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朵云彩被黑暗吞噬了,还没有听到明浩的车声。
整整一天,雨欣都神情恍惚。掏出手机,摁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却没有勇气拨通。既然是她登门拜访芸儿的,不信自己的老公又怎能怀疑人家呢?想到这里,雨欣不由哀叹一声,都是明浩把她逼到这般田地了。一向是非分明的她怎会做这么糊涂的傻事呢?
艰难贫苦时她都没有向命运低过头,而今为了明浩,忧心忡忡不说,宽容纵容也无所谓,可悲的是她竟然“助纣为虐”。这不应该是她雨欣的一贯作风。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提及离婚,那根本不实际,他们的感情基础很牢靠,明浩自始自终没有抛弃她的念头。
风风雨雨几十年,多少沟坎都挺过来了,一个小小的芸儿又能在他们之间翻什么大浪?
可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芸儿,却让她的明浩颓废消沉,甚至折磨的明浩为之呆滞。难怪人们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古以来的君王宁可为了爱慕的女人舍弃江山也在所不惜,想想一个凡夫俗子的明浩也不为过。看着明浩的痛苦与日俱增,她恨自己使不上劲,也曾将明浩骂的狗血淋头,但明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严重的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妥善处理,明浩的前途将会毁于一旦。
感情的纠葛一旦摊上了,看怎么面对解决,怨天尤人于事无补,逃避也不是可行之计。明浩对她和孩子无微不至的简直没得说,可她想不通不惑之年后的明浩怎么偏偏就被本家族的二弟媳迷住了呢?这辈子明浩除了爱她,心里没有隐藏过任何女人。唯有芸儿,明浩爱的那么真,又是为了芸儿,明浩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都了断了,人都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明浩对鱼和熊掌付出的却不相上下。
比雨欣小两岁的二弟媳芸儿,一无长相,二无特长,三又不善言语,她想不通芸儿身上有何魅力和法术,能勾去明浩的魂魄?为了阻止事态的发展,她不得不忍痛割爱卖掉了蜗居几十年的老房子。谁料到,搬家后的明浩,情绪浮动更大,前段时间和人家撞车了,紧接着又险些掉到悬崖,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雨欣和孩子的确不能没有明浩。孩子上学花钱是主题,身心健康更是不能忽视。再说事业辉煌到这份上了,背后的雨欣一直是明浩最强最有力的后盾。明浩今日的命运得以她的支撑才飞黄腾达。但芸儿的到来却打破了这和谐美满的一切。对那个芸儿,明浩真可谓痴情一片。雨欣原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就会淡忘,以前不也是那样过来的吗?人毕竟都有迷途的时候,风度翩翩,幽默风趣,睿智明理、经济又稳定的明浩要是不被女人包围簇拥,那才显得不正常。
芸儿是特本分的一般女人,自从婚姻连续失败两次后,目空一切的她就看也不看别的男人一眼了。可对她情有独钟的明浩却总是放不下,加之他们两家是对门,明浩的眼睛和神思早晚都用在人家身上。窘迫的芸儿好几次都跑来提醒警告雨欣了,想过种种办法,明浩就是无可救药。雨欣都泄气了,她实在太累。有时候真想结束这种疲惫的日子,或者去深山老林归隐,但当儿子每次打电话问家里一切都好吧,她唯有一再撒谎说很好。
