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宽广的海域。明亮的沼泽。蕴蓝的天地。幽暗的森林。如果我有翅膀，如果我想飞翔，那么我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

当李飞翔被书本重重拍了一下后脑，那些美好的梦境顷刻烟消云散。飞翔缓缓地抬起头，光线一下子涌进眼眶。他只好半眯着。国字脸，很消瘦。带着黑框眼镜。头发很短，表情严肃。飞翔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就被叫了出去。原来是值日行政领导。因为头很方正，头发又短，同学戏称他为平头。　-

“同志，上课还没15分钟怎么就去拜访周公了？”飞翔看着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何况现在也没屁。只好站着发呆。现在飞翔的班上的是自修课，下午第一节。所以没来老师。很多同学都在做作业还有看书。附近的人向外看了一下飞翔，也继续做自己的作业。这类事情他们司空见惯了。　-

平头拍了一下他肩膀“你小子牛啊，真破了吉尼斯纪录了。跟我走一趟，看看还有谁像你一样破纪录的。”飞翔暗暗叫苦，平头不仅打碎他的美梦，他的脸面也将全无。飞翔跟在他后面，不断地产生狠狠揣他一脚的念头。　-

整栋教学楼飞翔都跟着平头逛了一圈。幸好没什么人认识他。最后再也没发现哪个倒霉蛋，只有飞翔光头司令一个，壮烈牺牲了。飞翔连连感慨：看来我犯太岁，流年不利啊。我命中注定糟此一劫。　-

飞翔正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平头对他说：“跟我到办公室。”飞翔嘟着嘴，觉得自己像一直被牵的哈巴狗。　-

让飞翔惊讶的是，平头带他走进了电脑科室。飞翔的班主任就是教电脑的。而飞翔的班主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打文件。飞翔两眼一闭：死就死吧。厚着脸皮踏了进去。平头指着一张空的办公桌：“坐下。”说完拿来笔和纸张。要飞翔写检讨。飞翔偷偷瞟几眼班主任，发现他没看到自己或者说假装没看到。不就是睡一个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想着飞翔尴尬紧张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飞翔对这方面已经是老手了，作文不行，可是检讨这东西，文思如泉涌。飞翔悠闲把白纸折叠成行后提笔就写。　-

尊敬的校领导：　-

首先我真诚地向你道歉。我知道错了。　-

我知道我实在不应该在上课的时候睡觉。这样的行为的确是不对的。这样子就浪费了老师的口水，不尊重老师。还辜负父母还有你们对我的期望。最最重要的是我违反学校的规定。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对于此，我深深地感到内疚和惭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行为来玷污学校的清誉。我知道你们领导贵人事忙，我这么点小事劳你们操心，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保证我以后一定在党以及学校领导的关爱和成长下，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努力奋斗，不再懒　惰，做一个“四有”新人，创造属于我自己人生辉煌！　-

检讨人：

李飞翔　-

2008年x月x日　-

平头看了看摆摆手，示意可以出去了。飞翔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班主任恰好也走了出来：“你这个臭小子，又害我们班级扣分，这个月又选不上文明班级了。”语气不快不慢，语调不高不低，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失望。飞翔看着班主任朝相反的方向离去。连续出现两个“又”，飞翔听得有点委屈。一阵渗透骨肉的冰凉从深处涌上来。有那么一瞬间，飞翔觉得好冷。而过道外面的天空云朵很饱满，阳光灿烂。巨大的光芒把过道里的身影压缩得很小很小。　-

[二]　-

沙沙的写字声。不断翻阅书页的声音。互相讨论的声音。飞翔看着墙上的挂钟发呆。挂钟在黑板的边缘上，飞翔每天都有看钟的习惯。此刻的飞翔一片迷茫的空白。趴下去也睡不着了。静静坐着，让青春从体内一点点抽掉。飞翔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已经是晚上。光管发出的光亮使整个教室如同白昼。窗外是朦胧的黑暗，有轻微的风吹进来。　-

飞翔是个差生，彻彻底底的差生，考试不过300分。　他的父亲没什么文化，却给取了这么个有点诗意的名字。寄予他厚望。飞翔，在理想的天空飞翔。当然飞翔也没让他父亲失望，他经常在梦里飞来飞去，果真飞翔了。真是他妈的孝顺啊我，他有时也这样暗自苦笑。　-

