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是一个痴情男儿的两段失恋后的故事,也是纯情的过往和多彩的现实燃起的生命中的情感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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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刚参军不久的季金,年方十八,长得一表人才:高高的身材,端正的五官;尤其他那双眼睛,更是勾人,特别能飙升如今的女孩子们,那种类似欣赏珍稀宠物样的回头率。
有一次,排长派季金去驻地的临泽县城购买文具用品。就在文具店里挑选文具时,当时旁边有位很漂亮的姑娘,侧脸瞧了他很久,且眼神非同一般。而当他转脸回看她时,女孩却显得很温柔地低下了头去,随即悄然离开了那家小文具店。
这原本是生命街市的一次偶然相遇,也是最易被历史遗忘的纯美空气。然而,这个从小被诗情熏陶着的年轻战士,那一刻,却极其迅速地选购完所需文具,然后一溜烟似地就往店子外冲去,连营业员给他找零的呼喊声,他都没有听见。
他寻遍那座小城,直到太阳落山。然而,无比遗憾是,陪伴他的,依旧是手中的文具。他开始有点傻傻地将那个女孩,想象成了仙女,要不然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呢?
回到部队,排长问季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季金却自言自语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排长知道季金最迷的就是徐志摩的诗,怕他诗兴发作,缠着再要朗诵诗歌给他听,便说:好好好,你去忧愁吧!我可没空陪你。
当晚,原本不怎么会画画的季金,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在文具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的面容,很细心地描摹了下来。当时,他的画技很一般,所以他总觉得那张画还不够像。为了不让记忆走样,他毅然开始自学起了人物绘画。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断地对那张画进行修改。他的坚持不懈,在十多年后,还意外地使他成为了当地一名出色的人物画家。当然,那画中人从少女到中年各个时期的画像,也是一年又一年在不断地增加着,几乎摆满了他的整个书斋。
谁能想到,为了那一次美丽的擦肩,这个拥有诗人气质的战士,那一年,居然作出了一个非常痴情的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季金的第一次失恋,就是这样开始的。
这是一个多么孤独的梦境啊!季金无怨无悔地将自己折腾到了只能在每一个回忆的生日中,才能品尝到生活蛋糕甜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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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后,季金已将找寻的脚步踏进了网络。他在一家文学网站上,时不时地发表一些以诗歌为主的回忆文字。他还从那张画中,想象着画中人应该具备的那种凄婉的文字风格。
后来,季金读到了一个笔名为“风铃”的女子的诗文,他非常喜欢那样的文字,更由于在她的文字中,曾多次深情地出现过令季金魂牵梦萦的那个小城的名字——临泽。他觉得,那样的文字,应该是画中的那个人才会拥有的。于是,他开始给“风铃”留言,用心地读她的每一篇作品,然后会极其认真地写着自己的读后感。当然,爱情的心,也因此重新唤醒了他写诗的灵感。他的诗,满蘸激情,既柔丽清爽,又直白洒脱,故感动了不少同样为情所困的红尘中人,尤其是一些极易感伤的女性同胞。而他心目中的那个“风铃”,也渐渐被他的诗歌所吸引。在读完季金的诗歌《雨荷情笺》后,“风铃”给他留言道:您虽是男儿之身,却有着女子样的似水柔情,真的很感动哦!
第一次见到“风铃”在自己的诗歌下留言,季金的心里充满了欢愉,于是便在激动之下,写了首出奇直白的情诗发上了网站。第二天,季金看到“风铃”也发表了一首诗,好像似给他爱的温暖回复。于是,季金胆子一大,设法要了“风铃”的联系方式。
在qq中,季金问“风铃”:那首诗,你是写给谁的?然而,“风铃”却答道:我诗中的人物,都是虚拟的,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啊?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啊!季金火热的情怀,迎来的却是严冬的寒霜。立时,季金整个人像似掉落到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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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金又开始失恋了。
他觉得没有脸面再往那网站发表诗歌了。可是,上网已成了习惯,总不能因为爱的挫折,而远离网络吧。于是,有空的时候,他就打开qq和老同学、老朋友们聊聊天。
这天深夜,同城有个叫“悠幽”的人,想加季金为好友,他丝毫没犹豫地就接受了。一开聊,他便问对方:为什么会加我?“悠幽”说:因为读了你一些很感人的文章,还觉得“永思斋主”这个名字也很特别。季金又问道:看来你也是位写手吧,要不然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悠幽”答道:偶尔写点儿东西,更多的是看别人写的美文。比如你那篇描写缅甸的作品就很美,文字中对异国风情的描述我很喜欢。看来您还是位有着丰富阅历的成功人士哦?
季金见对方喜欢自己的文章,不免心中暗喜。于是他玩笑道:发篇你的文章过来,让我修理一下如何?
“悠幽”被季金好友似的话语逗得心花怒放,于是也大胆地开起了玩笑,说: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有十年了耶?