孩子即将考研,她们表面无论怎么相处,内地里都不能出大问题。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这已经是她不计其数次屈尊地乞求芸儿了。芸儿长的不算标致,但为人善良率真,就是命不好,离婚后嫁给明浩木讷憨厚的二弟确实委屈了。因此,抱打不平的明浩无疑怜香惜玉,但这不是明浩爱上芸儿的主要原因。芸儿虽貌不出众,但周身迸发着一种光芒,连雨欣都喜欢几分,具体是什么光芒,雨欣不会形容,也没有那个才情形容出来。总之芸儿特有气质,也很引人注目,她走过来随和,从容、镇静,是你斜视一眼便永远忘不了的那种温暖人心的女人。
芸儿进门那天,打扮的十分可人,给她们夫妻敬酒了,明浩竟然绯红着脸连喝四杯。
“又不是你结婚,何至于这么激动?”雨欣当即就取笑明浩。
明浩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雨欣还没有看出一点眉目。直到客走人散了,明浩还恋恋不舍朝窗台底下张望。
雨欣无不打趣一句:“要不你替二哥入洞房?”明浩这才醒过神,瞪了雨欣一眼,愤愤说她真会开玩笑!现在回想起来,明浩对芸儿确实是一见钟情。
按风俗,第二天娘家人必须接芸儿回去。二弟醉得不省人事,明浩大清早起来便自告奋勇说他送!这让雨欣惊愕不已,要知道,昨天还烈日炎炎,今天就瓢泼大雨!但雨欣并未多想,明浩是何许人物啊,大名鼎鼎的政治派兼营一个大厂子,身边不乏诸多美女,怎会对相貌平平的芸儿有非分之想?再说人家芸儿本身带着愁帽,哪有心思往歪处想呢?感性的雨欣笑自己的多心。
接下来的状况让雨欣皱起了眉头。二弟上十二小时的班,每星期倒一回。芸儿的家务和琐事明浩却全包了。那热情激昂,干劲十足、卖力拼命的样子,对雨欣来说是那么久远。这些举动隐瞒不了别人的眼光,尽管芸儿一再拒绝,明浩的热心就是不减。雨欣曾暗示过明浩,看自己的日子怎么过,别操人家的心,再怎么着也有二弟撑着啊!毫不顾忌的明浩除了说亲人就该这样,依旧我行我素。
雨欣自欺欺人说也许是她过分计较了,明浩的性格她还不知晓?一时的心血来潮过后自然会淡漠,何必自寻烦恼呢?但明浩越来越不像话了,夜里二弟回家,很累要就寝了,他还赖在房间不走。芸儿都厌恶的翻白眼了,明浩压根看不到人家的眉高眼低。更可气的是,明浩四肢伸展,枕着芸儿的枕头,躺二弟床上的位置!
雨欣直径进去,拽起明浩的胳膊,假装气咻咻嚷嚷都几点了,还不快休息!明浩这才不情愿起身。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到底耍什么疯?”雨欣一进门,就劈头盖脸。
“我喜欢上芸儿了,干嘛?不允许啊!”明浩一本正经。
“你是有妇之夫,芸儿也是婚嫁的女人,你别不知廉耻说什么喜欢!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份!”雨欣没好气地说。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只是我二弟的媳妇,又不是我亲姐亲妹子!”明浩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别扭。
要是平时,雨欣的肺准会气炸,毕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劲头过去了。这刻的她不免讥讽加挖苦:“就你那色迷迷的熊样,看人家芸儿的被窝缺不?”
明浩的脸色顷刻成了紫青,他一言不发进了卧室,随即抱了被褥和枕头,顺势倒在沙发抽起了闷烟。
“别怨我说你,你和别人兴许还差不多,要说你和芸儿……哼!终究没戏!我奉劝你好自为知,怜惜眼前人吧!”雨欣说的不无道理。明浩是明事理的人,他知道爱上芸儿意味着什么,他总不会看二弟的笑话吧?当然还有一点——人家芸儿未必愿意。
明浩十多天都老实的呆在办公室,这让雨欣连日来的愁云得以爽快地消散,虽和那些不着边际的女人勾肩搭背,聊聊我我,但雨欣了解,明浩就是明浩,要不这样就不是真正的明浩了。所以她装作若无其事。如今这世道,不是旧社会,不是古时候,你能挡住谁,又能阻止谁?说来说去,总比黏糊上芸儿强,那是重大亲戚啊!要是明浩和云儿有了那层关系,让她雨欣可怎么在家族中活人?