差生分为两种：一种是很努力地学习成绩却总是包尾。一种是不怎么学习或者根本不学习的，倒数自然很正常。　-

飞翔属于后一种。所以说飞翔是有潜力的。但是他通常的想法是：如果我努力学习，也许会取得一个好成绩。可如果这种果实是不会结在现实里的，却肆意地蔓延在他沉睡的梦境里。再说他生性懒惰，干脆一睡解百愁。于是缭绕在他的耳边的讲课声，渐渐地变成一首首催眠曲。于是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似乎睡觉才是他的必修课。　-

飞翔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发着楞，感觉有了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跟我出去一下。”　-

夜里的空气很轻爽走起来觉得轻飘飘的。校道两旁的树木也安详地睡着了。没有了教室的压抑感飞翔觉得呼吸也通畅好多。在一座假山背后的凉亭，班主任和飞翔坐了下来。石头长凳，冰凉冰凉的。校园里的路灯发出的光延伸到凉亭这里半明半暗。显得很迷人。当然飞翔非常清楚，班主任不是找他来欣赏夜景的。他的月考总成绩倒数第一甚至有一个科目是鸡蛋。况且今天还被扣分。　-

飞翔平时作业试卷都不做的。倒不是他认为自己聪明（虽然的确有点聪明）不做。一是他懒惰有一定的历史了，有点兴趣和自制力都没有了。再者他落下太多功课再怎么聪明也不会做了。等到交作业的时候就拿别人的工作成果复制克隆，是个专业的抄袭男生或者称之为抄人也可以。到后来甚至有时候连做做样子都不想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有老师起先找过几次，最后就听之任之了。　-

班主任去开摩托车回家，　飞翔看他开到学校门口还有点意犹未尽。一阵凉风从飞翔左边缓缓吹过，很温和很舒服。有轻微的呼呼声。随之而来的是班主任刚才意味深长的话：　-

你知道吗？你当初只要在多努力多一点点，再多努力一点点，你就可以考上这所重点高中。我看过你的成绩，你刚进校的成绩，在250名的择校生中是排在前面的。你可不要再让自己后悔和遗憾啊。　-

而对今天扣分的事只字未提，成绩倒数第一也没说。　-

飞翔感觉体内有一些积极的力量在诞生。内心有很多很多的感受和想法。复杂得有点凌乱。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走起路来也变得沉重许多。　-

飞翔回到教室，从课桌里拿出作业本，问了邻桌的同学。同学感到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晚上也有太阳从西边出来。　-

飞翔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这是本学期第一次以来，他独立完成作业。　-

<三>　-

飞翔所在的学校是一所重点高中,位于市郊区。无数尖子生，倾尽他们所有的血汗和智慧，拿着正式的录取通知书，抬头昂首地走进来。考不上的又怀有“重点”情怀的学生，动用所有关系，用大量的钱砸也要砸进来。所以当你走进这座学校的时候，恰巧又产生这样的想法，你会闻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血腥味。　-

红光从地平线下蔓延上来。一层一层的云被染过后，像红色的鱼鳞。飞翔终于看到身下影子的轮廓。而面前的主[xi]台上。是各位可敬可爱的学校领导，发表他们的总结和看法。飞翔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后，急噪地揣脚下的草地。　-

肚子里的胃酸翻涌，像滚动着高温的海水。早餐还没吃，刷了牙洗了脸就冲到操场排队，然后听思想政治课。特别是听到那句“随着国旗冉冉升起，国歌还回荡在校园里，同学们满面笑容。”弄得飞翔哭笑不得，你以为你写小学生作文呢。真是吃饱没事干。不过领导毕竟也是混饭吃的，这个太平时代不搞点事情来干，都没事情可以做了，那还要领导来干什么。再说了，领导行政从来都把一些小事无意夸大，来衬托他们自己的伟大。就比如昨天上课这点小事，都不算是个事。以前飞翔没什么经验，听领导是怎么由他上课不睡觉延伸到行为不检点，再到个人素质问题，最后还扯到危害国家和民族的严峻性。　-

随着一声解散，所有的学生像蜉蝣四散开去。飞翔使出吃奶的劲（准确一点来说饿得只剩下喝奶的劲了），才挤进小买铺。人潮水泄不通，飞翔好不容易才拿到一个菜包。　-

飞翔走回教室的时候，同桌早就坐在座位上等他了。　富贵接过飞翔甩过来的几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发牢骚：“怎么又是这些？”：“有什么你就吃什么，别跟我废话。你第一天知道中国人口多吗？有得吃就很不错了。”说完飞翔又吞下一个小笼包。　-

飞翔的同桌和他一样姓李，名富贵。则李富贵，岭南人氏也，家里不富也不贵，却是个小资。和飞翔“睡味”相投，都是特“困”生。就在昨天，飞翔从办公室回来，富贵恰好刚睡醒，于是两个人就天花乱坠了。　-

