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强迫自己完成一些事,同样的内容,循环往复,日子久了便有些麻木,精神也有些疲劳,但这不会影响它继续运转下去。只需要简单的说上一句,把那件今天还没有完成的事去完成吧,就结束了。即使有时很疲劳,但这仍然不会影响完成,只需要多坚持一会,疲劳就会过去。接着就是明天,一天接着一天,时间的接力赛,没有名次领奖台,原因,它没有说。
最高效的工作,当然不是边做边走神,那样无非是在浪费时间,偏那人生多的是时间,今天走了,还有一样的明天,为什么不能浪费些呢,面对那么多的资源,没有哪个人天生不懂浪费。就像一个亿万富翁,他有权把钱花去任何他想花的地方,奢侈对他不是浪费。古子城里某家古玩店里也有这样一位时间上的富翁。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女人,坐在靠店堂左下角的老式木椅中,四周一堆各种类型的陈旧的物品,穿着一袭黑衣,头上像被了一条黑色纱巾,堂里灰蒙蒙的,有些看不清,她一动不动的坐那里,整个身体落在穿梭于时空中的尘埃里,从头到脚的黑,像在为谁守丧,脸上是被冻结的表情,没有欢乐与悲伤,她的打扮像是一位穆斯林。那么安静而又略带忧伤的坐在黑暗里。我好奇的向里张望,又生怕引起她的注意,假装东张西望看店里的古物,又悄悄的把目光移回她的身上,她带了一副金丝框边眼镜,别过脸去,羞让我看,躲在一堆高高低低的古玩里,她的样子模糊不清。
穿过老街,我骑着皇冠去看诗人。诗人的家有很多朋友,今天是周末,有一些老朋友过来看他,他们在谈论古玩,我不懂那些东西,只是窝在木椅子里,喝着他泡的茶,听他们打趣,时尔跟着笑笑。之后,又来了些客人,大家就不端坐一团,四下散了一旁看书法去了。我独自四下转了转,挑了几副新送来的山水油画看,是一些中国的水墨换成油彩形式的画,有钜像,有抽像。我的心里想着那个奇特的女人,没什么心思,简单的大至看过,就离开了。
冬日,天黑的早。离开时天色已泛起银灰,特地捡了她门前的路走,有意去看她。整条街并不长,经过几家店铺就到了,弄堂石板路上洒着各家铺子里投出来的灯光,光线被店门切割成一片片的,不时晃动几下,有些波光粼粼。来到她家门前,惊奇的发现,她仍以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神情也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是堂内多了一束鹅黄色的光。来自房梁上那只孤独的灯泡。我情不自禁地走进了店堂,假装想买点什么的样子,她见有人进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问我要找什么,我一时想不出来,顺势抬头看见一只龟壳,便说,哦,没找什么,只是进来看看这挂着的是什么,以为是只皮囊,原来是只龟壳。当她侧身站在我面前时,我明明白白的看见那一头倾泻下来的黑色长发,她没有穿大袍子,披黑色头巾,她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披着一头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脸上留着岁月的痕迹。我站在她的面前一脸迷惑,接着又一脸释然。她觉得有趣,只道是我果然弄错了玩意儿。道别,转身退出堂内,当我侧身跨出门槛时,仿佛清晰的听见她在浅笑,然后发出声音,她说:“是的,是一只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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