现在用完了,工资又没有发,他说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饿得不行,问我能不能借点钱给他去买饭。
其实我带的钱也不多,见他如此,只好把我的拿给了他,我再去跟别人借。转过身时,我瞥见他眼里闪着隐隐的泪光。
现在,每当我的孩子说她的饭吃不完时,我就会想起小时候那些常吃的胡萝卜、红薯拌饭的日子,想起那个远道而来的带着女儿四处讨饭的的中年女人,想起安安饿了一天没有饭吃时眼里那点点的泪光,我都要她尽量吃完,不准浪费,实在吃不完的,只要能留着,我都会留下来接着下餐吃。因为我知道,这些来之不易的白白的米饭,在那些曾经的岁月里显得是多么的宝贵!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古到今,这些来之不易的粮食,在给予人类赖以生存的同时也蕴育了一个个浩如烟海的人类文明,推动着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进程。
现在,粮食给了我们一个的安定与和谐的社会环境,也给了我们一种幸福与满足的个人生活。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充足的粮食,就没有我们现在的一切。
粮食是生命,粮食是生活,所以,我们要珍惜粮食,并感恩粮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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