“怎么拉，那行政是怎么严刑逼供的，快给我从实招来。”同桌打趣地问道。飞翔傲气地弯了一下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他呀，带我在校园逛了一圈，然后我写了一篇观后心得。”　-

同桌拍了拍他的肩膀：“真不愧是“特困生”啊，哥们儿你太有才了。”那时侯早已经下课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课本走人了。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谈笑风声。飞翔被叫到办公室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人留意到。他们感兴趣的是游戏和篮球明星，飞翔太渺小了，若有若无。所以尽管同桌的关心问候带有一些嘲笑和讽刺，飞翔依然感到温暖。总比别人的冷漠无视好点吧。　-

由于好久没有听课，飞翔听老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像在听外星语，我还是不懂，我还是不懂啊。那问题在哪里？不知道。最大的问题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太多问题。飞翔觉得寸步难行，自己就是被束缚双脚　的小鸟，永远永远飞不过知识的沧海。　-

坚持了几天之后，倦意就涌了上来，飞翔看着睡着的富贵，自己也合上了眼。而班主任曾经的鼓励，如星星之火，时间的风一吹就灭了。倒是他的懒惰“春风吹又生”。渐渐地老师的讲课声，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的喧嚣。　-

在又睡了三节课后，同桌把自己的饭卡扔给飞翔：“我下午要打篮球，帮我打饭。”飞翔一阵心里犹豫：已经帮你打了好几次了。虽然说这是没费什么力气的事情。可做多了是个人都会感到厌烦。结果又被同桌的“花言巧语”说得心软下来，飞翔觉得他可以去做谈判桌上的政客。　-

[四]　-

一辆货车，在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涌出的树木和花坛不断在他眼前闪现而过。可以依稀听到车后鸡苗的咿呀咿呀的声音。　-

只要拉完这批鸡苗，儿子的学费就有着落了。这样想着，他脸上不禁露出轻松的微笑。他挺了一下身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可撑到终点站才可以开饭，因为货主催得紧，一刻也不能停留。　-

他把半瓶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充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

“喂。你是谁？”　-

“你好，我是李飞翔的班主任。请问你是他的家长么？”　-

-

第5节，上午最后一节课。　-

飞翔变成了蠢蠢欲动的田鼠。经过前几节的养精蓄锐，终于精神饱满了。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所有的学生都精神抖擞了。别看上课的时候个个都像受伤重病刚从战场回来的发瘟鸡，现在可都是等待捕捉猎物的虎和狼。　-

楼上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了。一些不怕违反纪律又有点机灵头脑的同学提前给自己下课3步作2步就从一个阶梯跳下来。人的潜能都是逼出来的。不少老师肯定都这样想，要是学生都有这种劲头学习就好罗。可精神层面始终抵触不过物质层面的，就像理想始终挡不住现实的洪流一样。飞翔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作冲刺的最后地面磨擦。　-

当时针分针到11.35，那铃声激活所有紧绷的耳膜神经，随后就听见山洪般的声响。一些人一边奔跑还一边欢呼，那兴奋并不亚于一个得了奥运冠军的运动员。看起来这些哥们还真饿了几个世纪了呢。还没有讲完课的老师手僵持在黑板上，拿着半截粉笔，感叹人生。　-

耳边依然还有“铃铃”声，前面背后都是汹涌奔跑的人群。飞翔一边掏着饭卡碗卡一边跑着，姿势颇为难看。领好饭盘，排到队伍中，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背后的人群又接踵而至。中国人真可怕，慢半拍都得饿死啊。“物竞天泽”，“民以食为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飞翔脑海里一片混乱的词句。当额头上的汗珠化成空气的时候，终于看到帮打饭的阿姨。飞翔刚想张嘴，那阿姨早就自顾自地打好了饭菜。都是自己不喜欢吃的素菜，如果这样下去混到哪天就可以云游四方，看破红尘了。　-

世态炎凉，飞翔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走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快速的扒饭。想到暴饮暴食太伤身体，动作又来一个急速下降。为了传承中华民族节约粮食的优良传统，飞翔从碗口刮到碗底，还意犹未尽地添了几下嘴巴。飞翔觉得每天最顺畅的就是这个时刻了。　-

