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夏夜的晚上,瓢泼大雨下个不停,雨水冲涮着窗框发出“澎澎”的响声。年轻的女人听着这雨滴声一夜未眠,她在想,下这大的雨,街口子那近300米长的低洼处肯定又积满了水,明天早上上班怎么办呢。
她看着身边熟睡中的儿子,那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在那场经历了生与死的搏斗后,三天三夜才生下了他。熟睡中的小男孩长得好俊哦,象极了他的父亲,这让她感到莫大的安慰。此时此刻,冷雨敲窗,倍感凄凉。她在想着她的爱人,那远在海上飘泊的男人。
思念象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心。
一道蓝光闪过,“轰隆隆”一声巨响的炸雷,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动,二秒钟内,女人的耳朵里嘶嘶直响,吓得魂飞魄散。她定了定神,我的天啊,我好害怕啊,是不是世界的末日到了。她无助的眼光在室内搜索着,抬起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她和爱人的像片,她幸福的依在爱人肩膀上甜蜜的笑着。那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看着,看着,泪流满面。爱人,爱人,你在那儿啊,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又是一道蓝光闪过,“轰,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连床都抖了起来,女人闭上眼,双手死死地抱住枕头。
“哇”一声哭声传来,儿子从睡梦中惊醒,惊恐万状地望着她,“妈妈,我好怕,我好怕。”
女人擦干眼泪,扑过去一把将年幼的儿子搂在怀里:“别害怕儿子,有妈妈在这儿呢,没什么的,这是在打雷,是自然现象啊。”
儿子惊魂未定地望着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女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你是男子汉啊,男子汉顶天立地,你爸爸不在家,你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哦。”
“嗯,爸爸说我是男子汉,他说他不在家,要我好好照顾妈妈的。”儿子认真地说道。
女人听了儿子的话,搂紧怀中的儿子,不觉潸然泪下。
儿子抬头看了看女人的脸说道:“妈妈,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在想爸爸了啊,有我呢,别害怕。”
女人泪光闪闪地说道:“妈妈这是小蚊子飞进眼中了啊,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清晨,雨渐渐小了下来。
女人早早起来梳洗完后,帮儿子穿戴整齐,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转过一条小巷子,走到街口子一看,我的天啊,“汪洋一片”。这街口低洼地昨晚暴雨下了一夜,下水道排水不畅又给堵塞了,现在积水已淹没过了膝盖。怎么办呢?女人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她眼前又闪现出前二天的情景。儿子发高烧,她去找工段长请假,那是一个冷漠说话尖酸刻薄的女人。
“工长,我儿子病了,我要带他去打针,请二个小时的假。”女人怯怯地说道。
工长斜了她一眼:“就你事多,谁叫你找了一个常年在外的爱人,跟你说啊,请事假翻三倍的扣钱。”
不能再犹豫了,女人先下到水中试了试,她个子不高,水淹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又看了看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时间了。
她回头把儿子的书包背在背后,把儿子放在肩上,一手提着从家带的饭菜(中午餐),一手拿着雨伞,正准备下水时,一老太太见了,大声叫道:“姑娘啊,还是等会儿水放了在过吧,这会儿连男人都不敢过啊,何况你还带着孩子,这多危险啊。”
“谢谢你了,我没时间了,我会小心的。”女人微笑着说道。
“儿子坐好了,抓住妈妈的衣服。”女人对着坐在肩上的儿子说道。
她开始淌水了,虽是夏天,可昨晚风雨交加,还是有一丝凉意,也许还有一丝怯意,那是本能的。可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害怕,她必须淌过这条“河流”。
一步,一步,走在没膝深的的水中,行走真的好难,每走一步,她的心都会“扑通,扑通”的巨烈跳动,因为肩上坐着她心爱的儿子。
淌过一半处时,地势更低了,她的绿色的裙子在水面上展开来,象水上的荷叶一样。水的浮力使她的身子开始摇晃,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汗水,雨水,泪水在她的脸上交融成一片,她在心里念叨:爱人啊,快给我力量吧,我真的好害怕啊,可我千万不能倒下,因为我们的儿子在我肩上啊。
她对儿子说道:“儿子背首唐诗给妈妈听吧,你背完了,妈妈就淌过去了。”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轻波。
儿子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着,温暖了女人颤抖的心,她努力地保持身体的平衡,一步,一步向前淌着。
浅了,浅了,终于她淌过了这近300米长的低洼子水中,她把儿子从肩上放下来,紧紧地把儿子抱在怀里,不禁嚎啕大哭起来。此刻,她有权利大哭一场了,因为可怜的女人刚才太紧张,太害怕了。
刚才在淌水时,她口中唯一念着的就二个字:儿子,儿子。就是这二个字,让她收回了眼泪,战胜了极度的恐惧,多年以后想起这段往事,女人仍泪流满面。
“妈妈,别哭了,别哭了。”儿子不停地摇着她的手叫道,路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大声恸哭的女人。
女人镇静了下来,擦干了眼泪,看了看手表,7点15分了,一回头,2路公交车来了,她抱起儿子,飞快地向公交站点跑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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