这天中午,雨欣正在整理衣物,芸儿推门而入了。
“欣姐……”芸儿伫立在门框边,未言语脸先涨的通红。
“进来啊!”雨欣赶忙招呼。
“这钱是明轩前阵借大哥的,我们暂时不急用了。”芸儿低头递给雨欣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噢……若是打住手了尽管开口。”雨欣信以为真。“欣姐,你能不能……”芸儿欲言又止。
“你还是拿去吧!别跟我们客气!”雨欣知道芸儿经济拮据。
“不用!没事的……那,我先走了!”芸儿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等会,芸儿……”雨欣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挥手喊叫。
“什么事?”芸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这里有张美容院的贵宾卡,不用就过期了,你闲暇了试试,效果挺不错的!”雨欣没有注意芸儿的表情,只从抽屉胡乱翻找。
“嗨,我都习惯了!”芸儿掠了掠额前的头发,胆战心惊地出了口气。
一个月后,雨欣在菜市场无意碰到二弟,随口问怎么没上班?二弟吞吞吐吐说上班时间太长,他身体吃不消。雨欣说随便上不就得了,大哥的厂子还不能对他开绿灯啊!明轩却声称他忙,先走一步了。雨欣并未在心,谁知明轩竟在别的厂上起了班!这不能不叫她奇怪。
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芸儿几乎闭门不出了,并时常反锁着大门。二弟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要是偶遇,二弟不是逃避就是慌张地走开。这让雨欣疑惑几分。明浩的变化也不小,近日来在单位睡,对她的关怀和牵挂一如既往,但却和她免去了交流、沟通的程序。
雨欣决定去厂子查个水落石出。车间主任说明轩是不打招呼走的。雨欣问明浩怎么处理的?文秘却说明浩早晨安顿好事务,一整天就再也不见人影了,这件事无人问津暂且就搁下了。财务室的会计老李说,明浩前段时间取走十万元的现金后到现在都没有补上。雨欣有点纳闷,明浩取这么多的钱干什么呢?还有,他的手机以往二十四小时开机,最近动不动就是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要么就是频繁的关机。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只顾低头想着心思,以至于上到楼梯口和芸儿撞了个满怀,雨欣这才醒过神来。
“芸儿,你这是……”雨欣不由惊叫一声。
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芸儿像是被谁强j*了一样,神色慌张冲门而出。见是雨欣,芸儿更加恼怒,两只眼睛似乎要冒火!雨欣还没反应过来,芸儿转身已经咯噔咯噔跑下楼了!
雨欣真被懵住了。一向对她尊敬有加的芸儿今天也吃错了药?她掏出钥匙才说开门,芸儿的房间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是二弟暴打芸儿了吗?不像啊!二弟对芸儿可谓百依百顺,平时高声一句也不敢,怎会下此毒手?
她顺着声音悄无声息走进去寻找,除了洗澡间哗哗的流水声什么也没有。莫不是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那芸儿刚才的狼狈又是何故?
雨欣边摇头边发牢骚,自己的脑筋不好使了吗?
纸里包不住火。雨欣万万没料到,明浩还是撕破脸皮了,且让她尴尬的下不来台!
星期天,二弟不在家。十点多了,不见明浩的踪影,打电话也是关机。雨欣开了门,预备去单位看看,感觉有点冷,便折回来拿了件外套。途径芸儿的门口,却分明听到明浩和芸儿断断续续的嘀咕声。不可能吧?从她训斥明浩那刻起,明浩夜里再也没去过芸儿家。难不成她有耳鸣?
“我真的爱你!芸儿,你不信吗?”明浩磁性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到雨欣耳膜:“我可以为你舍弃一切,包括我的位置和厂子!”
“明浩哥,欣姐对你够好了,你为什么要背叛她呢?”听得出芸儿是善意的。
“她是对我好,我也很爱她,但我——更爱你!”明浩极力做着安排:“我会把所有的财物留给她和儿子,只求有生之年和你呆一起!”