可人生的道路总是曲折的。飞翔把富贵的饭弄到塑料袋，走出食堂就被纪律部的人友好接待了。　-

“对不起同学，学校有规定，你不能把饭菜带出食堂。”　-

看到对方是女生，自己也只好淑男一下，尴尬地傻笑。李想的出现来了一个峰回路转，他潇洒地摆摆手，示意那女孩下去。　-

“兄弟，原来是你值日啊，你可过了一把统治阶级的瘾了。”　-

“就是因为今天我值日，你能不能给一点面子我，别老让我难做啊。”　-

“知道了，下不为例拉，要不是那个死富贵......。”　-

“好了好了，不用跟我解释。我还要值日。我们有空再聊。”　-

看着李想远去，飞翔一摸额头，居然又渗出汗水了。顺手摸到了腮，还留着一粒米饭，趁没人注意，就塞进了嘴里。　-

幸好遇上老死党，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呢。　-

-

富贵一边潇洒地摸着扑克牌,一边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水。富贵坐在床的最里面，四个人对峙。周围又围了一圈人，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轮流打牌，谁输谁下，谁赢谁留。整个宿舍充满了胜利者的欢呼和失败者的哀鸣。　-

富贵看着手中的牌，嘴上甜丝丝的，心里乐呵呵的。数个回合了，他的位置一直岿然不动。他以赢者的姿态俯视一切，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

“同花顺，看来我又要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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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翔一脚踢开宿舍的门，室内的乌烟瘴气迎面扑来。这个力度刚刚好，既不会把门弄坏又发泄了自己的闷气。　-

“死狗，你的饭。”通常飞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富贵骂成狗。　-

“恩，放一边去吧。”富贵这才发觉肚子饿了。却对飞翔的话毫不在乎，甚至可以说置之不理。说完又正沉浸在他的战斗中了。　-

飞翔郁闷地爬上自己的床位。那只死狗还在下面和其他的人乐此不疲。　-

你这个死富贵，难道你叫富贵你的命就这么富贵吗？凭什么我为你鞍前马后啊？是啊，凭什么？可自己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答应他？也许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明白就去做了。　-

或许我们人生的迷茫通常都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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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其实就连飞翔自己也不清楚那种怪异的感觉。　­

好吧。就让我们把时间倒流。　­

在竞选班干部的那个晚上。由原来的班长主持大局。他先是难过地流下两滴泪珠，然后就说自己如何如何对不起班级，没有带好这个集体。再然后就宣布退隐江湖，从此埋于书海。飞翔看到老班长的热泪满眶，内心感到一些愧疚。什么流动红旗，先进班级之类的称号，仅仅是飞翔就“吃”掉了一批分，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也是重点罪犯。班长用了“某些同学还做得不够好”的隐含语，但所有的同学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是“飞翔一干人等”。所以，飞翔刚泛起的半点内疚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变成若无其事。　­

其实这个高中竞选还有初中竞选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积极。再说，能够上重点高中的人，以前哪个没有一官半职的。什么增强实践能力过把官隐都是屁话，只有实实在在地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才是真理。到那时这么多社团，你想怎么锻炼就怎么锻炼，甚至还可以泡妞。这些基本都是大家的“潜共识”。当然少数特殊分子除外，他们的成绩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多堂课少堂课分数照样往上冒，还可以招惹一大堆羡慕妒忌无奈又恶毒的眼神。也有一些成绩平平的人包括在里面，既然成绩都这样，不如锻炼一下自己，增强实践能力。所以，即使你看到一个成绩不怎么好的人当上学习委员也不是什么怪事。　­

第一个特殊分子上场了。成绩通常全班前8名，而且略有姿色的罗萍果在副班长的位置用粉笔刷刷写下她的大名。　­

“如果我能够当上副班长的话，我一定竭尽所能，以身作则，协助班长一起来管理好这个班级。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投票给我。谢谢！”　­

虽然说话老套，但是凭借磁性的嗓音也可以笼络不少人气，是个偶像派。想当初，飞翔还想修情书一封给她呢。飞翔在纸条上毫不犹豫写了她的名字。　­

老班长为了节约时间，接着上来的竞选的人连以往的演讲台词都省略了。紧接着又有几个“分子”的名字挨在罗萍果的背后。精明的人都往这个肥缺钻，即可以过把官瘾又可以逍遥自在。如果有什么风吹雨打，一般都是班长出面搞掂，自己有事没事还可以出去走廊开开会吹吹风，何乐而不为呢？　­

其他的职位也很快有人上去填写了。很多同学都自顾自地做作业。对于学习的积极分子来说，这无疑是浪费时间。因为有些位置基本你想做就可以做了，根本就没人和你竞争。有点“不胜而胜”的味道。飞翔悠闲地看着这些每个学期都重复上演的戏码。心里早已经发笑了。笑得又有些无奈，毕竟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而更多的人生丑剧又不得不每天都上演着。　­

