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是弱不禁风,如果我拉帮结伙,挨揍的肯定是我,打人的肯定是他们。但正是因为我的弱不禁风,我从来没有拉帮结派,对于盛行拉帮结派的少年岁月,我是被边缘的。那时候我个子很矮,过了12岁了,我个子很矮的像一个小不点,我在很多人眼里被忽略。那时候真正风光的都是发育早的男孩,13岁就已经冒出了胡子,个子也都窜上来了,被人认为已经十八九了。在那所中学里就有这么几个发育早的男生充当老大的角色。这头号的人物便是一个叫赵晓明的,长大五大三粗,胳膊都像有些瘦弱男孩的腰。赵晓明带着他一帮打架或者经人介绍认识的朋友,上课的时间也会呆在宿舍里,喝着别人进贡的酒,思想着怎么干点违法乱纪的事儿。赵晓明从小生长在铁拳下,他是被他的爸妈一路揍着长大的,这唯一的好处就是赵晓明非常的结实。赵晓明还在读一二年级的时候就被要求抗着头下地,没有农忙的时间,他又会在父母的教导下,去山上捉蝎子卖钱。赵晓明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拳头厉害,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走过父母铁拳的那些岁月的,到了初中他解脱了,他要用被动练就的健壮的身体针对别人。赵晓明会把家里的蝎子拿到学校宿舍里去,用它把一个宿敌吓得屁滚尿流,还把一只蝎子放在了班主任的肩包里,让这个霸道的男人疼得在讲台上打滚。总之经历过很多事情后,赵晓明做老大的经验和他的名声一样成长。他们在寂静的午后走出校园,去公路上偷人家晒的麦子,一群少年在粮食主人睡着的地方十米以外,手忙脚乱的,可用不了二分种就是半袋子麦子。然后他们就凯旋而归,把这粮食卖给食堂的小老板,老板对粮食的来路有些知晓,但是并不说破,还鼓励他们搞更多的来。这个老板行马,是镇上的人,最先开的食堂,后来又有一个姓马的开了另一个,这第一个马老板的生意受到了冲击。于是就想出很多办法,比如免费提供汤食,晚间在他住的那屋里放影碟招来一帮精力充沛的少年。这马老板在那个时候有很大的烦心事儿,他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他给少年们说过自己的烦恼,有一个少年宽慰他说:这事儿,急不来,再说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还有一个少年说:你可以去买伟哥。第二个马老板的女儿在这所中学里读书,名叫马丽丽,和她名字正好相反,她长得一点都不美丽,只是成熟。这一成熟就当上了五班的班长,和她的班委走在一起就像阿姨领着小朋友。就是这个惹人眼的成熟女孩,在一个有风的午后,曾到了男生宿舍去宽慰一个体育比赛没有跑好的男孩,这男孩叫赵同庆,从小就没娘,经常挨他爸爸的打,练就了长跑到本领。这件事也很轰动的,就是一个女生进男生宿舍,但是因为进的正当和光明,所以马丽丽在当时就充满女性的气息。这马丽丽后来跟我在一个班,赵同庆是我的小学同学。
后来发生了更为震撼的事情,赵晓明这帮人里,有一个叫李明的,个子不高,可长得壮实,才十四岁,可见他的人都认为他已经二十多了。这李明半夜潜入了女生宿舍,后来就有了很多传闻。有点说李明强j*了一名他中意的女生,有的说强j*未遂,李明在众多女生的尖叫中逃走,有的还说强j*未遂后李明并没有逃走,而是留下来,和一宿舍的女生聊天,因为宿舍里都是他的女同学,大家都认识。可李明在自己的声名最显赫的时候,迅速的消失了,没有人再看见过这个人,他可能被学校秘密打发了。毕竟所有的传言里都落不下强j*,而强j*是对一个学校名誉的致命打击。李明走后,赵晓明的帮派力量被消弱了,后来这里面又起了内讧,赵晓明打断了第二把交易葛银行的两根肋骨,葛银行回家养病,赵晓明被中学明文开除了。