“你不觉得你过了冲动的年龄了吗?二十、三十岁了你可以伤欣姐的心,可再有几年就将步入五十岁的行列了啊!你不能静下心来为欣姐和孩子考虑吗?你不能保持你们平和稳定的感情吗?”哦,是善解人意的芸儿。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就是因为爱她和孩子,我才隐忍不言,我才试图忘记你。可我做不到!你能明白吗?你老是在我面前晃动,搅的我寝食难安,我受不了了!过了这么些年,也对得起她了,我不能为自己的爱情活一天吗?我要带你私奔,我们在外慢慢发展……过一两年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你就在家哪里也不去。我晚上回来做饭,饭后看会电视,我们谈天论地,就这样相偎依在灯下缠绵……永远永远……”
这是她的老公明浩吗?雨欣都能猜出明浩忘情的表白。她的明浩要豁出去了?明浩甜美的幻想和追求雨欣那时候是多么的截然不同啊!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只有对芸儿说过,别的女人没有享用的份,包括她雨欣。
从高中起雨欣便是明浩肚里的蛔虫。雨欣还知道,明浩这次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铁心了,真要置之她和儿子于不顾?明浩,你要是义无反顾我无怨言,可我不是舍不得你,我是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女人怜惜你……你的心去的不是地方,你找的不是合适人选。雨欣扶着墙,唯恐身子滑倒,她用指头揩拭着泪,一再告诫自己要撑住。
“你打算和欣姐离婚还是扔下她和孩子拍屁股走人?”芸儿问。
“当然是一走了之,我不想让她难过!等我安顿好你,再慢慢告诉她。”明浩回答。
“你这辈子不预备见欣姐了吗?明浩哥,我不想给你难堪,也不想和你们闹僵。明轩半辈子都靠你养活,我对你和欣姐的感激之情,今生恐怕无法报答。就是我爱你了,我也不会对不起欣姐,她待我有多好你心里有数。更不要说我从未爱过你,或是爱上你。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处事那么愚蠢呢?”
芸儿一番好言相劝:“别掩耳盗铃以为欣姐不知情,她是给你面子,等你回头。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以前发生的种种不快我概不计较,以后我们继续做亲戚,你仍然是我敬仰的大哥!”
“不要再说了!我听够了!我不甘心的,再问你一遍,跟我走吗?”明浩像发疯的狮子,对着芸儿咆哮。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做亲戚和对门!我永远不会跟你走,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芸儿的态度很坚决。
“你……”
雨欣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明浩说了一声“你”,就没了下言。
突然,芸儿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紧接着听到两个人扭打。
雨欣感到自己的血液往上冲,迷茫彷徨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着这样的场面。芸儿的凄厉声划破了夜空:“明轩!明轩……欣姐,快来哪!”