最后只剩下班长和生活委员这两个位置。一个“高处不胜寒”，一个是苦差事。另一个苦差事劳动委员由上任的肥猫继任。自从这小子获得“劳动积极分子”的称号后，上了学校的光荣榜，就当得爽歪歪了。　­

­

当时飞翔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几分钟就下课，班会就快结束了。飞翔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心情就像刚看完一场电影一样。没想到富贵最后推搪他来：“你不是经常说自己怀才不遇，抑郁悲愤的么？现在有让你展示才华的大好机会。我班的文明建设以后就靠你了！”　­

这下飞翔懵了。都怪平时吹牛不缝住嘴巴，老爱说如果我当上个什么班干就会实施什么新举措，给班级带来新风尚。富贵当真了。飞翔还保持一阵顾虑，支支唔唔：“我...我...”富贵已经把他从桌位上推出去。　­

“还犹豫什么，上去勇敢竞争，相信你自己！”　­

飞翔还没来得及一一步反应，富贵就鼓起掌来：“现在由我们的飞翔同志竞选班长，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他。”有些人不知道是跟着起哄还是真心支持，也鼓起掌来。于是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

飞翔狠狠瞪了富贵的一脸坏笑，无可奈何地走到黑板前。　­

当飞翔坐回位置上，看着黑板上自己歪歪曲曲的姓名，如释重负。心里又思想争斗一番，以防没戏，仗着自己的英语还不错，又上去竞选个英语科代表。还没写完名字，就听到唏嘘声一片。再坐回来的时候嘴突然觉得很干涩。飞翔刚喝了几口水就看见原来的生活委员钱万能也上去竞选班长。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

现在一个位置两个人竞争，于是大家进行示范性地投票。　­

由于时间问题，老班长让同学举手投票。　­

“支持钱万能同学当任我们班的班长的同学，请举手！”　­

老班长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排排手掌举起来。老班长数了数，接着说：“支持我们李飞翔同学当班长的请举手！”　­

飞翔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也不想看。　­

当班长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才偷偷张开手缝。心顿时凉了半截，如同坠入谷地。　­

即使自己的掩耳盗铃之举，也改变不了毫无悬念的结果。　­

钱万能胜任班长，并且兼任生活委员。英语科代表由原来班里英语最好的小翠当任。真是两处不讨好。丢了脸又丢了一官半职。　­

飞翔知道，无论谁和他争，他都会输得一败涂地。或者说，他输给了自己。班里很多人都容不下他。的确，班长怎么可能去让一个成绩倒数第一，纪律败坏的的差生去当呢？本来没人愿意当班长，飞翔来个英勇就义，就肯定有人横刀夺爱。　­

班会在一片哗然中落幕。而飞翔的这一出给暗淡无色的竞选划上一条生动的彩线。足以作为以后几天大家烦闷校园生活的消遣。　­

下课铃刚响富贵就坐不住了，蹦出位置就大声嚷起来：“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好要选飞翔的吗？你现在叫人家怎么下台？”　­

“可我们这样做会被班主任骂的呀。”　­

“我不管，你们不守信诺，往我请你们吃了这么多东西，小心撑死你们呀。”　­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如果我们选他，会被班主任骂的。”　­

“你...你们——”富贵气得说不上话来了。再细想一下，也确实不靠谱。整个教室突然莫名其妙的安静。富贵回头歉疚地看着飞翔。　­

飞翔尴尬的笑容僵硬着，呆呆地坐着,，那时的他真的好想哭一场。­

[六]　­

午睡的铃声已经响了两遍。　­

其他宿舍的人作鸟兽散。富贵的牌打完了。找了个生锈的铁饭盘，吃着早已经凉透的饭菜。飞翔翻了翻身。看到富贵瘪下去的肚子，神情也有些倦怠，不免生起一丝怜悯。可回想旧事，心有余悸。　­

不过虽然往事不堪回首，可对于富贵最后的举动飞翔还是挺感动的。尽管掺夹了太多的别扭。和他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

飞翔又翻了翻身，决定好好睡觉，不再想太多。　­

富贵已经从厕所清洗了盘子回来　。他给门上了栓。宿舍终于一片安静，不久就只有呼噜声了。　­

富贵的身影在逐渐缩小的视界里变成模糊的光影。带着一脑的酸甜悲喜的记忆，飞翔进入了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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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得学会适应它。用在此刻的飞翔身上正合适。飞翔好不容易起了个早，吃了早餐，顺便呼吸一下校园的新鲜空气，散着步到教室。刚到楼梯口，就被一个值日老师拉住问了好几声：“校章，校章，你的校章呢？”　­

