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小小说)
——葛桂林
那是秋天。
是部队。
我去不久,给部队打路面,小地名叫:“班吉塔。”
我还没干活,就看包工头打扑克,那时年轻,对那玩意上瘾。
来一车水泥。喊我,你还没挣钱?快去卸水泥。
我开始干活,浑身疼,胳膊膀子都是酸酸的,到卸完真的支撑不住了。这让我和装卸水泥结了缘,也让我认识了火苗。
那天,又是进水泥,包工头喊我们四个,有文军、张民、孙启超,俩人一个车,我们“登登”的就上了部队的车,早晨,也习惯了,就是去南票火车站,离那里百八十里,一天也能拉几趟,到晚间也能赶回来,也不必添衣服。
我们就负责在南票站台上装水泥。
去两个车,我们都站在一个大解放车里。那时都没说媳妇,也好闹,车到了“棉花地”时,孙启超就捅咕张民,“棉花地那个大姑娘,快,和你招手呢?”
张民有点斜楞眼,人们叫他“政协委员”,我说,政协,真像你招手呢?
其实,在棉花地那小卖店的道上,那个女的在截车,人家部队的车才不停呢。
“嗖——”开过去了。那个政协还学上了小鬼子:“花姑娘!花姑娘——,米西米西——”
不知道姑娘听没听着,好像嘴里没说好听的,姑娘粉红着脸,很遗憾的望着开过的汽车。
我们装了一趟,车走了,趁着空闲,去逛商店。
一进屋,我就听有个女的喊火苗:“火苗,你看那个‘飘柔’,怎么样?”我一看,是三个女的,再一看,我暗吃一惊,那个叫火苗的姑娘,正是早晨在棉花地的姑娘,我的表情他们几个谁也没注意。
我有点献殷勤的跑到她们附近搭讪:“你叫‘火苗’,名字真好听?”
她没说什么,瞅我笑笑,又瞅他们几个,背过脸去,有几分不满。
我想,我可没得罪你。
柜台里的服务员问我们买啥,我们啥都不买,就是进来玩的。
政协那小子守着姑娘们说个啥,把我都闹个红脸秃撸。
“我们买‘丹碧斯药物牙膏’有吗?”
化妆品柜台的服务员也是女的,也闹了个大红脸,小声骂他:“不要脸,熊样!”
政协还不以为然,洋洋得意。
羞得火苗她们几个女的都跑出了商店。
我想出去追,可我是谁呀?我说,咱们快走吧,一会车来了。我就拽着文军他们出屋。实际我想快点出去,看看火苗。晚了,只看了个苗条的背影……
他们两人的车来了,装完了,坐车回去了,我和政协装的车就没有来,可苦了我们了!
黑天了,我们就得住在南票了。我们谁的身上也没有住宿的钱,有那么点,中午吃饭都花了。
在那个商店的外面的空地上,停着一个大客车,好像停了一天了。我们着实的很冷,冻得都哆嗦了。我们就跑到那车的一面躲风,呵!车门能打开!像是刚才还有人?不管那些了,坐里面总比外面暖和。
我们紧裹衣服,也是冷,这一宿,咋熬啊?
正为难呢,有人说话。
真打我想象的来了,有人撵我们。
来了一个男的,好像是司机,他说:“你早晨买回件就修,一直就修一天,好了,开回去吧。”
“哎呀!这里还两个人?”女的进来就喊。
我在沙发上躺着,“腾”的站起来了,这个声音好熟啊?
是火苗!我差点喊出声。
“起来,起来,快出去!”男的撵我们。
“我们认识!”我似乎央求,笑着瞅火苗。
“呀,是他们,是认识,你们咋不住旅店?”
我们?我们张口结舌,政协也孬种了,不敢说。
我要是火苗,非把政协撵出去,留我一个,谁叫你天天嘴没把门的。
火苗一扬脸,真俊俏,话语甜甜的:“我们去客运站,就拉着他们吧。”
没办法,就这样,我们今晚就得睡在大客上了。
好像要睡着了,又听有人喊,不是做梦吧,不是!
是火苗!
她抱着两床大被,很费力的塞进了车门里——
我说:“火苗,谢谢你了,你给我们送温暖来了!”
真是“火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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