比芸儿更可怜的雨欣靠在门边还是装聋作哑。
不到五分钟,里面沉默了。雨欣窒息的要命,她感到心里堵得慌。如果明浩和芸儿再不出来一个,丧命的很可能是她。她说不出话,流不出泪,站在门口像个木偶。
“为什么你会是这样?”许久许久,才听到芸儿嘶哑的声音:“你强j*吧,我反抗不过,也不想反抗了。算我倒霉吧!可……明浩哥,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爱你有错吗?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我是人,一个生理心理很正常的男人,你们明里暗里阻止我,你们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束缚我,仅仅是为我着想?我能理解你们,我也谢谢你们,但我受不了你们虚伪的面孔。你们与其说是帮我,倒不如说你们自私!你们从不觉得我的幸福被扼杀了,我是坏蛋吗?我‘这么’对一个女人难道是犯罪?”明浩把头埋在芸儿胸上,绝望的神情绝不亚于雨欣。
……
“大嫂,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明轩猛不防回家了。何时近得雨欣身边的,雨欣一点没有觉知。
“我……你……”雨欣的大脑一片空白。
明浩高烧不退,且肺炎,痔疮,胃病一触即发,吊了一个星期的点滴还不见好转。
雨欣一刻不离陪着明浩,但明浩就是两眼瞪圆,痴呆地看着盐水静静地流淌。一连三天滴水未进了,他一下子沧桑了许多,胡子都爬出来粘满脸颊了。雨欣像哄逗孩子一样,给明浩喂饭,剥香蕉,讲搞笑的故事,沉默的明浩就是无动于衷。
第二个星期了,亲朋好友,经理和职工都来探望,明浩仍无任何反应。
“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打算装死过去吗?不就是个女人吗,你八辈子没见过?我为你操劳了多半生,头发白了身体垮了,我病的那么严重了置自己不管先救治你,你就忍心这样对我?我亏先人了,这么下贱?你起来,把我的感情还给我!你最好睡死,睡死了我的心也就静了……”雨欣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
明浩死气沉沉,任雨欣心衰力竭的折腾。
“芸儿,帮我一次忙吧,只有你才是治愈他身心的良药。”中魔的雨欣爱明浩胜过明浩爱芸儿。
芸儿吓坏了,比明浩强j*她还要害怕几分。她顺从了欣姐的建议,温柔地握着明浩的手,微笑地吻着明浩的额头,试图做一次救世主。
顷刻间,明浩看到了一片金色的光芒。
“芸儿,真是你吗?”明浩挣扎着欲坐起来。“别动!等你针掉完了,‘我们’回家!”为了让明浩的身体恢复,芸儿不得不按雨欣说的所做。
“我无大碍,只要你来我就好了!”明浩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一把拉过芸儿的胳膊!
“身体要紧,你先……”芸儿的话未说完,明浩便用力地抱紧了她!
雨欣傻站在窗边,亲眼目睹这个孩子般的男人,眼眶不由溢满泪水。此刻的明浩是多么的幸福,又是多么的乐开怀!他能忽略整个世界,全心全意爱芸儿,这是多么的不容易。无论芸儿怎么对她,他都无怨无悔地爱,而这种久违的感觉雨欣好多年没有体会了。爱她【他】就要以她的喜怒哀乐为中心吗?爱他【她】就要爱屋及乌抛开世俗吗?什么道德底线,责任良心,名利前程他都可以不在乎,是的,他只是爱上一个普通心仪的女人,有什么错?何罪之有?他的快乐不是伪装的,他对芸儿的挚诚不同于过往的那些女人。这样的爱在如今情感泛滥的社会还有吗?
芸儿,你是幸运的,无论那个女人遇到这样的爱,都应该高兴珍惜,而芸儿你为什么要无视着这个狂痴的男人?单纯的明浩,开心的明浩,人家芸儿不领情,你何苦折磨自己呢?让无助的我该怎么办?雨欣泪如雨下,一遍遍问自己。
出院了,芸儿隔三差五就来探望,目的还是为了雨欣。但明浩乐癫的好似正在恋爱中的少年。他不是取瓜果,就是嘘寒问暖,弄得芸儿倒像是真正的病人。雨欣掩饰住自己的苍凉极力和芸儿套近乎,这样做也等于讨好明浩的欢心。