那时的我就活动在这弱肉强食的中学里,正是因为我的弱小,我没有正面感受到这种弱肉强食。当那些发育超前的男生可以炫耀般和漂亮的女生在校园里说话时,我只能暗恋。我暗恋的一个女孩是从外镇转来的,在冬天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我当时对这个女孩过分的迷恋,觉得她犹如仙女下凡。这是一个不胖也不瘦的女孩,可发育的也比较超前,身板像十七八的大姑娘。这女孩叫李田,长了一张五官精美的脸,说起话来风风火火,脸上常挂着笑。这么一个姑娘很是扎眼,于是很多老大都慕名而来,这个做李田的哥哥,那个做李田的哥哥。这个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我,那个说谁要欺负你我就扒谁的皮。没有人会欺负李田,能欺负她的都做了她的哥哥,剩下的那些弱小的,她都比他们高半头。也许,在当时,李田也比我高半头,可我对这个姑娘充满迷恋,总是找机会和她碰面,那些真是粘稠的岁月,因为喜欢的混沌。因为我多次在李田面前出现,她看见我很面熟,后来见了我总是笑笑,我错误的认为这笑是对我有意思。李田来到中学的时候,赵晓明的那帮也许还在,也许消亡了,但是我没有听到赵晓明跟李田传过什么绯闻,可能赵晓明处在这所中学的最顶端,对这个姑娘不感兴趣,或许赵晓明当时已经有了姑娘,姑娘管着他,他又管着众弟兄。李田有个哥哥叫李哲,李哲还没有自己的妹妹高,这也能看出李田的早熟。李哲依靠自己的亲妹妹上位和妹妹的很多干哥哥成为好朋友,李哲被很多人罩着。其实这所中学里暗恋李田的人有很多,我没有发现,或者刻意忽视。有一天一个高而瘦的少年在宿舍门口被李哲抽了嘴巴子,大腿上还挨了几脚,原因是这男生对李田有非分之想,可能还有非分的作为,不然不会挨揍。这件事我没有去调查,可挨揍的这男孩平时很老实,我想他的所为为非是这样:路见了李田打了个招呼说可不可以做朋友。李田说不可以。男生就问为什么不可以。后来这男生挨打的时候被问到知道为什么要揍你吗?可能那男生是不会想到的。被打和不喜欢有时候说不出理由。
说到哥哥帮妹妹出气的,我了解比较深的一个是我同学的哥哥。我的这位女同学发育的也优先,眼睛很大。她和班上一个叫李鹏的男生有矛盾,甚至在教室里还抓挠了几个回合,未了女生竟没哭,而是生气。后来李鹏在一个星期六放假后的下午被喊到学校东南角的一个厕所,在里面李鹏挨了十几个耳光,还被踹了几脚,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达拉的眼皮写满了不服。厕所里还发生过很多故事,只是不是这个厕所,是东北角的那个,有一次家里卖碳的孙磊和几个同学来到这个厕所,孙磊的一个同学大便,孙磊过了一会儿就喊了起来:看,快看,孙中福那里流口拉拉了。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形容,弄得出恭的那位很是不好意思。李鹏是我们这一级很多人眼中的钉子,他是英语课代表,喜欢出风头,在班里班外影响都比较差。对李鹏虎视眈眈的就有我们年级的一个帮。
这一帮里是清一色的体育特长生。里面的老大是一个叫司磊的,脸上棱角分明,有点0型腿。司磊的短跑在学校里能够数着,可长跑起来有点让人费解,他跑的太慢了,仿佛是0形腿的事儿,他跑起来像个大病初愈的兔子在颠。这一点可能也让当事人觉得不舒服,他在朋友里比较沉默,走路的时候却是走在最前面。司磊喜欢一个叫李颖的女生。李颖发育属于正常范围,可长得太秀气,气质也超群,说话会脸红,而在班上回答问题时又落落大方,她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也曾是我的,或者不是。司磊喜欢她,不想她被别人喜欢。这时候出现了一位很奇特的人物,个子很高了,爱穿麦色的西装,留着长头,头发中有白的。这个人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外不怎么喜欢跟别人说话。他被人说成生过一场很大的病,病起来鼻子流血不止。这个少年因此充满神秘,李颖经常和这个少年一起回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家离得很近。司磊却不这样认为,司磊和这个少年之间有过一场恶斗,结果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司磊占了下风,被打了。