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人生在世,总该有点爱好,或历史、或文学、或音乐、或绘画、或体育、或登山、或涉水……为之做一个有心人而坚守之。这样的人生才充实才丰富多彩才有意义。
贡井人氏周际刚先生就是一位长期关注、不断探究自贡历史文化的有心人。
我与周周济刚先生的交往源于彼此兴味相投——对家乡山山水水的热爱,对历史文化的关注,对名胜古迹的考究,对保护历史文化遗存的呼吁。虽说十年前,因为我散文集《绿色情结》的出版即开始了与周先生的接触;但那时当面交流并不很多,更多的只是神交而已。贡井区地方志编辑部成立后,缺少人手,我即力荐周先生加盟。在之后的一年的时间里,我们适才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交流,对周先生之学者风范也才有了真正的了解和体悟。
他多年来,一直关注、收集、研究、呵护自贡的历史文化遗存,包括物质的和非物质的,特别是对旭水河河道和旭水河的桥梁、堰闸、运盐码头,有其他人无可比拟的探察和考究。对此,他不仅资料占有丰沛,而且其实地考察的脚印也无处不及。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徒步考察旭水河(也是釜溪河)源头的第一人。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第二个人徒步沿河畔走通过旭水河。
周先生认为,旭水河是贡井人乃至自贡人的母亲河,是为贡井乃至自贡的建邑和盐业生产的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河流,是千年盐运第一河。她的梯级运盐水道比巴拿马运河早200年,可与古丝绸之路媲美。她是盐都人的骄傲!探察、研究她是做儿女的责任,也是做儿女的幸福!即便她已经退出了盐运历史舞台,但她的历史是光辉灿烂的。
1999年5月,已届知命之年的周先生只身一人,肩上挎着一个布行囊,里面装着一张地图(到达荣县后,县武装部又给了他几张比列不同的军用地图)、一个傻瓜相机、几卷彩色交卷、一个指南针、纸、笔和几件生活必需品就上路了。他决心沿着河岸而不是沿河的公路或小路徒步考察,直至旭水河的源头。这里所谓“徒步考察”,是指仅凭脚力、沿河岸行走,遇山越岭,逢水泅凫。
个中,周先生穿荆棘,攀山崖,淌激流,遭盘查(险些遭抢劫),遇恶狗(几条恶狗同时向他扑来),逢暴雨,睡土屋,挨蚊虫,染跳蚤,吃粗粮野菜、饿肚子……历尽艰险,甚至生命危险,终于在荣县武装部和有关乡镇老农的帮助下,考察了18座古名桥,翻越了24座犬牙滩,泅渡了旭水河的支流78条沟溪水(有时为了横渡不得不脱了衣裤,将其放在行囊里,举在头顶上“踩假水”而过)之后,如愿以偿——他用他的脚步完成了对长达180多公里旭水河(从双河口至东川源头)的“丈量”,到达海拔886米大尖山之旭水河源头——东川水。 至此,周先生蓦然回首,适才明白,这一路走来业已耗去自己半个多月的时光!
沿途,周先生拍下了许多珍贵的照片,记下了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发现,获得了大量珍贵的资料。回来后绘制了涵盖“一十八座古名桥、二十四座犬牙滩、七十八条溪沟水”的《旭水河水道图》。继之,周先生撰写了几万言的旭水河考察研究文章《贡井古盐道、桥梁、堰闸、码头和船舶探考》,得到专家、学者首肯,并收入大型盐文化研究文集《贡井盐业历史文化研究文集》。
我说;“恐怕水文部门都没有你拥有的资料丰富详实吧?”他说:“是的,有些情况他们还来问我呢!”
他给我看了他拍于大尖山山顶的三张照片。这三张泛黄的彩色照片从不同角度拍下了大尖山山顶上一块巨石上的摩崖造像。呈圆顶的神龛里雕刻有一尊菩萨,照片上看不清楚是什么菩萨?周先生说是观音菩萨。不错,神龛两边的阴刻对联可佐证之。联曰:
白岩光腾南海
红莲艳映东川
周先生说:“那天,站在山顶,我被周遭的气势和灵性震撼了!不禁喊出声来:这就是自贡人的母亲河旭水河的发源地啊!你的孩子向你致敬了!”
周先生也不无感慨地说:“但是当伫立山顶,进入我眼底的还有:到处都是黄烟弥漫的炼硫磺的工场,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采煤洞子和洞子前堆积如山的煤矸石……遗憾啊!”
我感叹道:“你是一个有心人,你真了不起!向你学习了,向你致敬了!”
周先生说:“担当不起啊!我是个普通人,只是喜欢历史文化罢了!”
我在为周际刚先生的“遗憾”而揪心的同时,也为我的家乡有像周际刚先生这样的“普通人”、“有心人”而欣慰。
2009年7月15日
2009.12.10修改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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