明浩的身体“正常”了,又恢复上班的日子。可他三五天不见芸儿就魂不附体,要是芸儿稍微怠慢一点,他就站在门口大呼小叫。全厂的人已经将明浩和芸儿传播的沸沸扬扬,都怪明浩管不住他的行为。他虽没有逢人提及芸儿,但他上班只是例行公事,上班期间跑回来时不时在芸儿门口溜达,主任经理员工有事相求打不通电话,来家一眼就看出了倪端。加上生病事件,大家一说起明浩就相互诡秘地笑。
说就说呗,还不是说闲的!怕什么!又不是做贼!杀人放火坐监狱他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老子什么没见过!明浩就是这样张扬,凡事不喜欢藏着掖着。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晓他爱芸儿。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芸儿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二弟所在厂子效益不好,回家总是郁闷不乐。芸儿不得不给二弟无尽的温情以让他放宽心。无聊的明浩又添麻烦,他抓住了芸儿的弱点,动不动就用病体吓唬。害的雨欣三番五次请求芸儿“额外关照”。
渐渐地,芸儿不吃这套了,她好几次说雨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万全之策。雨欣却自信百倍说过段时间明浩就好了!说的轻巧,过段就好了,都过了好几段了,怎不见好?暴躁透顶的芸儿真是忍无可忍了。尽管雨欣也骂明浩别得意忘形,但明浩就是为所欲为。气急败坏的芸儿终于关门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可怜的芸儿除了逃避别无办法。但雨欣知道明浩不会罢休的。厚颜无耻的明浩索性不去厂里了,不分白昼站在芸儿门口。芸儿出一次门就买好一个星期的菜,日用品也让明轩负责采购。但明浩只要有空隙,就一溜烟钻进来。雨欣没撤了,私自在距家很远处买好地方,做起了搬家的准备。
雨欣叫来亲朋好友做明浩的工作,甚至把芸儿远在天边的父母都请来了,人多势众,明浩执拗不过,只得点头同意。
这下不用说也该万事大吉了。
一个月后,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是雨欣吗?你丈夫是不是叫明浩?”雨欣接过一听,是一个陌生人。
“请问你是哪位?”雨欣莫名其妙。
“你丈夫明浩追尾,车毁了人安全着,麻烦你来一趟交警大队。”对方确认是她后,挂断了电话。
雨欣的头嗡了一下,即刻抓起包拉门了。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我们一定注意。”雨欣领着明浩,和主管人员握手抱歉。
“不要再气你丈夫了,他在外混不容易,你们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把男人害惨了你也跟着遭殃!这次算不错,下次可没这么幸运!”都出大门了,主管人员还在喋喋不休教训雨欣。
雨欣看着明浩,一句话也没说。明浩的脸色很平静,丝毫不起波澜,更谈不上认错。
又过了几天,主任来家取一份材料,无意问起明浩的伤势。雨欣逼问主任明浩出了何事?主任迫于无奈,只好说明浩前几天和他去一客户那里收款,途中经过一处险道,明浩好像有什么心思,刹车来不及,最后和他跳车了……雨欣听后,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迫不得已,她踏上了芸儿的家门。芸儿对她的到来已经很不耐烦了,也是,搁置谁身上谁都闹心。
“又怎么了?”芸儿不再称呼她姐姐,阴沉着脸直截了当问她何事。显然,芸儿知道她来的意图。“能不能陪我们度过这个阶段?相信我,明浩会好起来的!”强硬的雨欣口气软了下来。
“一次两次我甘心情愿,谁家没有个愁肠事呢!可……欣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境况,明轩他累成那样,我洗衣做饭还要伺候他……你别为难我好吗?”芸儿面露难色,无可奈何摊手道。
芸儿说的是事实。雨欣为明浩曾有求过人家,人家先前是慷慨相助,到了后来明浩越发得寸进尺,芸儿这才不搭理他们了。用芸儿尖酸刻薄的话说,她们是为未来打拼,人家却是饱暖思淫欲!
