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姐姐终于回到我们身边来了,可她却带来了一个震惊人心的噩耗。
我感到自己的胸口已经憋闷的不行了,前几天才看过静荷姐的《大姐,你一路走好》,又轮文清姐的《龙归沧海》。
十三年前的冬夜,我最亲爱的父亲和宝哥哥就被无情的车祸夺去了年轻的生命。那年,我二十岁。在医院目睹他们的惨状,不顾众人的拉扯,我跪倒在父亲身边,拥住血淋淋的宝哥哥,嚎啕大哭,直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但我的悲情呼唤无济于事,可恨的老天不会因为我的竭斯底里而让他们复活。
今年要是没有闰月的话,那么我的父亲便和文清姐姐的父亲应该是同一天走的。上个星期,又是大伯离世百天的日子,去坟茔一一祭拜后,心情本身沉重,加上最近身边接二连三的人被阎王叫走【且都是年轻人】,我的魂魄好似掉进了万丈深渊。
我自始至终认为世上最大的哀事莫过于人升天。
不论人们说天堂是个好地方,抑或说死对他们是一种解脱,我还是痛心疾首,不能释怀。大概亲近的人离我太早了,也许我一无所有,所以更想拼命抓住。
儿时的我是在大杂院长大的,那黑乎乎的窑洞里,有我和蔼可亲的大伯大妈、三叔四爸,有母亲和父亲甜蜜的爱情,有我和堂兄不知愁绪的欢歌笑语。虽然我们那时穷困又多灾,但精神世界充实丰盈的无法计算。
十二岁,思想意识模糊不清,最先接触的是姑姑们泣不成声给奶奶穿寿衣。众乡亲围着院落纷纷抹泪了,我和堂兄却傻笑着说能吃宴席了。一年后,寂寞的爷爷说他想奶奶了,在父亲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爷爷陪奶奶躺在了旱塬那片遍地金黄的油菜花中央。
无疑,我孩童时代的的美好因为爷爷奶奶的驾鹤西去而终结。
无知懵懂的我并不能彻底相信,他们就这样走了。然而,在我的个头一年比一年高的岁月中,天灾人祸,生离死别成了家常便饭。我不得不在强迫中接受了世事的无常,也接受了如此残酷的轮回。这个时候,我才静下心来对生命有所思考。
出嫁后,懂事多了,也格外珍惜光阴。不等对辛苦养育我的父母行孝,争气的父亲却再也不给我机会……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运降临,他和宝哥哥同时被酒后驾车的司机撞到……好端端的家散了,母亲再嫁继父,妹妹去了外地打工,弟弟在社会流浪。孤苦无依的我迷茫、彷徨地飘零在世上。
雪上加霜的节骨眼,继父拒绝抚养弟妹,丈夫出轨,女友落井下石,病魔袭击,女儿被医院宣判脑瘫……欲哭无泪的我连寻短见的力气也没有了。万劫不复的日子,我经常是无语对苍天。直到颤颤巍巍的外婆赶来——她的热炕头挽救了我极其脆弱且又伤痕累累的生命。
在她轻柔的微风中,我逐渐变得成熟。在她甘甜的雨露下,我的坚强与日俱增。当我打起精神迈过这个坎,她却不小心摔倒了……舅舅妗子异口同声说并无大碍。而她却声称气数已尽。我日夜坚守着她,哽咽说千万不要扔下我。
她爱怜地抚摸着我的手,说她要和外公团聚了,问我不为她欣慰吗?我心酸地说,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相见?外婆接上说,下辈子啊!心知肚明的我语无伦次说不要……回光返照的那一刻,她问我有什么话要捎带给父亲?
多想她是随口问问啊!她平时实在太喜欢逗我了。可我明白,她是郑重其事地问,她这一走,恐怕就是永别。我拿出为她织的毛衣,手套,帽子,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欢聚在一起,做亲亲的一家人!她点头微笑着,满足地闭上双眼……
我的承受能力就是在家庭接踵而来的暴风浪中磨练的。我的心情在亲人的相继离去后,才得以豁然开朗。我的人生若不是遭遇一连串的打击,怎能重新书写呢?擦干眼泪,我笑迎了不同心的继父,接纳了不诚、背叛我的老公,并视他前妻的女儿为亲生,末了还兼任起弟弟为儿的身份。
我不知道一向耿耿于怀的我怎会放下爱恨恩怨,我不知道我狭隘的心胸何以这么宽容,大度。先前一度是无痛呻吟,总抱怨生活的凄苦和人性的卑劣,总以为往昔的温暖不会重返。得知连审我三篇文字的杨凌作协的主[xi]双腿瘫痪时,无地自容的我恨不得钻进地缝。当一个陌生的男人踩着他的脚印来到我面前,说挫折是我的必经之路,说他们是成就我意志的人时,我无不心怀感恩,感动。
他继而又说今生能相遇,相知,相偎依就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和福分,为什么不把他们给予我的磨难和苦难当一笔财富呢?还有,不要老为自己找借口,尽所能做事,心安理得活人就是了,无论别人怎么看待,都不要计较结果——因为,坏的,好的、完美的、残缺的,皆是我的拥有。既然老天刻意安排非我莫属,为什么不加倍珍惜,而要留有遗憾呢?
