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漫步源头风雨红叶

发表于-2009年11月30日 中午12:14评论-2条

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悄悄地融化,荒野里横斜的茎干吟唱着西风的呜咽。踏着一路的泥泞,踏着祖辈留下的足迹,漫步黄河岸边,冬天的河少了丰腴多了瘦削,就象是那可做掌中舞的小蛮,轻舒黄纱的水袖,袭一抹忧愁,轻歌曼舞,跳一曲离别与忧伤,绕出九曲心结。倾听大河潺潺流泻,鹳雀啾啾鸣泣,松涛娓娓轻唱,心也随之拉的很远。让时光的流水逆流,伴随祖辈的足迹和心路历程追本溯源。

那个烽烟四起,哀鸿遍野的年代里,皑皑白雪上那些摇摇欲坠的身躯迈着蹒跚的脚步,在雪上印着狼藉零乱的足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食不果腹。就这样相互搀扶着,无神地望着茫茫白雪,茫无目的在冰天雪地里游走。凛冽的寒风中,有人倒下了,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霄。草草地掩埋尸体,继续上路。雪上便多了一座坟茔。后面的人踏着前驱的脚步继续向前......向前。于是坟茔伴随着人们探索的脚步在延伸。

凛冽寒风,皑皑白雪,阻隔不了人们前行的脚步,病痛与饥饿消磨不了他们的执著,死神的肆虐惊悚不了他们的意志。执著的探索只想找一个躲避乱世的桃园,找一个可以解决温饱的热土。即使走完那最后一步,他们的身躯也倒向前方,倒向梦想的方向。

颠沛流离,九死一生。或许是苍天眷顾,不忍再看这些生死离别的悲哀,于是将这方乐土施舍给这群已徘徊在生死边缘,走头无路的人们。他们终于在黄河之滨的地方停住了漂泊的脚步。刀耕火种,用最原始的方式去驱赶成群的野兽。用笨拙的锄头去开垦边片的荒地。于是有的人在过度的劳累中,在与洪水猛兽的搏斗中献出了生命。村外的坟场便多了一座座坟茔。后辈们前赴后继,继续着先辈未完成的事业。

多年以后,一座座鳞次栉比,福裕祥和的小村便屹立在黄河岸边。如果说小康两个字是改革之后的产物,那以当时的经济水平来衡量,在解放之前,这些先辈们的生活水平,早就迈过了小康的标准。当别的地方旱涝相继,兵匪相乘,瘟疫不断的时侯,此处却依然平和恬静,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如果不是五十年代中后期那次迁徙,发展到今天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为了让黄河澄清,建设所谓的人工湖,,一纸调令,十多万人几十年的离索。这群已厌倦漂泊的人却要几十年前一样,再次背起行囊,迈起跚跚的脚步背井离乡。那些个苏联老大哥们的家乡也没有这样大泥沙的河流吧,于是会将那咆哮的黄河栏腰截断的大坝设计在了错误的高度。黄河中游便有了那个巨大的人工湖,可是存在的时间如昙花一现。河水放缓,泥沙开始大量沉积,其结果必然导致河床抬高,洪水泛滥。况且这样下去,几年以后,那座大坝也必将淤废。权衡利弊除了对那大坝做了第二次‘手术’泻洪排淤之外,还降低了蓄水的高度。千里沃野再次浮出了水面。

这也难怪,大坝是建在那个‘浮夸风’盛行的年代里,我们的粮食一亩地可以产上万斤,我们的红薯一亩地可以产几十吨,就连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苏联专家们也为之愕然。既然这样,我们的大坝为什么就不能高人一头呢?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些西方列强们刮目相看呢?

