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啦，当我的《醒》出版发行以后，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而且不想再键盘前停留。两天没有去思考什么了，难怪朋友们法连短信纷纷打探，看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要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习惯改变了呢。

其实也不能说停下了思考。昨天就和儿子讨论了一天他写的一篇征文。儿子今年走进大学去读国防生，最近说是中央军委要搞一个“党旗下的国防生征文。”儿子被有幸选中，所以他写了一篇文字。可大概是心里吃不准，于是邀我在网上和他见面。

儿子当然有儿子的思想，他写的文字我也读过了，从他的角度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我现在读这样的文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尽管我知道自己也是从当年这个时候过来的，也和儿子今天一样，经历过热血沸腾的年代。

儿子的文笔很好，写出的东西很有激情。洋洋洒洒的，让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知道给儿子提什么样的建议。儿子说我是老兵，应该熟悉军人的生活，让我看看他的文章还需要什么补充的。我坐在电脑前，一个上午把儿子的文字读了好多遍，但就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改起。

最后我只能对儿子说，还是交上去吧，让他们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能得奖。如果让我改了那一定是得不了奖的。儿子问我为什么？我没有敢告诉儿子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让还算纯净的儿子过早的沾染上社会里的五颜六色。我感觉的出来，儿子多少有些不满意。大概认为我也是写过几本书的人，多少在我们这里还有些名气。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的文字提点建议呢。

其实我想告诉儿子的，想说我现在的心灵早就已经附着上了说不清元素的污垢，如果用我的思维去思考生活，也许儿子的文章连第一关都不能通过。和儿子不欢而散，我自然心情也就不好了。中午吃饭也没有食欲，就喝了一小碗粥，在就吞咽不下去别的什么了。当然了，这一切自然是没有逃脱妻子的眼神。

我想睡一会儿，可妻子坐在床边不走。看得出来，妻子是想和我交流点什么了：“你看儿子的文章写的怎么样？”妻子直奔主题，她知道我上午一直在和儿子交流文章，心情不好自然和儿子的文章有关系。

“儿子的文章写的挺好，我实在是改不了。”我说：“儿子刚刚走进社会，看到的一切还都很感性。特别是思考军人的生活，就显得更加的富有朝气。”

“那不挺好的，可我发现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嫉妒儿子的才华了。”妻子这时笑了起来：“我说你呀，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总就是有些变味道。既然儿子写得很好，你应该高兴才对，可怎么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呢。”妻子紧追不放，我想妻子大概心里多少也明白一点什么的。因为我读儿子文章的时候，妻子就告诫我千万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儿子的思想。儿子是幼苗，还在茁壮成长呢。

所以我就是带着这样的羁绊去读儿子的文字。结果读完第一遍的时候我就觉得现今的儿子已经开始不属于我了。当我再读第二遍的时候，就发现我真的已经快要被社会淘汰了。再读我就已经开始寻找不到自我，已经不知道儿子的热情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

“你不知道，我不是嫉妒儿子，我是为自己惭愧。”我坐起来说：“我也当过兵，严格意义上说，我也应该有和儿子一样的精神和思想基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读完儿子的文字的时候，却反倒感觉到茫然，觉得走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人生路，结果最后的归宿竟然不知道会是什么。”

“你是不是让书写的有些神经不正常了。”妻子这时开始有些不乐意了，所以也就一点也不藏话的开始数落起我来：“我这几天读你的《醒》，我发现你总说自己在茶秀，总说和朋友喝大红袍。是不是没有什么可写了，才这样不停地重复呢。难道你就不能改点别的什么花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改？”这几天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停地在数落的我出版的新书，一会儿说我不该把宾馆里的事情写出来，一会儿又说我不该把自己完全的展现给大家。这会儿又说我在重复：“我就是喜欢喝茶，就是喜欢喝大红袍。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喝咖啡，应该在歌厅，应该……”