飞翔一摸口袋，空的！准又是忘在教室了！　­

“校长是吧，我怎么知道啊，你问别人吧。”　­

说完，飞翔就溜烟似的往楼上奔。　­

“喂，同学，你别跑！不要跑！”飞翔一阵惊恐，现在他不想“飞”都得“飞”了。　­

飞翔一坐在椅子上，就朝桌子里不停地掏。看到校章照片上傻笑的自己，飞翔又傻笑一回：总算逃过此劫。当有力量在飞翔的肩上拍了拍，飞翔回头一看，笑不出来了，只剩下傻楞。　­

“我叫你别跑，你还跑！”那个值日老师居然追到教室里来了，“在这个地方签个名。”　­

飞翔拿着值日报表的时候，一边写一边想：又挨扣分了。那个教师带着黑框眼镜，跟平头有点类似，简直就是个平头二世。　­

飞翔抑郁悲愤之情无以抒发，只好向富贵诉苦。富贵骂他笨：你难道不会饶地走么？飞翔想想也是，脑子永远腿子转得快，以后把校章当作定情信物一样放在身上就万事无忧了。　­

飞翔正把苦水往肚子里一点点地吞，富贵早已经闭上眼睛，养精蓄锐。飞翔也不甘落后，紧跟着闭目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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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无论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还是暖阳洋溢的早晨，似乎都在睁眼闭眼的瞬间转移到身后。时间过得很快，心里保持着空荡荡，飞翔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　­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话——　­

那么班主任的忽视，同学的鄙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微小的存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一切，什么都不在乎，那就什么都无所谓。偶尔会猝然一震，从桌子上醒来。会有莫名其妙的意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一当想起以前的自己，飞翔觉得特别傻。　­

提前20分钟起来洗漱，急匆匆地下到操场的跑道上锻炼。然后到食堂和大家一起背诵英语单词。吃完早餐上到教室又和同学一起早读。就这样开始了每天的学习。由于睡眠不足课上经常犯困，但都咬牙坚持着。有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了，刚趴下就被老师叫起来，站着听完一堂课。自修的时候，厚厚的练习册还有课堂作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尽管死了好多脑细胞，可很多问题还是一头雾水。晚上睡觉了，还默背要背诵的课文。　­

这样无奈挣扎又深陷失望的日子离他渐行渐远了。飞翔迷蒙蒙地看着一边看黑板一边奋笔急书的同学，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局外人，一切与他无关，他再也无法回去了。好马不想回头草，可是眼前同样是空前绝后的空洞迷茫——　­

那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先睡一觉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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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跟着师傅走到身后的时候，已经睡了好几节课了。师傅其实就是副校长，专门管制学生吸烟早恋上课睡觉等不良现象。不知是戏称还是尊称，反正上下的人都叫他师傅。­

天将降大任给我,必先苦我心志,劳我筋骨。悲哉!飞翔感叹着，当然宁愿相信这是刚入梦而不是刚从梦中醒来。悲剧为什么是悲剧，通常就是因为它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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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此时的飞翔被像廉价的被单一样晾在一边。而师傅正教训的是另外一个更为顽劣的家伙。

“你上课不听课是吧，我叫你上课不听课！”一边说着一边捏着他的耳朵。

“亏你老爸还是教育局长。学习成绩又这么差，上课还玩手机！”

飞翔心里暗笑：又是个不学无术，靠关系混进来的纨绔子弟，高官学子。

只见那个高官学子得龇牙咧嘴，脸拉得老长。但还带有几分不正经的邪笑：“师傅，你轻点行不行，被我爸知道可不得了！”

师傅放轻了力道，但还是拉着不放：“那你以后懂得该怎么做了吧，还要不要我教呀？”

“知道了，知道了。”纨绔子弟一手不停地摸着发肿的耳朵，一手去拿手机。

飞翔往桌子上看去，是有着黑白相间的金属光泽滑盖的索爱。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想想自己，每次打电话都是厚着脸皮向别人借的。

“这个机子你还不能拿回去。我先替你保管，如果期末你不够400分，不要来问我。还有记得写份检讨给我，不要老是无事生非，不是打架就是逃学让我难做。下不为例。”师傅看了看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出去。”

他不满地扮了一下鬼脸：“下次我一定不会被你抓到。”像这样的学生每个学期都会有好几个，也见怪不怪了。

“你，过来。”