于是,就有那次是对是错留与后人评说的迁徙,从无休止的政治攻势,到后来的铁血手腕。哪一步考虑过这群无依无靠人们的感受。当那些工作组的人来的时侯,这群不识时务,软硬不吃的人还在死缠着不肯离开。那好,枪打出头的鸟,杀鸡骇猴,擒贼先擒王。于是四五个人将那些抵制最坚决的钉子户押上了马车,可还没等松手,那些个倔强的汉子,挣开了众人的钳制,跳下了马车。追打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上房揭瓦,推墙掀屋,无所不用其极,恨不能将这些村子一夜之间夷为平地,以断绝这群人恋乡的归路。昔日那平和宁静的小村一时沸沸扬扬,硝烟弥漫。跑也罢,喊也罢。必定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这群抵抗的暴民还不是服服帖帖地挟起行囊,噙着泪水,顾全大局,服从上级的安排。

那些接受的村子,既然条件好一点的不愿意接受。那就只能委屈求全,去那最偏远的地方吧。于是那穷山恶水便成了暂息之所。只能在东倒西歪的小窑,摇摇欲坠的窝棚里苦度光阴。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如此光景谁能想到这群人是来自于那个号称关中鱼米之乡的地方。这还不算什么,还要去看那些当地人的欺辱和蔑视。必定在他们的眼里,这群人永远只是异类,只是不能融入他们之中的外来户。

或许不满现状,或许思乡成疾。于是他们会选择上访这种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去诉说他们的不满。只是想几十年漂浮不定的萍踪能落叶归根。看一眼河边的夕阳,苇塘的鸥鹭......既然说家乡那千里沃野浮出了水面,既然土地依然荒芜.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去重归故里,圆几代人一个思乡的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懈的上访,终于换来上级的网开一面。在八十年代中后期这二十多万人从各各安置地开始陆续返回故土。

于是便有了这一次迁徙,二十万人从四面方涌向了这里。一切向几十年前那次迁徙一样,仿佛是历史的回归,历史的重写。满眼的荒芜,写不尽深秋的凄凉与萧瑟。简陋的茅屋,躲避着深秋的凄雨与酷寒。人声的喧哗洗去了荒滩的沉寂与落寞。漂泊的足迹腾起河岸的扬沙与浮尘。当年如山的汉子却已满头白发,多年的瘐愁压弯了腰杆。手捧故土的黄沙,忍不住泪如雨下......

一切都如几十年前来时一样,漫天的黄沙遮盖迷离的双眼,残垣断壁书写满目的狼藉。这就是那个风光旖旎的小村吗?这就是那个号称关中的鱼米之乡吗?漂泊了半生,故乡啊,怎么会以这种破败的面貌去接纳再度的重归?怎么忍心以颓废的凄凉去赚取游子的眼泪?村毁了不要紧,地荒了也不要紧。只要有人在,有人在就可以人定胜天,就可以从新来过。既然祖先们能用镢头去去建设一个个村庄,既然我们流淌着祖先那种执着与坚韧的血液,为什么不能用勤劳与刻苦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家园?‘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过是从头再来......’只要有心在,只要有梦在,我们会让村庄再次屹立在黄河的岸边......

回视远处寒烟中那一排排熠熠生辉的小楼,心中难抑激动和自豪。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在那昔日的荒滩上建成了这些现代化的新村。回顾村庄的历史,中间隔了三十年的断层。如果没有这三十年的停滞,以现在的发展速度来计算,怕早已挤身在中国名村的行列了吧。一次错误的决定,铸成几代人无奈的悲哀。但愿这样的错误能引以为鉴,历史不再重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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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雨过残阳推荐:澌涵毓
☆ 编辑点评 ☆
澌涵毓点评:

时光逆流,追本溯源
哀鸿遍野的年代,漂泊的生命迈着探索的脚步在艰难中向前延伸
在黄河之滨找寻生命的归属
“浮夸风‘盛行年代,错误的大坝设计
历史的命运发生转折
又开始人们如浮萍般漂泊的生涯
八十年代,宛若历史的回归,在一片废墟中重新抒写新的家园
文字脉络清晰,如明镜般照亮历史的文明与愚昧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感谢朋友光临散文版面,天冷了,别忘了加衣!at:2009年12月04日 中午2:48

风雨红叶-回复谢谢文清老师,好久不见,向您学习问好了,望您多保重/ at:2009年12月05日 晚上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