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光流失天涯，我抬起我的双手

扶住下陷的犁杖，一头牛从大地里钻出来

角上甩动着千年的神话，一些句子

纷纷降落，一场雪无声来临

二

大地一遍惊讶，那些土色土香的梦

为什么变成月光，月光为什么轻易地

与一场雪相遇。

三

我在打滑的雪片上，拾起一幢上世纪的瓦房

它的木窗发出浓郁的馨香，那是森林里

喧嚣的记忆，一点点流动、蒸腾

我不能下咽一段悲壮的传说

四

月光落在我白皙的手上

清冷的时光，与大地结盟

痛饮一场莫名的风雪

五

我的家园在雪地融化

就像一滴泪水，在冰梢上

照亮了岁月的真象

而我，僵直的耸立出人的意象

六

白雪的白和黑夜的黑

被一片薄薄的月辉

解构成冰清玉洁的梦呓

很多从艰辛里爬出来的虫子

刚到冬天，就饮恨而亡

但月光收留了它们

雪收留了它们——它们的记忆、梦、生活……

七

月光，今夜月光很白

她是雪的姐妹，她在大地上吻着寒风

用无形的手指掀起白色的花絮

她特意从遥远的时空赶来

搂住我，亲吻了我的鼻子、眼睛和心灵

我在雪地里的影子

被一缕月光收藏

她将把生命的秘密装进亿万年前的宝盒

八

雪地，一头牛拱出地面

把农事悬在月影里，像一个没有主题的梦

牛驮着金贵的五谷和村庄的新娘

向白茫茫的、遥远的天际，奔去……

四蹄腾空，雪花和月光，泼洒一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