飞翔移动着发麻的腿脚，心里战战兢兢。自己没什么后台，老爸也只是个开车的。当初进来就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万一被踢出去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自己。

“李飞翔是吧。”

“师傅，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睡觉了。”刚开始就答非所问，紧张不安。飞翔暗骂自己的懦弱没骨气。

“人不睡觉怎么行呢，你说呢？”师傅似笑非笑，又透着一种威严。

飞翔连忙补充：“我，我保证以后上课不睡觉，不睡觉了。”

在狐狸面前，羔羊永远是羔羊。师傅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你父母的电话是多少？”

飞翔接过索爱，茫然的不知所措“这，这个我不太会用。”说着露出一脸尴尬。

师傅带着疑惑愤怒，真不知道这个重点还要出多少个蠢才才够。

“我来，你说号码多少？”

飞翔犹豫又吞吐，终于还是听到母亲熟悉的嗓音。

“喂，你是李飞翔的家长是吧。好象我每次巡查都看到他做梦呢。你说，你说这事情怎么办才好呢？”

此刻飞翔什么也听不进去，一脸的空茫。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飞翔拿着请假条走出去的时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似乎和他的心情成为反比。最后的结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观。鉴于就快临近期考，师傅让他请假两天回去修养。飞翔习惯地折叠纸张当检讨书一样写，当场被师傅骂笨，浪费他一张纸。师傅又重新拿了一张，还亲自为他截成两半。写成一式两份。　

飞翔像啊q一样的想：能有师傅亲自笔墨纸砚伺候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人。终究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与其说是请假倒不如说是停学处理。不过也只有两天而已。被处分一次。回去发呆两天也好。

可是即使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在乎，什么人都可以不在意。但是面对自己的母亲，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了吗？

[八]

飞翔回家的时候，一片落叶从他眼角滑落，他感到有些痛痒。气温似乎也开始下降了，尤其在这个靠近暮色的下午。飞翔把起抖的身体挺了挺。

依照往常一样，走路，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搭过车。鲁迅说的没错，路是靠人走出来的，路本来没有，走多两步不就行了？——可是自己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谁能够告诉我？

一边看着两旁的高楼大厦，一边任随自己的思绪随处飘扬　，这是飞翔一直以来的习惯。而此时如同泼墨山水画般的绚烂天色，泛黄的枝叶烘托着夕阳，特别适合伤感的回忆。

小学的时候，经常拿双百　，同学羡慕嫉妒的焦点，老师家长的重点关注对象。记得有一次,他刚刚大病初愈，就在测试中获得97的高分。而班上居然没有一个人80分的，别提多牛逼了！

初中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个竞赛，结果出来后在学校的名声大起。（至少飞翔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他凭靠实力再加上运气，过五关斩六将，他妈的还得了一个全国一等奖。当时把脸掐了半天才把过于高度兴奋的情绪降下来。这应该也是他出生以来获得的最高荣誉了。

当然还有更小的时候，小飞翔左手拿着奖励的红花，右手拿着为数不多老师奖励的钱，颠着屁股乐呵呵的就跑去买瓜子了。然后和大伙一起分享。

当然还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更多。那些曾经套在自己头上的光坏，那些充满荣誉，人声鼎沸的畅快自豪，在岁月的墙上剥落，变成遥远的无法触摸的星辰，再也不会回来了。

2008年的秋天，人清街冷。飞翔行单影只，看着天空，发出漫长的叹息。

飞翔推开沉重的门，看到妈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像一尊腐朽的木偶。灯没有开，昏暗的光线里飞翔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窗户也没有开，让人觉得沉闷压抑。

飞翔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才意识渴了。他换了拖鞋，于是就去倒水喝。喝完又倒了一杯：“妈，你要水吗？”

“：去，马上给我睡觉，你要是睡不够休想给我下床！”杯子被她顺手一推，发出锐利的破碎声，水流一地。

飞翔不敢抬头正视他的母亲：“妈。”声音小到自己也听不见。

“你长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我管不了你是吧。”飞翔被不由分说地母亲推进了房间。随着“砰”一声，所有的光线在一瞬间都被吞没了。眼瞳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依稀听到愤怒的声响。

“你要是睡不够，这辈子都休想出来！”

除了吃的过路费还有消耗的汽油，剩下的钱刚好凑够学费，还顺便抵消这个的房贷。飞越默默算着如释重负。可是想起班主任对他说的话，心里又忍不住泛起火气。

“你的儿子很存在问题。上课睡觉不听课，说实在的，对班里的学风影响很大。说到成绩，老是拖后退。还有，他经常顶撞老师，用过激的言行来防碍老师的正常教学工作，对老师极大的不尊重。我建议你最好让他转学或者退学，这样对大家都好。”