季金有点幽默道:是啊,难道你忘了吗?十年前,在一家文具店里,你用一张很大的钞票买一块橡皮擦,营业员说找不开时,还是我替你埋的单呢。
哈哈……
季金和“悠幽”那天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从聊天中季金肯定对方一定是位女性同胞。季金的幽默风趣和那令人心动的文笔,让“悠幽”产生了无限好感,甚至当日,“悠幽”就有了一种以心相许的意味。
三个多小时的聊天后,已是凌晨三点了。道别时,“悠幽”发了个“我会想你的”闪动字幕,她将自己对一个刚刚认识的网友所生成出的梦幻好感,全部含情在了那个闪动着的“会想你”中了。而对此,季金却并没太多的感觉,他关完电脑,上了床倒头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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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悠幽”找了个极富人性化的理由,说很想见见季金。季金在犹豫了片刻后,还算是比较爽快地答应了,并说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两个在网上相识还不满二十四小时的网友,真的这么快就见上面时,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啊?在他看来,那和未成年人的早恋没任何区别。
从未想过要见网友面的季金,将“悠幽”的话,完全当作是开玩笑。故在“悠幽”要约定具体时间和地点时,他依然是那样的洒脱,那情景,很像是一个老练的“游击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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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停靠在了一起。
“悠幽”优雅地关上自己车的车门,走到另一台车子边上,跟呆愣在那儿的季金打了声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季金答道:你没开玩笑啊?还真来啊?你不怕我将你拐走?
“悠幽”调皮地说:正愁没人来拐我呢!怎么,你想拐?
不知所措的季金,此刻,略显无奈却又不失幽默地朗诵起了徐志摩的诗来:女郎,胆大的女郎!那天边扯起的黑幕,这顷刻间有恶风波——女郎,回家吧,女郎!
“悠幽”却笑答得更为幽默:是回徐志摩的家,还是你的家啊?
季金说道:当然是你自己的家咯。
“悠幽”平静地说:散完步就回去,放心了吧?
就这样,他们俩开始往湖边的环湖小径走去。
在他们的交谈中,“悠幽”显得比较主动,她率真的表白,让季金深为感动。尤其当时的季金,跟失恋没有什么区别。故在获得如此奇妙的佳情蜜意时,他那心生的应该还属比较陌生的感激,却开始在使劲地奔往那爱情的方向。
已过了不惑之年的“悠幽”,给人的感觉有点时尚,总之,当属娇小玲珑的那类。很巧的是,她居然跟季金画中的女子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这点对季金来说,是太具有诱人的幻想意义了。
“悠幽”在一家英资企业工作,职务是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英语讲得很流利。在他们的交谈中,每当有对情感的“调侃”时,他们便会用英语来作一定的掩饰。
季金问起“悠幽”的婚姻和家庭时,她回答得非常机灵:虽还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可年龄却已在我的额头上,悄悄筑起了青春的坟墓。
“悠幽”的回答,让季金获得了一种极为欣赏和安全的感觉,于是,在散步中,当他们的手臂,不小心触碰到一起时,两只手自然地便握在了一起。当时的湖水,在清幽的灯影下,似无数双偷窥的眼,捕捉着季金和“悠幽”这对奇妙网友闪电般点燃的醉人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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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完步后,“悠幽”没有回自己的家,当然,更不可能上徐志摩的家去……
那晚,月光下,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以为他俩做媒的老人,当然,也没有看到什么红绳子。可是,两颗原本并不贴近的天真却又成熟的心,却在隐隐地上演着干柴烈火的名剧。
季金已然将“悠幽”当成是那画中人了,同样,“悠幽”也在心中决定了要冒险作一次爱的旅程,哪怕粉身碎骨。
对于季金来说,那蕴藉了三十年的深情,早已不受理智的管辖了;而“悠幽”在见到季金的那一刻,便觉得:原来,遇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以身相许”竟是如此容易做出的一个决定啊!
在他们开始相爱的时候,整个宇宙,已成了他们的弃儿;过往生活的一切悲酸,也在那温润的蜜池中,渐次异化,只有那宛似天籁的微吟,让曾经焦虑不安的中年人生,实现了史诗般无限悠远的伟大含义……
当情感的雨露被阳光摧残时,“悠幽”似有对未来的惶恐,她问季金:你会永远爱我吗?季金答道:你成功地问了个很缺乏前提的问题。请你记住了,什么时候你说想离开我了,我会最后问你一句——“你确定吗?”
季金的话,让“悠幽”深深陶醉,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象,原来冬日,也能迎获到如此盈满心身的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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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悠幽”蜜月般的日子开始后的第三天的下午,季金在“风铃”的博客上,读到了她新写的一首短诗:想将我的星座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抚慰那羞涩的忧思/你梦中吟诵的爱字/是那样任性地占据着我寂寞的城池……
读罢“风铃”深情的诗作,季金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他此次似乎觉得,“风铃”的这首诗,多半该是写给他的吧。可是,那个曾被他深深爱恋着的“风铃”,却在“悠幽”的到来后,才给了他爱的答复,这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啊!