茅塞顿开。一念间像是想通了世事,一刹那对生命有了不同的认识和见解。生活的热情再次燃烧,超然,淡定、从容的我已能用心深爱且真爱着他们,并竭尽全力呵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心灵透彻清亮的如月,如泉。陪我多走一程的过客也好,伴我到生命尽头的人也罢,我都一一将他们刻骨,铭记、珍藏。
小时候老师让写日记,清楚记得我写了一句,人生暂短,青春难留。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妹妹结婚生子,弟弟也成家立业,我的孩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到外地的高中上学去了。独自守着家,却并不感到空虚寂寞。成天和小毛孩纠缠,闲暇了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脸上也恢复了幼时的红霞。翻天覆地的巨变和日记也有不可分割的关联。
偌大的网络,烟雨红尘是我命运的第一转折,而文清姐姐则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紫烟姐姐,红叶,雪域飞鹰,红帆大哥……虽成了我生命的浪花,但我无不在内心深处祝福她【他】们快乐无限,并祈祷上苍把健康平安、美丽开心全赐予她【他】们。
日子一如涓涓流水,人生的激情仍在继续。而立之年后的我,路途又多了军琳姐姐,清荷姐姐,美泉大哥,温筱鸿大哥……的相伴。前阵,别的网站叫我签约,我说不靠文字吃饭,不舍我的兄弟姐妹也在其中。
他们多数劝我投稿,顺便争争名利和作家的一席之地,我挥手笑着抛之脑后了。
有的东西根本不属于我,要是注定我拥有,也无需强求。有句话不是说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吗?上帝虽说关闭了我的门,但却开了一扇窗,得失历来是兄弟。大势已去的我,心态变得异常平和,只想以此记录我三十多年来的心路历程。
文清姐姐和温筱鸿大哥都说人到无求品自高,并不是我对生活没有追求,确实是失去太多,所以感到今日的拥有来之不易。
时不时有读者留言,说我的生活态度不但感染了他们,而且被我和许多编辑会员的情意也影响的不能自拔。他们特意指出文清姐姐,军琳姐姐、清荷姐姐,我说其实我们根本不曾多聊过,只是在文字中感悟彼此的心灵。他们说我们之间那么了解,那么默契,那么热闹,简直比现实中的亲姊妹还要更上一层关系。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文字有情,心中有爱。我们的经历坎坷,爱情不顺,而我们却用真情真意编织着五彩缤纷的人生。些许人都说写这些徒劳,又费时费力,但得到的收获绝不仅仅是金钱的富有。当文清姐姐伺候他年迈多病的父亲,许久没偷我的菜时,我私下对老公说十分想她了。恐怕不单是我一人思念她,更多的问候和等待不用猜也敢肯定。
军琳姐姐的点评总是那么中肯,连我qq的网友都记住了她。她们提起军琳姐姐,纷纷翘起拇指夸耀。其中一个残疾妹妹说,她人和我们离的远,心却很贴近,自卑的她不会写,也没勇气和我们站一条战线,但她隐身加入了我们的气氛和行列。
我发了抱抱的图片,告诉她不管写到何种程度,我们都不会排斥、遗弃她。她说但愿我能一心一意写下去,值得注意的是我的眼睛。我说谢谢她的提醒和关怀,写是一定是写的,却很不希望姐姐们就这样永远审核下去——她们太劳累,我更心疼她们的身体。
我是梦要做,现实也要生活的女人,在我用生命的努力换来继父的无限慈爱,老公的回心转意、以及老公女儿的悔恨交加后,我的眼眶溢满了幸福的泪水。此时此刻,我想说,我的这份拥有不是所谓的无价财富,也不是用财富就能衡量替代的。
听着抒情悠扬的歌曲,回味着如烟如风的往事,珍惜着眼前的她们,恬静沉醉的百般滋味已涌上我的心头。有没有来生我不奢望,活好分秒,疼惜这辈子我就感激不尽了。每天能接到电话,收到信息,能坐在电脑前安然地敲自己喜爱的文字,并和她们共度人生,叩问苍天,还有何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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