飞越一路风火加快油门赶到了家。走进家门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没什么节目好看的就不要按来按去，帮我倒杯水。”说着飞越已经换好拖鞋坐下沙发。

飞越喝着水拿过遥控器：“这节目就挺好看的，不用换了。哦，我出差这段时间，飞翔怎么样了？”

妻子夺过遥控器，狠狠摔在桌子上。

“亏你还有心情看电视，你都不知道你的儿子在学校变成什么样了？”

“怎么拉，干吗发那么大火气？”

“被学校处分了。”

飞越好不容易装出来的笑脸顿时僵硬了，本来还想隐瞒着，没有想到火已经烧到家了。飞越点燃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明天我就去学校找他。”

“不用找了，你的宝贝儿子现在就在房间里睡着。”

飞越站了起来，掐灭了烟头，朝房间走去。

[九]

梦境里地动山摇，天地化为一片混沌，遥遥坠坠。

似乎有无数鼓点撞击在耳膜上，越发地生疼。

飞翔恍然地张开眼，只听见房间的门被踢得“砰砰”作响。

“开门，给我滚出来！”飞翔用手轻轻旋转了一下，揉了揉惺惺的双眼。当看到老爸那双眼睛喷发着火焰，一下子就醒了。

接下来就是例行公事。老子训话，儿子乖乖站着听。

“你看看你那个衰样。整天就是混日子。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让你吃好喝好让你安心读书。坐在教室不用风吹也不怕太阳晒，人家学习你也学习，你怎么就混成这个样？我让你疯我让你颠。你说，你究竟还想不想读书？不想读趁早给我滚蛋被浪费我的血汗钱！”

“不读就不读，李飞越，我郑重地告诉你。老子还不希罕。”

飞翔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一改以往只听不抵的作风。

要知道高中本来就是一个高门槛，选拔性很强。上小学成绩差，无所谓，勤能补拙。反正补来补去也只有语文和数学。上到初中，没有好好学，也无所谓，只要脑子瓜灵活，中考前进行套题训练形成对应的思维模式也可以过关。可是上到高中，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就好比110跨栏比赛一样，你不仅要有跨栏的能力，而是在跨栏的同时可以快速到达终点的能力。随随便便问一下，把你肠子都可以掏出来。真是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对于像飞翔这样的落后分子，也只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了。真后悔没好好学，想学的时候又太晚了。此时此境，足可以体会当时刘翔无奈放弃比赛的心情了。不同的是，刘翔是受伤，飞翔是夭折。

“你反天了你！”

“老爸，我想清楚了。我看我还是休学吧。反正我也读不下去了。”飞翔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虽然很多事情通过努力是可以改变的，但往日的春风得意，顺畅潇洒的才气早就随着时间消失怠尽了。真是比方中咏还伤！自己也没什么坚强的毅力，只好这样甘于退让。

飞翔刚说完，就感到侧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头撞到墙上，“嗡嗡”作响。

两天后。

飞翔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老爸已经出去拉货了。而自己刚刚和母亲去学校搬行李。这下真的是卷铺盖走人了。

当飞翔和班主任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表情漠然，并无感到意外。虽然飞翔是个累赘，他早死早超生。不过知道飞翔做出决定后，还是拿出3份同情心，4份菩萨心肠，教他申请书该如何如何写，就连休学手续流程也帮忙，很快就办好了。

到最后，班主任不免还是有点心软，看到飞翔写的字，有点惋惜。最终还是没能达到挽留的境界。

“你要是想回来的话，一年后拿着这张证明，我还是可以收你的。”

飞翔对班主任说了声谢谢。之后他到教室跟富贵告别。飞翔看着富贵疑惑的眼神，笑了笑：“哥们，我要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当飞翔坐上车，看着校园里的草草木木，脑子一片空白和麻木。

此刻飞翔盯着电视发着呆。

从此就和学生时代正式告别了。似乎也真没有什么像样的可以值得留恋的东西。学校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到社会做个打工仔，未来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和小时候当科学家的梦想差好远啊。父母对自己由期望变到保留希望，到现在虽然说不上绝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你爸帮你找了一间技校，明天你就和我去报名。”母亲说着，拿过遥控器换了频道。

电视的屏幕上。

蔚蓝的天色连接着翻滚的白浪。暖暖的阳光照在沙滩上。一群海鸥贴着水面，化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天空。

——　我想要飞翔，如果我能飞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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