但不一会儿,季金又开始觉得,也许这又是“风铃”在虚拟诗中人物吧。本着求证的心情,季金给“风铃”发了条短信:此次的主人公又是谁啊?很快,“风铃”就回复道:我在你的qq上有留言,你去那儿看吧。
季金打开qq后,看到“风铃”给他留了这么一段话:如果你爱我,就请来到我的身边;如果你爱我,就请带给我一束紫薇花……希望我们的心花,会灿烂于明年的夏季。
从留言中,季金分明已体会出,“风铃”正在向他微启那扇心窗,只是还有一丝隐情,还在时光中流泪。可是,那个失恋后的网络过失,已让他和“悠幽”续上了前世情缘。虽说,那来自闪电中的爱,没给人多少准备和思考的时间,可是,既然两颗心已经贴近了,就连上帝也没权利,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再将之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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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个周末的下午,“悠幽”手捧着一束仿真度极高的紫薇花,走下了飞机舷梯。在出口处,她一眼就认出了前来接她的“风铃”。
见“悠幽”跟她打招呼,“风铃”感到万分的惊讶:原来“永思斋主”是位这么有风度的妹妹啊!难怪你的文字,是那样的柔情
似水,我还真被爱,蒙住了眼睛呢!
为了完成好季金交给她的任务,“悠幽”努力扮演着“永思斋主”这个角色。因为出发前,季金对她说过,无法回答的爱,是人间最痛苦的故事,而且这个痛苦又是由他引起的。考虑到虚幻的网络,可以让人的心灵减轻受伤的程度,更由于季金和“风铃”间还从未有过语音的交往,这便让季金想出了如此一个调包妙计来。
另外,“悠幽”也真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尚未谋面,就被季金深深爱上了的远方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儿。令她比“风铃”更觉得惊讶的是,眼前的“风铃”居然跟季金最新画的那个“她”毫无分别。
她俩走进机场候机楼里的一家咖啡厅,开始攀谈了起来。“风铃”觉得“悠幽”的外表跟自己长得有点像,便说:咱们儿两个坐在这里,别人一定会以为是姐妹俩儿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悠幽”说:说啊!然后问“风铃”:姐姐,从你的诗文中,感觉你好像挺喜欢临泽那个小城的?
“风铃”答:那当然,那儿可是我出生的地方啊!二十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现在这个城市工作。真想回去看看啊!
“悠幽”又问:故乡还有姐姐的什么亲人吗?
“风铃”答: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他们现在跟我住一起呢。接着她反问“悠幽”道:你的相册里,为什么放的是男人的照片?
“悠幽”平静地答道:哦,那是我哥,怎么样?他年轻时的照片,看上去,还够帅的吧?
“风铃”便说:说得没错。但我总觉得,他看上去好眼熟呀。
后来,她们又谈起了文学,谈到了在网站上写文章的事。聊得时间一久,“悠幽”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为了出色完成好季金交给她的艰巨任务,“悠幽”说回程机票要去签票了,便打算向“风铃”告辞。
其实,敏感的“风铃”,已经觉察出了一些端倪,她在同“悠幽”告别时,意味深长地说道:“永思斋主”,我们彼此通报一下自己的真名吧!我想记住你给我的友情。
两个内心拥有无限深情的姐妹似的女子,在浅浅的拥别中,泪眼弥蒙;那束鲜艳的紫薇花,在摇曳着她们相惜的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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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金和“悠幽”在初冬的阳光下,漫步在幽静的湖边。
季金问“悠幽”:你觉得“风铃”比你更像那画中的人?
“悠幽”爽直地回答道:这真太令人惊叹了。她居然跟你最后画的那幅画,几乎一模一样!可以说是风韵犹存,仪态万方。怎么样?有点后悔了吧?
季金回答说:没有。爱的职责,只为记录两个人在一起的历史,除非那爱的文字,需要展示凄美的段落。
交谈中,他俩走到了几株紫薇旁边。冬日的西北风很残忍,几乎将紫薇的细叶,都给摧残殆尽了。
季金含情凝望着紫薇,轻声跟“悠幽”说道:你看这冬日的紫薇,是多么的凄凉啊!我也好像今天才发现,我喜欢南方并非只是怕冷,原来,我的生命中是那样的需要像紫薇那样的美丽花朵啊!
“悠幽”则调侃道:你不会想让我来演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吧?
季金说:我是想请你动情地朗诵一遍《再别康桥》,面对这冬日的紫薇。
就在“悠幽”朗诵之际,季金给“风铃”发了条短信,将人世的无限忧思,以及对红尘情缘的深深无奈,静静地寄情在了浪漫诗哲永远的叹惋之中: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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