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梦见和大学时的女同学在一起玩,仿佛我也很年轻,对“她”抱有朦胧的爱意。醒来时天已快亮了,妻正在旁边打着呼噜。起身上厕所时,发现女儿早已起在客厅里画画儿,问她为什么不睡,她说睡不着。
近来常作些梦,梦里每和一些年轻的女孩在一起,做一些浪漫的事。心里很怀疑是不是对老妻厌倦了,但理智告诉我,其实并没有。梦的产生,会不会是因为前久兰心对我说梦,说她到贵州来,与我一起滑雪,跌倒在我的怀里……。
她的故事,当时听起来是很浪漫的,但经我一转述,就同蜡烛了。我其实不懂浪漫,理想的翅膀刚刚起飞,就每每被理智的魔爪抓了回来。记忆中最浪漫的事,是大学时,署期回家,与所恋在火车上打牌,十二小时的路程,不知不觉就到了站了,那时的心,恨不得火车永远不要靠站,一直一直玩下去。至于独行侠似的逃课在嘉陵江边草丛里睡大觉,在缙云山腰偷广柑的事,自己以为浪漫,别人要视为孤独者的苦恼。与闵同学露宿于钓鱼城下江心,搬江石挡风,一张报纸也觉得温暖的事情,更会误以为是宝玉会秦钟。和女孩子的浪漫,火车上是我唯一的一次。
那些个浪漫的事离我很遥远。我的世界里只有母亲,没有姐妹。我姐姐在我出生不久就死了,死时不过三四岁的光景,所以我对姐姐一点印象也没留下。现在读《红楼梦》,对宝玉呼警幻“神仙姐姐”有莫名的感动,想来是阳刚者对阴柔美的渴慕。凡美皆是由移情作用产生的,理性的我,往往与那些浪漫的事无缘。
假使我真浪漫,今早天还没亮,我就该起床记下那浪漫的梦,不必急着去上一会儿班,打几小时的球,到女儿上学后才来作记录。或者像我堂哥那样,为了心爱的女人,连给爷爷立碑也不去参加。可我做不到,兰心说梦,我说她是梦的别人;堂哥的事,我说他患了“更年期综合症”。我清清醒醒地活着,冷冷静静地做人,享受着与生俱来的孤寂,灵魂跟远古的死人们纠缠在一起,在文字间慢慢地老去。有时也会跑到现实中来应酬,跑到酒杯内去放纵,跑到潜意识里去作梦,但那也不过是理性暂时开了小差,让感情钻了空子。那些浪漫的事情,真的离我太远了!
离开浪漫这个玩伴,我想我该和理性结婚了,这不,前晚就注《周易》“乾卦”到凌晨三点。孔子说,五十岁学《易》,可以无“大过”,我四十岁就提前整,最多落个“严重警告”。但又或者,今天写的这些,还是很浪漫的事咧,你说呢?
2009-12-1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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