“这样吧,芸儿,最后一次,再给明浩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仍然对你死心塌地,我带他远走,保证不来骚扰你,行吗?”雨欣怕芸儿拒绝,不得不郑重其事声明。
“你重复过多少次了,可结果呢?我真的陪不起你们。欣姐,说句真心话,我一直把你和明浩哥当这个世界最亲的人,可你们一唱一和纠缠个没完没了……算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吧!”芸儿几乎带着哭腔了。
“芸儿妹子,你就不能……”雨欣看到芸儿准备拂袖而去,剩下的那半截话不得不堵在喉咙口。
“欣姐,你请回吧,恕我难以从命!”芸儿走到门口,冷酷无情且斩钉截铁地背对她说。
“芸儿,要我下跪你才肯满意吗?”雨欣满腹惆怅,缓慢逼近芸儿身边:“我真的不能没有明浩……”
“你没有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过日子,我们也要过!”雨欣的嘴脸也许芸儿受够了,这回芸儿认为雨欣又故伎重演。
“可只有你才能救明浩。”雨欣泪花闪烁。
“欣姐,纵然你下跪了我也未必帮得了你。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芸儿的日子是清贫一点,但她更替富有的雨欣感到痛心。
“芸儿,你还小,许多事看不透彻。本不想把我们的感情参杂到你的生活,可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雨欣来之前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但还是抱有一线生机。没想到依然遭到芸儿的回绝。
“欣姐!”眼看雨欣落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芸儿却快步追赶。
“其实你很令我佩服的,为什么死拽着婚姻的空壳不松手呢?我不是对明浩哥有意思,我是为你心酸悲哀。”芸儿实话实说。
“我今年四十八了,比你明浩哥大四岁,前年那次手术一次性花了万把元你是看在眼里的,医生最近一再催我化疗……儿子春节回来给你拜年,你不觉得他的容貌酷似我们夫妻吗?明浩要是心歪了,我们这个‘家’也就彻底散了。对于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来说,再能干再优秀又有什么用?”
心如死灰的雨欣惨淡地说:“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不是我不能没有他,是我的儿子不能没有他!领养儿子时,我和明浩一再答应人家,视他为亲生。如果明浩走了,我怎么向他的亲人交代?芸儿,你是女人也是母亲,你忍心让自己的儿子没有父亲吗?你忍心让孩子一家人支离破碎吗?”
一旁的芸儿听得呆若木鸡!
“什么也别说了……我原来以为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你这样‘凄苦’,也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我错了。欣姐,这个忙我帮你到底了!”芸儿的态度瞬间转变:“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能使明浩哥重新振作?”
“先不要给他脸色看。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换个角度看问题,他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比谁都明白不过,就是不肯承认,不肯认输。到一定时候了,他会自然放弃的,我了解他的秉性。他目前还转不过这个弯。他需要一个过程,一个你软化感化他的过程,一个自我知觉自我意识的过程,你信吗,芸儿?”
“我信!“芸儿也被雨欣弄哭了。
“芸儿……姐姐谢谢你!”雨欣回过头,由抽泣改为哽咽。
半夜了,明浩拖着疲惫回家,一眼看到了主动上门的芸儿。“稀客啊!”明浩见到芸儿,腿瘫,嘴也绵软几分。
“明浩哥,听说你摄影技术很棒,明天能不能给我拍些外景。我想给远方的儿子寄。”芸儿今晚笑眯眯的,笑的明浩也心花怒放。
“真的?”明浩简直不敢想。“我就是不放心的车技!好久没坐了,你要是像婚后第二天那样带我还差不多!”芸儿调皮道。
“没问题,你把心放到肚子。你欣姐坐了我几十年的车,也没见有啥顾虑。”明浩的所有症结一时间云消雾散。
“你把矿泉水准备好,我可是两手空空,就这还要你破费请我吃饭!”芸儿越发可爱了。
“包在我身上了!”明浩激动的伫立在门边,脚都不听使唤了。
“你把相机侍弄好,别到时候枉费精力。欣姐给了我她的衣服,如果你觉得我穿的效果不好,或者不合适,那就好人做到底,陪我买几件,如何?”芸儿的柔情蜜意是明浩想也不能想的,但这分明是芸儿亲口说的啊,而且还是当着雨欣的面。
明浩的手已经不知道放哪里好,还是雨欣有眼色,她起身接过明浩的包,问明浩站着不累吗?
明浩这才清醒过来,他说那他先洗澡吧。
雨欣和芸儿的眼睛紧跟着明浩进了洗澡间,不由相视而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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