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是个大话题，只有有资格的人才配谈。作为草民也谈改革，那就只能是虚妄狂妄了。尽管如此，还想妄一回。

呆子不懂文字学，总觉得改革也许是从革命来的，因为两者都要革。差别只在一个革的是命，一个革的是钱。不管是钱还是命，要革总是好的，反对革总归是坏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反革命”都是一种让你丢掉性命的罪恶，而迄今为止尚未听说过有那个首长教授或专家跳出来坚决要反对改革。

辩证法倒是学过，例如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要革命当然要对象，主动者是负责革别人命的，被动者是负责献出自己的命的，二者的地位从革命的定义上就已经明确了。这就好比“鱼虫”这种生物从名字上就知道是专门作为鱼的食物的。改革也一样，有权改革的人的主要任务当然是对那些被改革的人实施改革，而似乎不必太关心被改革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而极少听说那个改革者要主动的来改革自身。

革命总是好的，因为丢了命的已经不会反对这个结论了，而侥幸还有命的人当然会这么说，除非他也想丢命。改革当然也是好的，至少对有权改革别人的人来说，改革的结果一定会让自己更好。而对被改革的人来说，也还留有一点改革以后会让自己变好的希望---即使这次改革的结果不是这样，至少人家还在接着改，那就等着下次革吧。

要改革，至少隐含了这样一个前提：那就是以前的政策或事情很不好，或是很好，或至少不完全好。也就是说还有坏的地方，所以才要改革。可是这好和坏的定义，本身就是一个比改革本身更难界定的概念。这就如同革命一样，要革命的人要割掉别人的命，而没有人愿意主动奉献出自己的命。命是如此，好和坏也一样，对一类对象好的东西，对另一类对象就不会好，或会不好，或会很坏。毕竟“好的如同一个人一样”这不过是一个比喻，而爱全人类的上帝也要创造出魔鬼和天使来对立。战场上有敌我双方，社会上有三百六十行。太祖说过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就是在没有明显敌人的地方人们也会创造出敌人。就是身形合一的夫妻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意识，统一利益。就算真的实现双赢和多赢了，那赢的程度也不可能绝对平均。所以说如果某一个改革家说自己的改革，代表了全体改革者和被改革者的根本利益，那么似乎可以肯定的说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魔术师。

如果上述谬论成立，那么退一步说，在某种程度上，一个改革基本达到了双赢，哪怕一方获得了99%的利益，另外一方获得了1%的利益，也算是个好的方案。毕竟大家都获得了一些好处，暂且不管多少。相反，如果一方获得的好处是以另外一方获得“负好处”为代价换来的，那就不是一个成功的改革。

这里同样存在一个“利益和好处”、“损失和坏处”的定义问题。这里宁愿不要任何的文字学家，或者法律专家来给一个专门的定义来界定，倒是宁愿相信全人类或者五千年的历史让大家公认的标准，或者任何一个能表达自己意愿的改革者或被改革者自己的口腔说出来的感受。否则就肯定会再次产生歧义。

这里就拿三座大山的例子来说：推翻了旧的三座大山，这件事肯定是好，即使对那些被推翻了的山来说，他们也不敢推翻这个结论。当然首先因为这已经是过去时了，他们就是有这胆量，也只能找阎王爷申诉了。而现在新的三座大山，好像还不是这么明确：

就说医疗改革，不管是药品价格放开，还是降低药价提高诊费，当然都是打着改革的名义进行的，似乎都是要改善人民的就医条件，可这一切似乎也都在围绕着钱做文章。可现实生活里，对那个左腿断切开右腿的医生和患者来说，应该采取什么价格的药费和诊费？对那个偷菜偷掉小患者性命的医生来说，需要什么样的改革政策，才能实现他偷菜的价值超过一个患者的生命？或者此次改革的政策里是否也包括对“三天花去500万元医疗费”的天价治疗这样的管理？谁都可以说改革的目的要医患双方都获得好处，这难度实在太大。不知道白求恩或林巧稚面对住院费不够的病人，是否也会将他们扔在医院门口？或者让一个没有红包的病人在门口等死？如果说这些个案没有代表性，那么另外一个例子就是：“四川那个因举报本院乱收费而被开除的医生，被开除后同样不被多个其他医院接受，因此一直找不到工作”，也许由此你可以想象这潜规则的范围和威力究竟有多大。

医疗如此，教育何尝不是如此。扩招的时候没有谁反对，收费提高了百姓还是勒紧腰带供养。钱学森那样的专家或陈景润这样的学术带头人，不可能普及到多数学生，自己的孩子能成为标准化流水线上一个标准化合格的螺丝钉就算不错了，可这个螺丝钉造出来了，总要找到一个机件才能发挥作用吧。如果任由他们生锈腐蚀烂掉，这个费尽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螺丝钉兴许还不如当初做一块砖瓦更有作用。相反，如果只有硕士才能当城管，只有本科以上学历的才能刷盘子，这样的教育改革不革也罢。

看过一篇文章说，如果天下还有一个人在挨饿，那就是全人类的耻辱！类比的说，如今的广厦何止千万间，冻死骨又何止千百具？于是就回忆起当年小学课本上的一句话：“妈妈，我爸爸就是挖煤的，咱家为什么没有煤烧啊？”“孩子，那时因为你爸爸挖的煤太多了。”可这句话的本意是用来骂资本主义罪恶的！

不必连篇累牍的解释改革的意义和必要性，不必让多少教授砖家来证明效率和公平的敌对关系。只要还有人看不起病，只要还有人失业，只要还有人没有住房，那么改革就是失败的，至少是还没完成！上帝创造的每一个人自有他生存于天地的权力，上帝也说过有多少罪恶借着我的名义。同样你是否可以这样怀疑：有多少罪恶借着国家的名义，借着群众的名义，借着公共利益的名义，借着改革的名义？

说到这里，呆子就有点不是虚妄，而是狂妄了！总之还是离不开妄！

于木鱼宅

2009-12-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