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2日，年近九旬的外婆在马路边拾荒时，被一辆醉酒失控的摩托车轧断了双腿。虽然肇事司机良心发现，整日守在老人的病床前，母亲也守在老人的病床前。失去双腿的剧痛，伴随严重的心功能衰竭，老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老人一直挣扎着拒绝治疗，神智不太清晰地反复说着“不能乱花你们的钱了”。看着眼前的外婆，想起她的一生，不禁悲从中来......
——题记
（一）
你生在一个大富人家，
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你童年的隔壁书声琅琅，
你却顶着星光去割牛草。
你三岁死了爹十岁死了娘，
你做了二十四年长工，
大娘把你的嫁妆办得风风光光。
你从娘家带走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样是忍受一样是勤劳。
你娘做小你也做小，
不知命运为何安排得这样巧？
（二）
瞎眼的大姐患病死去，
你悉心照料她留下的骨肉，
人们说是你害了她在悔过；
看别人偷了集体的稻谷，
你怒不可遏上公社把他告，
你说你眼里容不下一粒砂子，
他们说你娘家是富农。
你唯一的女儿死了夫婿离家出走，
你像老母鸡把孙儿紧紧庇护。
一年到头挎在双肩的背篼，
一年到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一年到头苦咸菜玉米馍，
让你总是与众不同。
多少回你把一个熟鸡蛋塞给睡梦中的我，
多少回我含着你的空ru*头入睡，
多少回我趴在你的背上看星星看日出。
为了给我买一张花手绢，
你星夜背着菜秧去赶集差点被河水冲走，
......
(三）
当孙辈像鸟儿羽翼丰满个个高飞远走，
你像老树渐渐佝偻。
依然是破衣烂衫背篼一年到头不离身，
多了一根竹杖你更显龙钟。
每天在沟沟坎坎游走，
你说能捡些垃圾换点零花钱，
因为我们个个负担都重。
脸上年轮越来越多，
衣服上油垢越来越多，
语无伦次你想把世间不平的事都唠叨尽，
人们一个个开始把你闪躲。
你不禁问被风吹扬起的白发：
难道，人老了——
这也是错？
（四）
我给你买的补品被你如数退回，
你要我送给我和你一样年迈的公婆；
我给你买的棉衣被你压在箱底，
已被老鼠咬了几个洞；
我给你买的新被子你舍不得盖，
你说破的习惯了经久耐用。
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手臂被你打得又红又肿
......
我不知道，外婆
你呕心沥血一辈子，
却像神，不食一点人间的烟火？
如今，你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你听说了那个撞你的家里也不好过，
于是你拒绝治疗挣扎着要走，
医院无法亲人也无法只好把你手脚捆住。
昨天我来看你，
一张枯槁的脸一个半死的人，
外婆，为何你已不认得我？！
我不知道，外婆
你呕心沥血一辈子，
为何像神，不食一点人间烟火？
难道，你要让孙儿，
一辈子在忏悔中过？！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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