有的说两个人打成平手,但还是神秘少年厉害,因为他是一对多。我觉得更为真实的是神秘少年逃之夭夭,打斗根本就没有发生。如果跑着逃,司磊那两条腿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就成长在跌宕起伏的大环境和暗流涌动的小环境里,可是我并没有挨过打,这只能说明我在当时太不起眼,我不是偶像,我的偶像是李田,还有别的很特别的姑娘。我曾和一个女生一位,现在想想我对那女生很不友好,我曾把她弄得破口大骂而又无可奈何,我还曾让她哭泣过。这是八年级最后的岁月,在更早的时候,我曾和一个叫徐静的女生起过矛盾。徐静在校花和班花中很不起眼,可是比较妖。在她只有十四岁的时候就把女人的妖学的淋淋尽致。她的同桌是我的小学同学,姓名李彬,这男孩长得确实文质彬彬,让徐静很是喜欢。而我就坐在徐静的后面,我常常看见徐静充满崇拜地问李彬问题,对他百依百顺。可能是我的嫉妒,我总是恰如其分的破坏这种甜蜜。伸腿去蹬他们的条凳,让他们同时无可奈何的回头。我曾把一张纸片扔到徐静身上,让她回身把我所有的书都推在地上,然后怒目看着我。这时徐静原来的班主任现在的生物老师恰好到了,把我们弄到办公室问了一会就让徐静回来,生物老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到底还想考高中吗?
那个时候,我的世界一片混沌,我失去了理想,或者我根本就没有理想。我逃课来显示我的叛逆,我被提问问题而拒绝回答。我和所有的老师关系紧张,我远离主流,自觉的边缘。后来我的分数不够高中的线,交了赞助费才进了高中。那个时候的我充满了颓废,可能当时我根本就没听过这个词儿,我就这样颓废着,世界好像有那么多的不应该。那个时候我颓废的只有心灵而不是身体,如果我足够强大我会成为一个老大,一个叱诧风云打人不眨眼身边簇拥校花的老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和李彬对我另一个同学下手了。我的这位同学是比我还弱的弱者,在小学的时候就没少挨老师的讽刺,他长得矮年纪又大一岁就被说是油子,他写字不好,老师就说他那是在画圈,叫一圈一个字。这位同学姓名高磊,高磊还被叫做老鼠油子,因为他有两颗前突的门牙,他有时会像老鼠一样叽叽喳喳的烦人。那一次我找来李彬,我对他说你觉得高磊欠揍吗?帮我一个忙揍他一顿。没想到李彬说我也正好要揍他。高磊那段时间正和李彬有矛盾,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春天了,麦田的麦子在窜。我们三人来到校墙东侧的麦田小屋里。高磊被堵在里面。李彬先给我高磊一脚说:知道为什么打你吗?高磊皱着眉头,非常不服气,然后李彬又是一脚,接着又一脚。高磊靠在墙上,眼神里已经是求饶了。李彬说:以后你的嘴干净一点。高磊说:我说什么了?李彬说:谁跟徐静有关系?你才跟她有关系吧。高磊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他们说的。李彬不想再打了,高磊都快哭了,都一个庄里的,很不好意思。于是我走过去,冲高磊的胸膛捣了一拳,在李彬踹高磊时我突然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打高磊,李彬完了我还是没想起来,其实高磊没有惹我,但是我还是捣了他一拳,这下高磊咧着嘴哭了。我说我来了一趟总该给你一拳。后来我们三个离开了那个小屋,李彬走在最前面,我在中间,高磊最末。等快到校门的时候,高磊的眼泪已经干了,只剩下一双红眼睛。
后来我多次对自己的这个行为忏悔,我认为我太不应该去打比我还弱小的高磊。后来这混沌而粘稠的岁月也结束了。曾经的人和事儿都成为传说,每个人又到了不同的地方去经历不同的生活。只是回想往事,才发现那么多少年都充满暴力。
2009年11月25日13:27:5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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