“你就是不谦虚。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一种误区，已经完全的把自己交给了文字。你说宾馆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让你给遇上了，说出来有什么好，说不定让有些不安好心的人会从中做文章呢。”妻子开始再说自己的顾虑了：“你还记得没有，当初你不准备写书的时候，总有人来劝你写本书，说你从事文字工作几十年，应该给儿子留点东西。可当你真的写了，结果人家怎么说呢？人家说你写的东西都是剽窃的。现在写了五本书了，你还能听见什么？”妻子说到这里有意卖了一个关子。

“说我什么呢？”我问。

“人家说你太喜欢卖弄自己了。写了一本也就够了，写那么多还不是想沽名钓誉。”妻子说：“让我说，写完你的《梦》就封笔吧，咱们不缺吃也不缺穿的，何必让人家说三道四呢？”

“这是不是也是轮回？是不是也是重复？”我说：“我说你这个人也就是带在乎别人的说法了。我要不写，说不定有人会说当年我从事文字工作就是无所事事。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说那些无聊的事情了。不过你说我的故事有重复，这个我们倒是可以讨论讨论。”

“有什么可讨论的。你就是重复嘛。我知道你喜欢喝茶，可你不能总把它写在书里边吧。有一次就够了。”妻子是个很干练的女人，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文字已经开始不能忍受了。尽管我的文字每次写出来她都是第一个读者，可今天她竟然说出这些话来。

“其实人生都是在重复呢。”我说：“读儿子文字，我就感觉到儿子似乎就是在重复我昨天的故事。再说了，谬误重复一百遍都有可能成为真理，你说生活中的故事有多少是创新的呢？”

“我的文字都是用第一人称写的，我的文字就是在剖析我的心灵感受。我就是喜欢坐在环境很好的茶秀里，去品味中国茶文化的精妙。我想文字的重复并不能代表思想的重复。你也会唱《国际歌》，两句用了两个起来是不是重复呢。还有鲁迅的那句著名的话语，‘在我家的后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难道鲁迅就不知道用一句我的后院有两棵枣树来表述吗？其实这其中的奥妙也许就是重复的真意。”

“我怎么总觉得你重复这些给人的感觉是有点江郎才尽了。至少在文字上是这样的。”妻子也是读过书的人，我不能说他说的就没有道理，就不能代表一些人的看法。但是我觉得妻子对重复的理解多少有些狭义了。

“儿子今天也有这样的意思。他说我写了几本书，难道就不能为他的习作提爱你修改意见。”你说儿子的埋怨对不对？”我问妻子。

“当然对了，你当时是怎么回答儿子的？”妻子说：“是不是有用你的哲学把儿子引进万丈不复的深渊呢。”

“我哪里敢呀！”我说：“我只是告诉儿子，相信自己的感觉，只要是真实的就可以了。我写文章就是在追求一种真实，就是想用一种真实来评说生命的存在和发展过程。我们每天吃饭都用嘴，其实这也是重复，还有钢琴家弹奏钢琴也都是用十个手指，可是这种重复最后带来的效果却是千差万别的。我这一生可能会一直喜欢喝大红袍，可是喝大红袍并不能遮掩我的思想，并不能让我重复我的人生吧。”

“你这叫胡搅蛮缠。”妻子说：“我说的重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把思路放宽一些。既然是文学作品，为什么非要总用一件事情说问题呢？”其实我明白棋子的意思。既然就是为了满足一种爱好，说喝大红袍和说喝咖啡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不这样认为。

“这怎么能叫胡搅蛮缠呢。”我说：“在我的心里，真谛往往就是需要重复的。不能因为不想重复，我们就可以更改真理。你可以批评，但是我也能申辩嘛。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是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吧，看看他对我们上午的谈话有什么意见。”

妻子照着我说的给儿子拨通了手机，她们娘俩都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时间不短。我都抽了两支烟他们还说个不停。最后总算说完了，我问妻子她们俩都说了些什么。妻子很神秘的告诉我：“你儿子说他在重复你的故事让你很失落，简直就不懂哲学，还说自己读了几十年哲学。”

好小子！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举起双手大呼起来：“我儿子真的要升华了，知道重复就是精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